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周知》澄昼

3、第 3 章

　　同桌最初请假的时候，会发消息问许山作业。到后面问的频率越来越少，演变成了短短的闲聊。

　　直到某天早上，许山照例问同桌怎么不来，接到了同桌要休学的消息。

　　“我以为你只是身体不好。”许山半晌后回了一条消息。

　　他怎么不早一点发现，这样子说不定还能帮点什么忙。

　　第三节大课间在队尾跑完操之后，许山回教室看见了正在收东西的同桌。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想好该开口说什么话。恰好这时窗外树荫里的蝉忽然很吵闹，盖过了两个人之间的安静。

　　后门被拉开，进来的是用胳膊抹汗的宋云灯和扶着腰喘气的林珑。

　　“一直不理解怎么有人跑操还这么高兴。”林珑抓起桌上的扇子扇风。

　　同桌看了一眼她们的动静，只开口对许山说：“我要走了，很高兴和你成为同桌。”

　　“快到周末了。。。”宋云灯话还没说完，目光朝同桌看了过去。

　　“你要休学了吗？”林珑放低声音问了一句。

　　同桌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回：“下次见可能就要叫你们学长学姐了。”

　　许山看见嬉笑的宋云灯一下子没了笑，在桌上拿了剩下的零食全部塞给他。

　　“我知道这个很难受，但还是希望你在家之后可以快乐一点。”

　　他感觉到同桌紧绷的肩膀松了一些，伸出双手接过了宋云灯给的东西。

　　他们正围在窗边聊着，听见玻璃被轻轻敲了一下。许山回头，看见周知意站在走廊，招了招手。

　　”你们上课吧，我还要去找一趟周知意。“同桌握了一下许山的手，宋云灯拍了拍他肩膀，他就背上书包从后门出去了。

　　许山坐下来掏上课用的课本，还是忍不住看向窗外周知意带同桌离开的方向。

　　“这边怎么空了一个人。“政治老师站在讲台上问。

　　许山一时说不出话，后面的林珑帮他回答，”他休学了，以后应该都不来了。“

　　他感觉至少十几道目光往这边射，但他只是装作看不见。

　　老师开始在黑板前讲课，无声的转折也收了尾。

　　下课后宋云灯破天荒没有埋下头写作业，只是伸手拍了拍许山的肩膀：“你总不会没同桌，周知意好歹也算半个，是吧。”

　　隔壁的林珑在喝水，听见差点没绷住喷了出来。

　　“算了吧，我不想收获一个收我手机的前桌。”

　　她们两个在后面嘻嘻哈哈，课间很快过去。

　　中午回宿舍睡午觉的时候，宿舍里剩下的人纷纷在猜测同桌休学的原因，留下不到二十分钟睡觉时间。许山耳边好不容易清净了一点，翻了两次身就听见了下午的起床铃。

　　他背着包赶到五楼的教室时，觉得自己有点神志不清。

　　许山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趴到桌子上就闭上了眼睛。

　　午读铃声响起来，但声音越来越小，许山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听见宋云灯在后面小声地喊：“你的新同桌来了。“

　　许山张望了一圈，只看见周知意推开门走上讲台。

　　“阿偶，”林珑在旁边补刀，“同桌上台当老师了。”

　　许山看了一眼旁边空出来的桌椅，又看看讲台上的周知意。

　　周知意简单地讲了几句许山同桌的事情，就接着讲课。

　　忽然开始下雨，雨滴从细细的银线很快被拉长拉粗，变成白白的笔刷，匆忙得想把学校后山的深绿都冲下来，窗户外面像一张被不断喷水的油画，已经透到背面去，糊糊地缩成皱巴巴的一片。

　　闷了一个早上的许山，看到外面的酣畅，反而好受了一点。算了，听课吧。他想。

　　可能雨太大了，也可能快期中考了，许山听了一会儿，回头看见宋云灯和林珑都在写数学卷子，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也从抽屉里掏了一张卷子写，然后收获大半页的红色叉。

　　快要放学时雨才慢慢变小，许山不用和住宿生抢时间洗澡，在教室慢悠悠写了会儿作业才去饭堂买饭。

　　回教室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沥青路被淋深了一个度，白色路灯向下发光，像洒了一地的碎钻。

　　从来不太在意地理的宋云灯破天荒拿了一本旅游杂志，和林珑在后排激情讨论。许山放下包在一边听，直到预备铃打响。

　　“我猜今晚是姐姐来看晚修。”宋云灯见缝插针地说完就闭嘴写作业。

　　她说完没多久，顾溪檀就抱着东西走进来，搬了张凳子坐在讲台后面。

　　许山原本在低头写作业，后面传来一阵动静，差点没把他吓出心脏病。

　　“咦嘻嘻嘻嘻嘻嘻嘻姐姐好美，嘻嘻嘻嘻嘻......”

　　他和林珑几乎同时扭过头看她。

　　“你正常点。”林珑压低声音，还是止不住宋云灯的痴汉笑。

　　许山知道没人可以阻止，扭过头接着写作业去了。

　　过了一两分钟，宋云灯自己收敛了。

　　奇了怪了，许山想。随即看见了从后门进来的周知意。

　　他站在许山那一片环视了一圈班级，在许山旁边的课桌上留下一个便利贴就走了。

　　没有人注意到，除了还没来得及继续专注的许山。

　　他打开便利贴，是周知意的字迹，让他放学后在门口等，妈妈会来接。

　　出乎意料，这次老妈没有迟到很久，在一片首尾相接的车子里，许山一眼认出了自己家的车。

　　“没事吧山山。”

　　许山一拉开门就听见妈妈问。

　　“你们周老师跟我说了，他说班里第一次出这种事情，你还是同桌。”许山妈妈没说下去，只是拍了拍许山的肩。

　　原来是周知意找的吗？许山有点惊讶。

　　他们难得有一段独处的时间，许山反而有点不自在，只是点点头，听着自家妈妈的话。

　　“你们周老师人还是蛮好的，还以为他是那种看着好说话其实规矩很多的老师。”

　　“这么可怕吗？”许山随口接了一句。

　　“是啊，早知道这么好说话申请走读的时候就不编那些奇怪的理由了。”

　　那些周知意偶然冒出来有点奇怪的话一下子全部浮现。

　　“有什么困难记得和我说。”记忆中周知意这么说。

　　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来，车上一下变得很安静，掺杂着谁微妙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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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时我们班确实蛮多有心理问题休学的小孩（？），希望他们现在可以快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