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疾》开膛手煤球

2、第 2 章

　　走出办公室，身后的交流声逐渐听不见，和他做同桌日子真的能安分吗？沈行有些担忧。
　　上次谈话后，老李很快就宣布了班级大换位的事，沈行和薛之恒一起坐在了倒数第二排的窗边。这一周没有想象中的难熬，不知是薛之恒良心发现，还是刚刚比完赛回来有太多场球赛要打，除了重要的几位老师的课，其他时间都是不见人影的，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之前后排几位喊恒哥的男生。刚开始，沈行还略紧张，忐忑如果有发现薛之恒不在的老师怎么办，哪知道每位老师熟视无睹这空位，没有多给一秒的眼神，沈行也随之心安了，继续钻研天书般的数学。
　　冷饮店里，薛之恒戴着无框眼镜，比平常多了几分斯文败类的气息，神情专注地翻着手中的《耳鼻喉科学》，一边拿着笔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周围坐着一圈非要吵吵闹闹跟着，声称不让恒哥一个人出来享福的熊刚、陈一平等人。此时，一副抓耳挠腮、坐立不安的局促样，一个个拿着《耳鼻喉科临床指南》《耳鼻喉科手术学》《耳鼻喉科学病例研究》……翻来翻去，眉毛皱地可以夹死蚊子，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打着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熊刚被这满篇的耳、喉、鼻砸了个晕头转向，差点找不到自己的耳鼻喉在哪儿。确实也是为难这满身腱子肉的体育生了，平时一上课就犯困，更别提看懂专业术语一大堆的科普书了。实在难熬，熊刚不动声色地放松肩颈，一抬头和同样满面愁容的陈一平对视上了。
　　熊刚挤眉弄眼，
　　“你~去。”
　　企图撺掇陈一平当出头鸟。陈一平当然不上当，无奈耸肩，两手一摊，表示他也没办法。熊刚气恼又无可奈何，随即又戳戳旁边短毛的手臂，示意让他去说，短毛面露惊慌，连连摆手。
　　“行了，不看就给我放哪儿。”薛之恒，取下眼镜，揉了揉额角。
　　“嘿嘿，恒哥，吵着你了。不过不是兄弟们不帮你，这书写得跟天书一样，谁能看懂啊。”熊刚一脸讪笑，讨好地开口。
　　“对呀对呀。”
　　“对呀，恒哥，这个我们实在是不擅长啊。”其他人一片附和，透露着逃离苦海的轻松、愉悦。
　　“而且恒哥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了？”有人好奇地提问。
　　薛之恒没有回应，把借书卡甩给陈一平，
　　“走了，还书。”
　　“好好好，走，去还书。”一群人喜出望外，将问题抛之脑后，叽叽喳喳地商量着去打球。
　　还完书，薛之恒却朝着球场相反的方向走。陈一平连忙喊住，
　　“恒哥，球场在这边。”
　　薛之恒没有回头，朝后摆手，
　　“我回学校。”
　　“现在这个点回学校干吗？都快要放学了，而且明天就是周末。”陈一平疑惑地挠头，被熊刚一伙人带着往球场走，
　　“被管了，恒哥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薛之恒到学校时已经是放学半小时后了，只他一人逆着人群往里走，再加上鹤立鸡群的身高，分外显眼。偏偏本人不在乎四处投来的或惊艳或好奇的目光，一贯的轻松悠闲。
　　到教室时，不大的十几平方米已经是一尘不染，椅子倒放在课桌上，四十多张课桌被整理得井然有序，夕阳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户形成一束光晕照在被擦拭得岑光瓦亮的黑板上，只有左下角值班生位置还留着字：沈行、薛之恒。
　　教室里一目了然地没有人，薛之恒皱了皱眉，回来迟了？
　　身后传来微重的呼吸声，沈行稍显吃力地从厕所提着水桶出来。今天早晨二人就被告知是今天的值班生，负责黑板的清洁和放学后的大扫除。自习课结束，不见薛之恒的身影，沈行就对自己得一个人完成清洁有所预想。但是其实沈行对此也没什么看法，毕竟课间擦黑板的工作是薛之恒没让自己插手。
　　呼，沈行将水桶放在地面上，打算喘口气。平复好后，准备一鼓作气抬回教室。面前突然伸出一双手，骨节分明，瘦削修长，轻松提起需要沈行两只手合力才能提动的桶，
　　“走。”
　　沈行有些怔愣，他怎么回来了。
　　回到教室，薛之恒已经取了拖把，浸湿布条准备拖地。瞧见少女额头的细汗和不平的气息，略带调侃地笑，
　　“虚成这样啊，小同学。”说完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抛给沈行，
　　“给，迟到的赔罪。”
　　沈行本就不常运动，刚刚那桶水也实在是消耗了太多体力，手忙脚乱接过飞来的纸巾，有些惊讶原来他还记得要做清洁，所以这是特地赶回来的？
　　沈行看着少年，疑惑的表情让内心所想一览无余。薛之恒有些好笑，没见过这么喜形于色的人。
　　“行了，坐着等我会儿吧，剩下的我来。”
　　沈行感觉被他看穿，有些微恼，拿出纸巾擦汗，说了声谢谢，回到座位开始完成布置的家庭作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教学楼外的各种声响都淡去，夕阳渐渐迫近地平线，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来，将天边的云朵渲染得一片通红。
　　薛之恒已经拖完了一遍地，路过沈行周围时，只看见她伏在桌上，写地入神。对此，薛之恒挑了挑眉，是因为耳朵的原因吗，特意观察总能发现，沈行有着比常人更强的专注力，换句话说就是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是在水房还是现在在教室。给人一种好像永远走不进她的世界，只能看见她的侧脸的错觉。
　　这种隔世感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心思不纯的人想去打破，薛之恒同样被吸引，却只想给予其保护。
　　“试试在平面abb1d上做一条辅助线看看。”薛之恒撑着手在课桌上，俯身看沈行面露难色地盯着大题。
　　“嗯？”沈行有些惊讶，被突然的出声惊扰到，又随即意识到他是给自己讲题，刚想婉拒。被薛之恒强硬地掰过头，
　　“跟着我说的做。”
　　于是稀里糊涂地开始解题。不得不说薛之恒看人很准，短短几天就将她不愿麻烦别人可是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强硬要求的性子掌握得一清二楚。
　　可是用这种强硬手段就算是本着为她好的念头也真的正确吗？思及此，薛之恒眸色暗了暗。
　　沈行听着“连接dd1两点。”
　　“代入三角函数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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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入佳境，一连解决了好几道大题，相比自己独自完成不知顺畅了多少倍。做完了整张卷子，抬头却发现薛之恒面露郁色，连忙转头去看窗外的天色，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
　　“对不起，都这么晚了，耽误你时间了。”说完就要将桌上的课本一股脑装入书包。
　　薛之恒从思虑中抽出身，看着沈行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扑哧一笑，将她拉着坐下，
　　“我自愿的，耽误我什么时间了？老李让我们当同桌不就是让我们互帮互助？慢慢收拾，没人赶你。”
　　沈行被他这么一说，略微放下心来，却也有些抱歉，默默打定主意等会儿请他吃饭。
　　薛之恒看着沈行慢下来，对着一张印有卡通兔头的便利贴纸收拾要带回家的书。移开眼却发现自己满当当的课桌里靠近边缘的位置贴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兔头贴纸。铁质的桌缘很难粘上，要不是自己发现，就这摇摇欲坠的可怜样，可能抵不过今天一晚，就要飘然落到地上染上灰尘被弄脏，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垃圾桶，连带着小同桌的心意一起飘散在风里。
　　如果是这样那也太可怜了，薛之恒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柔软。取下贴纸，上面的字迹清雅灵秀：语文1.两张冲刺卷2.《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第20—第25章3.古诗词背诵，下周默写……
　　一整张被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看着数学那栏，薛之恒挑了挑眉，略一合计就有了投桃报李的点子，白皙的手指弹了弹粉色的兔头，心想可不会辜负你主人的一片好心。
　　将贴纸夹进书本里，薛之恒破天荒地带了满满一包的书回家。
　　二人走出校门，身影被昏黄的光线拉得很长，像暗色的倒影坠在身后，本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背影却交际重合，透露出交颈厮磨的亲密。
　　薛之恒略落后沈行一步，看她白皙的侧颜被光染黄，柔软黑长的头发盖过耳朵，稍露出的脖颈布满细汉，上面粘着几缕黑丝。校服下的身躯消瘦单薄，略重的包压在肩上，薛之恒疑心再重一点会不会被压断。
　　“薛之恒，你等会儿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少女侧过头，精致的面庞暴露在光里。沈行疑惑地看着身后的男生在自己背后的比画，宽大的手掌仿佛在丈量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薛之恒缩回手，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
　　“没什么。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说你等会儿有时间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沈行看着他涨红的耳垂，选择不去戳破他的若无其事。
　　“你请我吃饭？为什么？因为我教了你数学题？”薛之恒对这件事提起了兴趣，又挂起了平常的玩世不恭，前一分钟的羞涩仿佛是一场梦。
　　沈行害怕他的口无遮掩，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哎哎哎，没说不吃啊，跟我来。”薛之恒拉过沈行的包带，带着她往马路对面的巷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