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周知》澄昼

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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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周知意提前预判到这一幕一样，在听见隔壁班的哀嚎后，班上大多数人震惊，却碍着周知意在教室里，只敢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个别人嘴巴动了动，大概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校园里都要戴口罩的地步。

　　第一次爆发也只是在这群小孩中考那年的寒假，虽然更严重但好歹是在家学习，有什么事情都更方便一些。

　　周知意像是没听到广播一样，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教室，没有说话，脸上少了平时的温和。不自知正低声交谈的人或自己发现或被身边人示意，慢慢噤了声，低头看书躲避他的目光。

　　“自己看书。”周知意说完就离开了教室。

　　刚下早读就有人往杨笑笑那跑，多半是舍友，绕了一圈把她围起来。

　　许山还沉浸在封校的消息里，就听见后面的声音在说话。

　　“今天已经星期六了，我们顶多留校两天，下周考完试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想念我的手机啊啊啊”

　　“我想念我的拉屎自由呜呜呜”

　　不知道是谁的拉屎自由出来，逗笑了围着杨笑笑的一群人，也逗笑了刚好听见的许山。

　　被这些人有意无意地打趣，原本很焦灼的封校只是演变成了回家的种种自由，环绕周身的气压也不再那么低沉。

　　还好，也就是外婆那不能去吃饭。许山想着想着，忽然紧张了起来，不顾还有几分钟就上课，从抽屉里掏出手机藏在口袋里冲向厕所。

　　好死不死，他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撞见了出来洗手的周知意。

　　“怎么了？”周知意俯身洗手，“跑这么急。”

　　“昨晚…”许山憋了两秒总算扯出来一个理由，“吃多了闹肚子。”

　　他说完还为了装出来真的很急，直接冲进了厕所的隔间。

　　电话拨过去，外婆没接。许山看了一眼时间，估计是外婆还在睡觉，又改为发消息，短信发完转去发微信。

　　都发完一遍又听见了上课铃，许山才关掉手机，后知后觉捏着鼻子从厕所出来。

　　看到站在原地的周知意，许山脚步顿了一下。

　　他真没想到还能在外面碰见还没回去的周知意。

　　可能是等自己？许山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重了一点，随时可能掉在周知意面前。

　　“现在只是说住宿生周末留校，”周知意开口，“还不知道走读生能不能回家，先别紧张，等通知。”

　　等了自己磨叽这么久，是担心封校心态崩了吗。

　　许山觉得自己该放宽心然后毫无负担地回教室自习，但是外婆还没回电话。他只是松了一下攥衣角的手，对周知意扯出一个笑，往教室走去。

　　过了两节课，许山忽然感觉抽屉震了一下。

　　他不在意手机的模式，因为上课时间没人给他发消息，许山掏出来低头看了一眼，看见自己老妈居然回复了。

　　大意是让自己别担心，被子什么的她晚点会送过来。

　　许山盯着发过来的消息看了两眼，一下子掐灭了手机，坐在椅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吗，老妈居然会主动发消息。

　　凑巧前排的B梦可能也看不下去书，扭头对着许山就咧了嘴。

　　“真受不了，期末干脆别考了让我们都回去算了。”

　　许山附和了几句，心里也在说别考了，搞这一出谁还能好好复习。

　　偷摸讲话的不止许山这一片，但仔细一听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想要快点回家不想期末考之类的话。

　　下课铃响了之后，没什么人离开座位，唯一的区别是讨论声又变大了，从上课的分散变成集中一片。

　　“家人们快看！”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穿插在谈话中，围在一片的人纷纷转过目光。

　　“隔壁班写了起义书！说要放她们回去！”那人扬了扬手中的纸，像点燃炸弹的火星一样，好奇的人纷纷上去抢那张纸，传看着到底写了什么。原本就不安静的教室此时像沸腾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

　　B梦过去看那张纸，许山留在位子上等纸过来。可惜还没到许山手里就又传来一声大喊。

　　“周知意来了！”

　　那群抢纸看的顿时像耗子见了猫，逃窜回自己的座位上，那张纸像没反应过来一样还飘在空中，他们跑完了才慢悠悠飘在地上。

　　没有人去捡，但附近的目光都吸附在上面。

　　安静了不到一秒，门口就出现了周知意的身影，他径直朝那张纸走过去，蹲下身子捡起来拿在手上。

　　许山的目光从B梦身上收回来转到周知意身上，看见他面色不乱，但手里还抱着文件，衣领有些歪倒，像开会到一半匆匆赶过来的。

　　“我理解大家现在都很焦急…”

　　他站在门口，不疾不徐地开口，说了几句后，慢慢地有人终于抬头去看他，然后越来越多。

　　周知意离开之前教室还是一样安静，只是班上的人都了然，自己不会再那么慌张。

　　中午吃完饭后，很快又有消息传来，说是家长发消息打申请就可以提前回家，直到寒假结束再返校。

　　消息是小福子传来的，每一个人在听到消息的瞬间都开始欢呼起来。教室很快变成了狂欢的海洋，谈笑的打闹的尖叫的干什么的都有。

　　闹了不到几分钟，周知意过来喝止了教室里的喧嚣，等到大家都冷静了一些，才一个一个念家长发消息打了申请的人。

　　直到周知意关掉正在看的手机，许山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他悄悄摸出自己的手机看，看见了老妈说自己在外婆家，把许山接出去有诸多不方便，让他留校。

　　已经收拾好的宋云灯背着书包在几个人中间晃荡，企鹅霸占了她的座位，还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回去了记得发个消息。”

　　“人家忙着和男朋友打电话，谁理你。”林珑这个时候很淡定。

　　“啊啊啊啊宋云灯我恨你！”

　　许山也恨死了。但是看到周知意站在门口，到了嘴边的吐槽又被咽了回去。

　　周知意组织那些人离校，很快离开了教室，剩下许山，看到意料之中的企鹅和林珑，还有一些家住在西区的朋友。

　　教室外过了年一样喜气洋洋，教室里面是观望着喜气洋洋的几个人。对上周知意的目光又转过头乖乖在座位上看书。

　　大概过了小半节课，周知意就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剩下的人抬头看他，只看见周知意脸上尽力掩饰着忙了很久的疲惫，很郑重地开口。

　　“你们安心自习，如果到时候西区被封控了公交通不了，我开车把你们载到市区和西区的交界，看着你们走过去。”

　　绷了一天的许山顿时感觉喉咙梗梗的，目光看向周知意，又很快挪开。

　　这可能是周知意份内的工作，但他真的觉得，周知意很好很好很好。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事情的走向，因为第二天学校就宣布全部人都回家隔离。期末考试第二学期的开头再补上。

　　和西区封锁的消息前后脚出来。

　　周知意更忙了，因为西区的人一车子送不完，他要分两趟，从处在市中心的望月中学驾车到西区的交际处。

　　他和企鹅被剩下在最后一班车上。许山上了车就很局促，看着企鹅一坐下来就开始和周知意吐槽封校。

　　“很荒谬，很荒谬。”这是企鹅的结束语。

　　“你马上就解放了。”这是周知意的结束语。

　　车子停稳在路边，企鹅借了周知意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得知就在收费站后下了车和周知意告别。

　　许山刚准备从包里翻手机，对上了周知意在前排的目光，又缩回手。

　　“放假了，我不抓。”周知意垂下手，松松地搭在挂档，“问问到了没吧。”

　　许山知道瞒不过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拿着手机不知不觉趴到了前排的椅背边。

　　电话等待接通的时候他瞄向周知意，看见他眼睛下染着一层淡淡的乌青。

　　才不到几分钟，周知意眼睛半盍着像在养神，好像感受不到许山的注视。

　　“我们是不是很麻烦。”静谧的车里许山脱口而出，周知意的眼皮抬了抬，望向许山，却听见他的电话传来了声音。

　　“妈…我到了…坐的周老师的车…那我走过来了？”

　　许山打电话的时候感受到了周知意的目光，他懊恼一时冲动的脱口而出，把手机潦草地塞到裤兜里就拉开后座的门，又被周知意叫住。

　　“许山，”可能刚刚他真的快睡着了，周知意的声音低沉了不少，透着淡淡的嘶哑，“这种事情发生谁都预料不到，我只是要确保每一个人的安全。”

　　“十七班不是麻烦，你也不是。回家过个好年吧，别让家里人等久了。”

　　许山还趴在车窗外，周知意的话来得猝不及防，他接不过来，挑挑拣拣最后回了一星半点。

　　“老师再见，你也要新年快乐。”

　　过了一周左右的除夕夜，有老师的班级群久违地热闹了起来，有人半开玩笑地在群里撺掇周知意发红包，然后越来越多人在群里当复读机，气氛越聊越嗨，平时只敢在没老师的群里乱舞的表情包全部抖搂到群里。

　　许山正陪外婆在电视前看春晚，桌上堆着一大袋子爱吃的零食，吃着吃着就被外婆摸了摸脑袋。

　　“还好你老师在，不然就回不来咯，春节打个电话祝他新年快乐吧。”

　　许山吃东西差点被呛到，还是听话地擦擦手打开手机，指针正好指到十二。班级群瞬间炸了几十条刷屏的祝福和周知意名为“新年快乐”的红包。

　　许山慢了半拍，点进去以为抢不到却发现红包备了很多份。

　　他跟在手速快的人后面接了一句“新年快乐”，马上又有人接了一句“新年快乐”。

　　那个人头像上顶的群昵称恰好是周知意。

　　许山悄悄扭过身子，确认爸妈和外婆都在看电视，悄悄截了一个屏，打开相册对着那张截图点了“收藏”。

　　作为新年的第一个祝福，哪怕并不是他一个人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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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几天处理一些新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