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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这一刀正好命中前方拉车的马儿,马儿嘶鸣着倒地,连带着整个马车都要侧翻。
      “殿下!”
      今日出门是私事,妥烬骁撤了暗中保护的影卫,齐管家今日带的也都是些看门仆人,会武但却不多。
      贴身小厮刘二又是个不会武的,这会儿他们只能干着急。
      妥烬骁眼疾手快,身形如电,用内力劈裂车厢顶部,在马车要翻的前一秒拦腰抱起一脸愣神的齐管家,脚下用力,借着车厢顶一跃而起,这才避免人仰马翻的结局。
      醉春楼的打手见状,皆是一惊。
      这是太子府的马车!
      醉春楼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背后涉及多少达官显贵,饶是如此,他们也不敢跟皇家的人正面对上。
      打手们齐刷刷跪倒在地,原本被拖着的青年趴在雪地里,衣袍看不清原有的颜色,也看不清长相,血液冻结成冰,在衣衫上凝成块状的污渍。
      雪愈发大了。
      齐管家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怔愣一瞬便回过神,忙检查自家殿下有没有伤着。
      妥烬骁赶在齐管家开口之前道:“孤无碍。”
      可惜,防住了齐管家,没能防住刘二。
      “殿下,你怎么样?伤着没有?都是刘二的错,没能保护好殿下,害的殿下受苦!”刘二一脸惊慌的跑过来,吓得都快哭出来了。
      妥烬骁忍了又忍,没忍住,踢了刘二一脚:“孤好得很,去前面看看怎么回事。”
      刘二眨眼:“殿下……”
      “快去!”
      “……哦”刘二委屈道。
      转过身,走到那群人跟前,他问:“你们是醉春楼的人?”
      打手们自是不敢怠慢隐瞒,主事之人跪在左侧,他点头:“回大人,是,我们都是醉春楼的下人。”
      “那你们应该清楚规矩,不知道里面坐的是太子殿下吗?今日所幸我家殿下无碍,要是真出了事,你们有几条命折腾?”刘二看着性子混,遇到大事,却是最可靠的一个。
      都是人精,自然清楚其中利弊,太子要是真出事,倒霉的不止他们几个,恐怕整个玉春楼都得跟着遭殃。
      打手们附和:“大人英明。”
      “还有,”刘二指着没了声息的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半晌后,之前那人回道:
      “回大人,这人是半月前玉春楼新到的小倌,脾气极大,今日趁管事外出,打伤了楼内一众仆吏逃了出来,本以为他受了重伤不会再反抗,这才让他钻了空子,惊扰了殿下车架,实在是我等之过。幸是殿下无碍,要是出事,我等纵是万死也难逃罪责!”
      妥烬骁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听见这话,笑出了声。
      “你这话回的巧妙,”他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刚刚回话的人,玄色锦袍上落了点点雪花,被他轻轻拂去。
      “所以,孤不该罚你?”
      一句话,仿佛万斤重石砸在心头,霎时间,几人脸色惨白。
      主事之人更是冷汗直流,哆哆嗦嗦的回:“殿下说笑,殿下要罚,断没有该不该……”
      “既是如此,那便去了衣裳,跪足一个时辰才好。”他淡声道。
      习武之人,跪一个时辰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冰天雪地,还下着雪,一个时辰下来,定然不会好受。
      太子殿下脾气阴晴不定,这已是最轻的惩处,左右今日逃不过,几个打手只能认命领罚,脱下衣袍,光着膀子跪在雪地里。
      “殿下,这人恐怕要不行了。”
      齐管家年纪大了,见不得旁人受苦,青年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忍,上前查看才发现,这人浑身发抖,烧的神志不清,身上的伤口被雪覆盖,看不清楚,但以他身上的血迹来看,伤口肯定不小。可能是收了伤的缘故,青年蜷缩着身子,动作间露出烧红的脸颊。
      齐管家又伸手去探青年的鼻息,微弱到几近没有。
      妥烬骁闻言,眉心微蹙,视线里,蜷缩着身子的青年露出了半张脸,上面有些干涸的血迹,能依稀看出他的长相。睫毛弯弯,鼻梁挺直,薄唇微微抿着,因为发烧,嘴唇干涩起皮,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收回视线,思索片刻后,问:“他是醉春楼的小倌?”
      “殿下问话,你们最好认真回。”刘二提醒。
      几人被冻的瑟瑟发抖,自然不敢撒谎,颤声回道:“是,半月前入了奴籍被卖进来的。”
      “可曾接过客?”
      “不曾接客,性子太烈,妈妈和管事用了无数法子,都未见他服软。”
      倒还是个性子烈的。
      进了醉春楼,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接客的榻上,管事的和那些老鸨会变着法儿的折磨人。许多手段只是听一听便觉得残忍至极。碰上不怕死的,性子烈的,玉春楼调制的药品专供这类人,让你失去最宝贵的东西,尊严被踩在脚底,一段时间后,自然就乖了。
      这人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看似武功也还不错,这么烈的性子,如何能沦落到这步田地?
      妥烬骁又看了眼地上的青年,善心大发:“刘二,抱他回府。”
      几个打手慌了,“殿下!”
      这青年自半月前被卖进醉春楼,几个妈妈和管事欢喜得厉害。单是那张脸,要是调教好了,就足够醉春楼赚好些银两了。若碰上个喜爱美色的京城公子为他赎身,还能大赚一次。
      青年身子弱,禁不起醉春楼的刑法,加上他性情高洁,管事也有意放水,苦是吃了不少,但到现在仍是清白之身,未曾接过客。
      这位爷要是回不去,楼里的管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奈何不了太子,还能轻易放过他们吗?就这么回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相比他们的慌乱,刘二就兴奋多了。
      早看不惯醉春楼那些人的嘴脸,仗着生意好,权势大,欺男霸女,猪狗腌臜事做了不少。天子脚下还如此猖狂,真是些杂种。
      刘二想背青年,却不曾想他身上满是伤痕,一块好皮肉都没有,脆弱得仿佛要碎了。
      最后还是用抱的,齐管家仔细护着,生怕刘二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青年可就真的没命了。
      妥烬骁懒得废话,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扔给他们。玉春楼曾经有位姑娘,长得貌若天仙,一时间受到整个京城公子哥的追捧,名动京城,盛极一时。有位江南来的富商贪恋她的美貌,想替她赎身,玉春楼开的价格是一千两白银。
      京城里少数达官贵人有特殊的爱好,这才有了小倌的出现,可毕竟是少数,所以小倌的价值远不及姑娘。
      这玉白璧无瑕,少说也值黄金百两,为青年赎身绰绰有余,顾不得冷,他们连连磕头:“谢殿下成全,谢殿下成全!”
      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的天空,树上光秃秃的,刺骨的冷风裹挟着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这是后街,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孩童好奇的探头,被打手们吃人的眼神吓哭后不再出来。
      跪足一个时辰后,太子府监视的下人才离开。
      “大哥,那小贱人被太子救走了,我们怎么办?”
      穿上衣物后,他们这才有了些暖意。
      “还能如何,那可是太子,你有本事从他手里抢人?”
      大哥便是之前回话的人,他瞪了一眼问话的人,手掌撑地慢慢爬起,脸色难看极了,“所幸太子留下了一枚玉佩,价值不菲,想必管事的也不会太为难我们。”
      只是便宜了那贱人,打伤了醉春楼无数仆人,还被太子救走了,当真是幸运。
      几人一瘸一拐离开巷口。
      太子府。
      妥烬骁命人进宫请了御医,末了吩咐一句:别让人死了。
      便不再过问。
      齐管家和刘二却上了心,屋子里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往出送,御医们神色凝重,商量许久,才给出结论。
      “肋骨断了三根,腰上,腿上,各有好几处伤,却不致命。真正棘手的是他心口处的伤,刀柄插进去时偏了一寸,这才捡了半条命,但处理起来极为困难,加上他身子以前就患有心疾,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李崇摇头,他这一生行医救人,疑难杂症不知见了多少,对自己的医术也是信心满满,唯独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丝毫把握。
      齐管家又看向其他几位御医,得到的答案也是不尽相同。
      “李大人,麻烦您尽力一试,结果如何,就看天意吧,”他道。
      也只能如此了。
      天色渐晚,大雪终于停了。
      期间刘二抽空来看过一次,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垂头丧气的走了。
      直至深夜,青年的伤口终于处理完成。齐管家送走几位御医,又去前院看了眼自家殿下,得知殿下今日睡得早,便没有进去打扰。
      刘二守在门外,见了齐管家就跟小狗见了棒骨,双眼放光,他跑到齐管家跟前,低声问:“齐叔,那人如何了?能活吗?”
      齐管家无奈:“怎的还是如此莽撞,这要是让殿下瞧见了,又得罚你。”
      刘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嘿嘿,齐叔,你就告诉我吧,那人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啊?”
      “活着呢,死不了。宫里最好的御医都被殿下请来了,这要是活不了,殿下明日该问责了。”齐管家顿了顿,继续道:“生死贵在天,他命不该绝。只是现如今还醒不过来,得在榻上躺着,静养一段时日。”
      刘二点头,活着就好,活着就还有希望。
      午夜星空明亮,庭院里,白雪被月光笼罩,一片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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