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赖，投喂苏帮菜！》羊角可颂

2、焖肉面

　　项酒心里有事，早上到小店的时间比平时更早了些。他开始整理没多久，门帘一挑，昨天遇到的那个人回来了。滕柳站在说话间还带着呼出的白气，“你来了。”

　　昨天刚下过雪，外面还有一些细雪没融化，项酒看着他，回答道：“你去体检了，吃了早饭没？”

　　“还没，”他说，“想先回来放东西，再打算去买两个包子。”

　　项酒说，“那别去了，先把衣服换了吧，我这在煮面条，”他邀请，“一起吃。”

　　滕柳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问：“什么面条？”

　　“苏式面，吃得惯吗？”

　　滕柳又笑了：“我还没吃过苏式面呢，应该味道不错。”

　　项酒继续忙活手上的早点，“那行，等你整理完，我这面条也应该正好煮好了。“

　　项酒挑了几个鲜香菇放到锅里，用清油一炒，爆出特有的香味，又把洗净的菜心在扔到一起翻炒。不一会儿，一盘香菇菜心的浇头就做好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焖肉，温热了之后搁到煮好的面条上，端上餐桌。

　　滕柳收拾完，走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盘新鲜出锅的香菇菜心和焖肉面正冒着热气。

　　项酒招呼他到过去，介绍：“这是白汤苏式面，面条是早上在菜场买的鲜面条，这样做出来味道应该还不错，来试试。“

　　滕柳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尝了两大口。他又喝了一口汤，才满足的评价，“很好吃。”好像又意犹未尽，“你刚刚说这是白汤的，还有其他口味？“

　　项酒正夹着颗青菜菜心往嘴里送，“苏式面的浇头有很多，汤底也还有好几种。以后有机会慢慢做给你吃。“

　　“如果我没来店里做早饭，这附近好吃的东西也不少，”项酒现在把滕柳当外地游客，耐心地推荐本地美食：“拐角那边有个生煎店，味道也很地道，可以买着吃吃。”

　　面条是项酒做的，滕柳吃完自然而然的去洗碗，顺便熟悉厨房里的使用，又挺项酒说待会儿会有李师傅来送每天订的蔬菜和肉类。

　　项酒注意到滕柳似乎是洗过的短发，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店里的热水器还好用？之前屋外的水管冻住了，现在没问题了吗？”

　　滕柳正戴手套清洗刚刚吃完面条的碗筷，头也没抬，道：“挺好用。”

　　项酒又问他：“那你昨晚冷不冷？”

　　“不冷。我这人不怕冷。”

　　“噢，想起来了，你是北方来的。来这边你居然不怕冷。”北方习惯用暖气，要知道，苏州的冬天可是没有暖气的。

　　李师傅送完菜不久，门又被拉开了，进了这次进来的却不是李师傅。

　　穿着辅警制服的人拿着电脑小平板，朝他们问话：“你好，登记下个人信息。”

　　“警官你好，”项酒迎过去打招呼，“上个月已经登记过了的。”

　　“马上过年了，重点地段会多次排查。”对方漫不经心地解释，手指开始在平板上划拉，“人员流动比较大。”

　　项酒想想也没在意，立即配合的报上自己的信息，心想，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好像没听到什么八卦流言啊。

　　“那这位是……”辅警向一直择菜的滕柳抬了抬下巴。

　　“哦，这是店员，”项酒又说了简单的信息。对方倒也没再多问，按规程了解完基本的几项，很快就结束，然后走了。

　　再看向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这次是隔壁店铺的店主来点餐。

　　老刘搓着手，打量菜单小黑板上写着的今日菜谱。“小项啊，今天点个面筋塞肉，还来份韭菜炒百叶。和之前一样，晚上饭点送就行。”

　　项家小饭馆只供应晚饭，周围的街坊老顾客都是知道的，一方面是确实喜欢项酒烧菜的手艺，另一方面也是隔三差五来点餐照顾生意。

　　“没问题，刘叔，”项酒答，又奇怪他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走，闲得很要找人聊天的样子。“巡警又来查‘户口’啦，说是年关人杂，你刚没遇到人吗？”

　　这下轮到老刘奇怪了，“谁？我刚过来没看到有人啊？”

　　“就是……刚才，”项酒手里还拿着封装的小汤碗，把碗盖拆松散，他边绕到门外看，边说，“……有人查信息啊。”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

　　他家饭馆今天开门早，小巷子现在这个点开门的根本就没几户。一天窄巷子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警官的影子。

　　项酒几乎要以为是自己没睡醒了，他得找个人作证。

　　“滕柳，”也只能找这个人，他问：“刚刚来了个警察，皮肤挺黑的，”他又看着门边，和滕柳确认，“就两分钟前从这出去了。”

　　“辅警，”滕柳没忘记纠正，项酒又听他接着说，“警号辅警003713。”

　　这串数字听起来居然有些耳熟，只听老刘道，“这不是江警官的警号吗，定期会来检查的江警官。”

　　但刚刚来的人明显并不是江警官！

　　项酒觉得事情好像往奇特的方向偏了，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一头雾水地问老刘，“我们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大案子啊……”

　　后者两手一摊，“没有吧，苏州治安一向很好的呀。”然后翻看手机上的新闻，“新闻里没有什么消息，倒是……都是关于天气的提醒。很多下雪天的商家活动，”他把手机递过来一起看，“瞧这个，据说山塘街这两天有活动可以逛逛。”

　　各大社交平台上都是新年的气息，没有反常的迹象。

　　项酒的表情还是有点疑惑，看样子实在没想明白，怎么会来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出。好在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多想无益。只当是小插曲好了。

　　还是手头的工作让人更容易挪开神。项酒的习惯是在小白板上写出今日的配菜。然后按照清单依次准备。每完成一个选项，则画的一个标记勾，这样到了炒菜时就不会手忙脚乱。

　　韭菜切成长段，百叶切成丝状，长度和韭菜一致。这两样对刀工的要求都不复杂，项酒觉得可以从先从这些入手，带着滕柳帮自己切菜。

　　“这么长，”项大厨子用手笔画道，“切成这个长度。”他一边示范着一边讲解，“可以先把韭菜理整齐，菜茎和菜叶各自放好，从韭菜顶部头的那一端开始切起。”

　　新鲜翠绿的韭菜叶，更衬着他的手白皙修长。他听到滕柳问，“你之前有学过做西餐甜点吗？”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西餐就是对家，现在我讲的是中式苏帮菜。项酒想着，说的却是，“西餐甜点没学过，只会做苏式桂花糕。好了，现在换你。”

　　这下压力给到滕柳，他接过项酒递来的菜刀，接着切剩下的那大筐韭菜。

　　切的长度均匀即可，按道理实在不应该有什么难度，然而他的师父开始提要求了。

　　“握刀的姿势应该再靠前一点，”他又拿过菜刀示范，“这样切久了手才不会疼，下刀的角度要往外倾斜，不容易切到手。”又把刀还回滕柳说，“继续试试。”这一拿一还间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他诧异了一下道，“哎，你的手真凉。”

　　刚刚感觉到皮肤的温度……很冰。“是冷吗？要不要把空调温度再调高点？”他们一上午都在干活，虽然是冬天，指尖的温度也不应该这么冷。

　　滕柳掐着指尖，在项酒触碰到的那处皮肤刮了刮，顿了两秒，才听他说，“我不冷，倒是你，”他眼神看过来，“你穿的也不多，可能需要再加件外套。”

　　不知道是疼了有乌鸦嘴还是怎么的，项酒晚上收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头疼。着凉的头疼是感冒的前兆。

　　酱酒切了姜块熬了小锅蒸汤。给滕柳和自己一人倒了一大碗。他摘了炒菜时戴的工作透明口罩，两只手捧着碗边吹气，试图把滚烫的姜汤吹凉些，同时也用热气熏熏鼻尖和脸。

　　热气蒸腾，老姜片在唇齿间搅碎时带着浓重的辛辣味。

　　项酒有些后悔白天没听滕柳的话了，早知道应该再多加一件衣服的，另一方面又很纳闷，店里的空难道调坏了？实际的温度比调出但温度要低。

　　他看着正在给厨房拖地清洁的滕柳，觉得这人一天下来挺靠谱的。做事规整，有条有理。似乎有一点小洁癖。

　　围兜的带子束在窄腰上，肩宽腿长。手臂处挽起的袖口整整齐齐，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觉得头疼，所以晚上收拾的事基本都是滕柳做的。才第一天上工就已经超额完成了工作量。

　　项酒笑着叫他：“休息会儿，来喝碗姜汤，别被我的感冒传染了。”他决定待会回去之后再喝完感冒冲剂压一压。

　　滕柳把脏拖把清洗了两遍才过来，端起桌上的姜汤，一口气灌了大半碗下去。项酒一个“小心烫”的“烫”字还没卡在喉咙口，已经见对面的人把汤碗给放回了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项酒的话只能拐了个弯，道：“不烫的吗？”

　　“不烫，刚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吧。而且姜汤本就应该趁热喝。”

　　项酒有些无力反驳，他看着自己那碗姜汤依然冒着的白气。也想尝试着喝了一大口，舌尖被烫麻的缩了回来。

　　今天的晚饭两人吃的是店里的菜色，没有单独另做。这会儿两人一起喝姜汤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四小时之前。站在门口发呆的陌生人，现在已经是自家店员了，不得不说，生活有时候的发展很奇妙。

　　“明天会有什么菜？也是和今天一样吗？”

　　“阿嚏——”项酒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