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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万象 ...

  •   谢尧臣给到场的所有媒体记者都准备了一份伴手礼,安意也领了一份。

      袁媛耐不住性子,一出会场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只见手提的纸袋里装着一个精巧的檀木盒,抽开盒盖,里面放着一套便携式的雨过天青色泡茶器和几个小瓷杯,为了防止这些娇贵的茶具被碰碎,每一套器皿都搭配了一个刺绣精美的云锦布纹布袋。手提袋里还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是给每位到场记者的车马费。

      蒋思齐打开信封看了一下钱数,不由咋舌道:“果然是财大气粗。”

      未置一词的安意抬眼看了一下二楼的画廊,跟袁媛和蒋思齐说:“我想去看一下画展,你俩自便。”

      三人便道别分开。

      路上,蒋思齐回忆着,突然激动地说:“这谢尧臣我见过啊!”

      “啊?什么时候?”

      “刚入职那会儿,我们四个人聚完餐,他来接安意回家。对对对,没错。安意当时还给我介绍说这人是他哥的朋友。难道你忘了?汇演报告那天坐在台下等安意的就是他!我靠,原来谢尧臣就是安意的男朋友啊!”

      袁媛一愣,下意识先给了自己一嘴巴,瞧瞧她都跟安意说了些啥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忿,这女人也太不讲义气了,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自己耍宝。难怪她总觉得每次只要一说起谢尧臣和宋悠的事儿,安意就跟个看热闹的局外人似的听得津津有味,原来这八卦是说到她自己的男朋友身上了。

      唉,坊间传闻不可靠啊不可靠,但愿她不会怪罪自己多嘴。

      这边安意坐电梯上了二楼,空旷的画廊里有许多跟她一样上来看画展的记者,当然也有电视台的人正在扛着机器拍摄。

      安意走了一圈,被中庭最显眼的一幅画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副仕女图,图中的女性身着明式汉服,上衣粉红底子镶金边白梅暗纹交领长袄,下穿粉蓝色百褶襦裙,柳眉凤眼,樱桃小口。她微垂着头,柔若无骨的斜倚在太湖石上,一只手托着腮,袖中露出一截葱白的细嫩手腕,上面戴着两个碧色的细玉镯。另一只垂下的手中则握着一卷书。

      整幅画笔墨洁净,工雅妍丽,色彩韶秀。

      安意仔细辨认着画家的用笔着墨,感叹着她心中得有多大气象才能画出这样美丽的线条来。只是,画中人的情绪太低沉了,隔着笔墨都能感受到她心中的凄婉哀愁。

      安意低下身子去找作者的简介,只见介绍的页签上只简单写了两行字——林音(1965年—2009年),女,平城人,毕业于安城美术学院,精山水花鸟尤擅仕女。

      安意又看了一眼生卒年月,心里猛地一颤,心想怎么才44岁就去世了呢?她拿出本子,俯在一侧记下这位画家的名字,心想回去可以上网查一查她的具体信息。

      手机提示声响起,安意停下手中的笔,打开看,却是谢尧臣发来的微信。

      【回头。】

      她惊讶转身,对面的人拿手机拍了张照片。镜头框里,安意跟画中的女子一样都是好颜色。

      谢尧臣收起手机走向她,最近他一直都在忙,算一算,也得有十来天没见了。想到这里,他带着内疚的心情语气柔和的问眼前的女孩:“写什么呢,聚精会神的。”

      “哦,我记一下画家的名字。”

      “记名字干什么?”

      “画的太好了,忍不住想看看她的生平事迹。”

      谢尧臣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说的深沉情绪,他说:“不用查,我告诉你。”

      安意歪着头看向他,脸上写满了疑惑。

      笑意从他眼睛里迸出,仔细看又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悲伤。“是我妈妈的画。”

      “啊?”安意惊讶出声:“这,这也太厉害了吧!”

      谢尧臣看了看表,那时已经将近晚上六点,他问眼前的姑娘:“晚饭你打算怎么吃?”

      安意眨着眼睛笑:“难道你要请我吃饭?”

      谢尧臣指着她手提的礼盒道:“拿了我的好处,难道不是你请我?”

      安意背过手,把袋子藏在身后,故作不满道:“那我就把你写成个抠门的小气鬼,送出去的劳务报酬还要克扣。”

      谢尧臣看她伶牙俐齿的样子只觉心痒难耐,他勾勾手示意她靠近一点,安意警戒的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说:“这么多记者看着呢,你想上头条啊?”

      谢尧臣便笑话她:“也不知道谁是小气鬼。”

      安意红着脸低下头,抬起眼睛又嗔怪的盯了他一眼。

      周跃早就过来了,见谢尧臣跟个年轻女孩有说有笑的样子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看见女孩手里提着的伴手礼时,他才一溜小跑着跌跌撞撞的凑了过来,不错眼珠的盯着安意问:“你是不是时报社的?”

      安意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蘑菇头吓了一跳,她点头说是,又不解的望向谢尧臣。

      谢尧臣给她介绍:“是我的合伙人,周跃。”

      “啊,很高兴见到你。”安意主动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

      只听谢尧臣又给周跃说:“我女朋友安意。”

      “知道,”周跃盯着安意,握住她的手还在晃。“如雷贯耳,可见着真人了。你知不知道谢尧臣这狗男人经常欺负我,害得我都在会场转悠一下午了。”

      安意接不上话,谢尧臣强制性得把周跃的手给掰开:“行了,你还要握多久。”

      周跃才不理他,只是两眼不错的盯着安意问:“姐,你跟不跟我们去庆功宴?晚上再聊一会嘛。”

      “她不去,你快走。”谢尧臣的拒绝干脆果断,他很快就把周跃给打发走了。

      安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去的周跃,不甘心的问:“确定他比我小吗?不是吧?”

      笑意毫无保留的撞进谢尧臣的眼睛,他开心道:“他今年读大三。”

      安意叹道:“看看这个世界的参差。”

      谢尧臣劝慰她:“他不如你好看。”

      安意更加颓丧了,“你还不如不劝呢,我演技更烂。”

      谢尧臣觉得这小姑娘真是通透自洽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不放心又叮嘱一句:“晚上按时吃饭。”

      “知道啦。我还要看一下画展,你去忙吧。”

      谢尧臣对她澎湃的感情还没有完全平息下去,心想像她这样大小的女孩子,对待爱情应该有很多要求才对,可她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或许她生来就是个心胸阔达不爱钻牛角尖的姑娘,也可能是她明白自己给不了时刻的陪伴所以才格外懂事。

      明明需要赶紧离开的那个人是他,可心里患得患失不想离开的也是他。

      谢尧臣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问:“小安,要不要跟我……”

      安意纳闷的望着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谢尧臣突然惊觉到自己的可笑,他摇着头说:“没事,好好吃饭吧。”

      晚上,大千万象会务人员找了个僻静的私人会所办了场普通的西式酒会,邀请的都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大家无拘无束的边饮边谈,气氛自由随便。

      最近工作繁忙,应酬又数不胜数,谢尧臣觉得身体和精神都很累,他见供来宾休息的沙发那儿没什么人,便一个人坐在那里想躲一会清闲。

      宋悠刚恢复单身,众星捧月似的,身边总少不了男性的恭维。她端着杯红酒来到谢尧臣身后,错开身背对着静静坐了一会。看他兴致寥寥的样子,便故作冷漠的问:“你女朋友的伤好了吗?”

      “好了。”

      “跟她怎么认识的?”

      谢尧臣抬起眼睛,冷淡的瞥了她一眼道:“跟你无关。”

      宋悠嘲讽笑了:“不就是李锐的表妹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就这么饥不择食?”

      谢尧臣把整个身体都倚在沙发上,对她的冷嘲热讽丝毫不在意的说:“谁叫我喜欢呢。”

      “闭嘴!”宋悠侧头,望着他清冷如玉的面庞,带着恨意道:“你凭什么变心。”

      谢尧臣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你哪来的底气指责我?”

      “就凭宋词的一条命,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你也永远都别想得到幸福!”

      谢尧臣的眼睛里浮上痛苦的神色,他一言未发的看着眼前的虚空,窗外月亮莹然生辉,月光却似乎总也照不进来。

      宋悠把杯里的红酒喝光,她起身,敛着眼眸跟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说:“好好的女孩子,别耽误了人家。好聚好散吧。”

      酒会散场,谢尧臣没让司机跟着,自己开车回了家。下午没忍住,那句“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的话已经冲到了嘴边,可他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有那么多事情要忙,一个连自己的时间都掌控不了的人却还在臆想着别人的时间,甚至妄想她能一辈子陪在身边,这样自私的想法对一个还没有热切的享受过人生的小姑娘来说太不公平了。

      在生活的滚滚洪流里,焦虑和烦恼层层裹挟,对待安意他有多认真就有多顾忌,有多喜爱就有多恐惧。

      等红绿灯的间隙里,手机进来一条信息。

      安意发了张图片过来,是她从网上搜来的有关他母亲的百科,后面紧跟着又发了一条信息:【不是说要亲口告诉我吗?大骗子。】

      谢尧臣的心狠狠动了一下,红绿灯读秒结束,他在直行和右转合用道上猛打方向盘,车子转弯,他临时改变了方向。

      安意洗完澡,回到卧室看了一下手机,谢尧臣仍然没有回信。她悲观的想,也许跟宋悠的饭局还没有散吧?或许她又要耍一些见不得人的花招也不一定。

      突然手机震动,安意放下书,赶忙接了起来。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笃定道:“下来。”

      安意的心跳得很快,她随便抓了件衣服,冲出自己的卧室趿拉上鞋子就出了门,关门的声音震亮了楼道里的照明灯。

      厨房的门从里面打开,张丽娟走出来纳闷的问:“这么晚怎么又出去了?”话音刚落,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历史剧的苏明起。她不敢相信的问:“刚刚出去的,是小美?”

      明哲保身的苏明起没敢接话,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电视剧。

      一条笔直的马路隔开了宿舍区和校园区,那边隐隐传来男女学生交谈笑闹的声音,而马路这边却幽静阒寂,笔直的灯杆上挂着柿子一样的灯,昏黄的灯光下,有一团小飞虫围着路灯转来转去。

      楼道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安意穿了件姜黄色的连衣裙,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半湿的长发随着风轻轻舞动。

      谢尧臣大步走向她。

      安意还在纳闷:“你怎么来……”

      话全部被他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那个吻如同湍急的河流瞬间淹没了她,安意想起庆宁县的暴雨,而他比河水更加失控。

      安意攥紧了他的衣服,难耐的承受着他激烈的亲吻,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深切的感受过一个人的呼吸,仿佛他们要纠缠到地老天荒,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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