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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狭路相逢 ...


  •   连续几天,祤少微都去林止那里,他也只是帮她换药,没再多问别的,沉默的气氛弄的祤少微有些尴尬,便主动找话,“我发现你挺爱熏香的啊。”

      “习惯了。”林止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

      祤少微见他回应冷漠,也就识相地闭起嘴巴,低头看他换药。他手法娴熟,好像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她不由得仔细观察起他,扇形的睫毛覆下来,随着眼睛微动,一颤一颤的看得心里直痒痒。

      “看够了吗。”

      林止收起手上的动作,祤少微慌忙收回目光,反倒一时不知道看向哪里,错乱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你的手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换药了。”

      “哦。”祤少微故作镇定应道,见林止还盯着自己,忙起身扔下一句“那我走了。”便逃似地离开了。

      应澄向来对祤少微去林止那里就不太高兴,又接到插班同学可以回班的通知,心情更是跌入谷底。他还是无微不至地帮祤少微整理课本,收拾书包,但一天下来也没跟她说两句话。

      他本来是要在国外直接念到大学毕业的,突然决定提前回国,无非还是为了祤少微。当年赌气离开,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后悔。相较于祤少微对自己的有所保留,他更无法忍受不能相见的痛苦。也许是距离,抑或是别的什么,祤少微对他也冷淡了许多,电话少,书信更少,仿佛就要消失不见。

      两年的分离,使他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她什么也没承诺过。

      搬回本班教室,看着修复如初的外墙,祤少微感觉恍如隔世,巨鸟的事明明才发生不久,却感觉已经快被人们淡忘了。

      放学时,孟萦专门跑过来找祤少微,因为周末被父母临时安排了艺考培训,所以她和祤少微看电影的约定泡汤了,两人都很沮丧,可是没办法,毕竟孟萦的前途更加重要。

      回到座位,祤少微收起课桌上的书本,发现下面压了一张纸,翻过来看,几行字跃入眼帘:

      “想见你弟,六点半自己来鬼楼,过时不候。”

      祤少微瞳孔一震,立刻抬头四望,班里只剩几人,各自收拾着书包,看着好像都与此事无关,祤少微无从判断。

      这是恶作剧还是真有人绑架了洛平野?!洛平野没有手机无法联系,老祤还在外地出差,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五点半,她顾不得再多思考,迅速收拾好书包飞奔出学校,随手打了个车先回到合欢路的家里。她让司机等着自己,随后一边喊着洛平野的名字一边用钥匙快速打开家门,房间内空荡荡,没有人。在车上,她已经联系了洛平野要好的同学,对方说他放学时一起正常,两人分开后就各自回家了,他还以为洛平野早到家了。

      祤少微当机立断扔下书包,锁好门后快速跑下楼,跳进出租车,让司机载她去位于靠近城东开发区的一幢烂尾楼。

      没错,就是纸条上说的鬼楼。

      那楼本来是要建成某医院的分院,外观设计为人的大脑形状,但因为后续资金不足和内部纠纷,工期一拖再拖,后又赶上几任领导交接不请,导致最后成为了烂尾楼,再没人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现在到处堆积着废弃的建筑材料,水泥墙外杂草丛生,远远看去就像个巨大的黑了咕咚的人脑袋立在地面上,晚上偶尔有路过的行人,还会听到里面传来野兽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城市里绝对不会出现野兽,多半是以讹传讹,但因为闹鬼的传言,没有人敢接近这里,时间长了,人们就叫它“鬼楼”。

      一路上祤少微的大脑都在飞速旋转,什么人会绑架洛平野?纸条既然在学校出现,说明跟学校的人有关,字是机打的,是为了不留下手写笔迹的证据,连约定的时间都掐得严丝合缝,将将够她打车到鬼楼的时间,偏偏这个时候老祤还出差了!看来背后绑架的人已将她家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

      应澄因为去集团参加一个重要项目会议,已经提前跟学校请了两天假,周日才会回来。

      她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离开家之前,她报了警。但接电话的人并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也许在警方眼里,失踪事件不到24小时根本够不上失踪标准,更不可能光凭纸条上的一句话就判定为绑架。

      祤少微不想再浪费时间跟他们争辩,气愤地挂断电话。不论真假,她都要去跟那千方百计要她来的人会一会。

      离鬼楼还有段距离,出租车就嘎一声停住了,彷佛想尽快逃离这里似的,刚付完款,司机就一脚油门绝尘而去,留下祤少微独自在这荒无人烟的工地。

      天色已经略暗下来,祤少微朝“脑袋”飞奔而去。

      离得近些,才见里面隐约有点光亮。穿过一个大厅,不远处,歪歪扭扭的电线吊着个灯管,灯管下面,是手脚被牢牢捆住绑在椅子上的洛平野,眼睛被蒙着。祤少微心跳加快,她攥紧拳头,蹑手蹑脚躲在一根柱子后面,仔细观察起里面的情形。无比空旷的四方区域,错落立着几根柱子,后面有堵未完工的影壁墙。

      除了洛平野,没有其他人。

      祤少微当然知道对付她的人不会如此大意,这多半是陷阱。

      但她依然向洛平野冲过去,抓下眼罩,额头上露出不小的淤青。洛平野见姐姐来了,焦急又惊恐地看向四周,“姐你快走,它们有刀!”

      “你来晚了知道吗?”肩上一沉,是根钢筋抵在祤少微脖间。

      祤少微正在解绳子的手一滞,缓缓起身,说话的人从半截影壁墙后走出来,身后还另跟了两人,加上身旁这个,一共四个人,手里都有家伙,二对四,胜算不大。

      旁边那人在自己背后一推,踉跄几步就被推到对面。

      她站定后转过身,觉得那声音熟悉,不由仔细看去,说话的人站在洛平野身后,体型壮硕,一只画臂,满脸横肉,右手拿把刀,刀身一下一下地拍在洛平野身上。祤少微看着那把刀,正奇怪在哪见过,猛然间想起这不是小时候那个差点砍了自己的杜万么?!

      怪不得她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只不过如今的南城一霸剃了光头,头上还多了个一掌长的刀疤,像头上咧张嘴,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杜万开始只是对她睥睨,此时被她那张脸吸引,好像也回忆起来什么似的,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肩头。

      祤少微心里一沉,坏了,他也认出来了。

      果然,杜万登时拿刀指着自己大声嚷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园子里砸我那个丫头!”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真没想到,今天这新仇旧恨让我在这一起报了!”

      要不是当时那帮没用的手下鬼哭狼嚎从竹林里跑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自己早把这个死丫头给收拾了。

      旁边的矮个儿惊叫:“大哥,你认识那女的?”

      “她晚了几分钟?”杜万撇了矮个儿一眼。

      “三分钟,大哥。”

      “好!今天咱们公平交易,你晚了三分钟,所以是我剁掉你弟三根手指头呢,还是给你脸上划上三刀?”杜万一脸坏笑地看着祤少微,刀在洛平野身上来回比划着。

      “别——”她急忙阻止,“我换他,你把他先放过来!”

      “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这儿谈条件吗?”杜万冷笑。

      “我既然都敢自己一人过来,你还怕什么?再说,你们本来要找的不也是我么。”

      “你倒是知道自己得罪了人。”

      “除非——你不敢换,不会是怕我还能跟几年前似的从你手下轻轻松松就跑了吧?”祤少微故意语带嘲讽笑他。

      提起旧事,杜万不禁怒从心起,当年他也是初混社会,仗着一股子蛮力才在南城站稳脚跟。那日,他在竹林外眼见里面黑雾弥漫,多少也有所忌惮,手底下的人又都跑了,没有人帮衬,才没有报得了那一砖之仇。如今她孤零零一人,此地四处空旷,他不信这次她还能躲到哪去。

      “好!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示意手下将洛平野换过去。

      这边说话间,没人注意,上面好几米的高处,空洞洞的窗外快速窜过一条黑影。

      身旁的瘦高个儿又在祤少微身后推了一把,她和洛平野面对面走来,洛平野眉头紧皱,牙关咬紧,衣服领子歪在一边,经过身边时喊了一声“姐”,祤少微攥了攥他的手腕,没有说话。

      待洛平野走到刚才祤少微站的地方,杜万高声喊那个手下:“看好他,别给我跑了。”接到命令,瘦高个儿将钢筋狠狠地抵在洛平野的腰间。

      杜万把祤少微按在椅子上,大仇得报的快感让他格外兴奋,一手搂住她的头,一手拿刀逼近她的脸,“模样挺俊啊,本来挺好的脸蛋,谁不喜欢呢,要怪就怪你实在是可恶!”混杂着烟臭的味道喷在她脸上,让她胃里一阵犯呕。

      “今天就算给你个教训,以后给我学着夹着尾巴做人!”杜万还在得意,说时迟那时快,祤少微猛然握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推开,一个侧头转身,反手掰开他另一只手的小手指,趁杜万嗷嗷喊疼时,自袖管中滑出一把水果刀,甩开刀鞘,抬手就划向杜万,这家伙脸上登时现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早已不是八年前只知道逃跑的小姑娘了。

      洛平野几乎也在同一时间行动起来,他一个猛回身双手握住钢筋,大吼着将还未反应过来的瘦高个掀翻在地,跟着转身跑向一根柱子后面,刚才和祤少微交换时,姐姐已给了自己眼神暗示。当他从柱子后面出现时,手里多了跟黑色短棒,他朝身下一甩,“噌”地甩出好长一截金属棒。

      洛平野在少年宫练过几年武术,虽然是个二把刀吧,但多少有点底子。这一摆开架势,倒把追上来的瘦高个儿给唬得不敢轻易上前。

      祤少微已跑至另一侧,朝洛平野喊道,“快跑!”

      杜万一手捂着脸哀叫,一手胡乱挥舞,“把他俩给我抓住活剐了!”几个手下兵分两路,在一片混乱中,眼看着就要抓住祤少微和洛平野,突然头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黑洞洞的窗口快速窜过更多黑影。

      所有人都停下来,毫无疑问,他们都听到了。

      “我、我就说不来这儿吧,这边儿真的有野兽,会吃人!”一个贼眉贼眼的手下眼瞅着双腿打软,眼神哆哆嗦嗦地到处踅摸着。

      大楼出口,踩着惨白的月光,三头野兽躬身走进来,眼睛射出阴森森的绿光。

      是狼!

      所有人吓得汗毛倒立,也不再追逐,自觉地聚成一团不住后退。可怕的是这还不算完,刷!刷!左右高窗上又跳下两只狼,鬃毛耸立,森白的獠牙冒着寒气。顷刻,狼群成包围之势咄咄逼来,让他们几人退无可退。

      洛平野蹭到祤少微身边,她赶忙用刀帮他割开手上绑的绳子,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洛平野这回是真害怕了,“这下完了,没落他们手里,落在这群狼嘴里了,姐,你说它们不会真吃人吧,一只一人都不够它们吃的……”祤少微一边警惕观望,一边气得狠狠瞪他,“别耍贫了,记住,一会儿下手一定要狠,否则小命儿真没了。”

      中间的头狼仰天长嚎,仿佛得到号令般,所有狼一起冲向它们,一场人狼大战就此展开。瘦高个儿不够机灵,率先被一只狼撞翻在地,细长的脖子在血盆大口下鲜血直流。杜万另一个手下也被狼狠狠咬住小腿,在地上连拖带拽,猛甩几下就不省人事了。洛平野和那个贼眉鼠眼的胆小鬼挥舞着家伙,正合力与一只狼殊死搏斗。

      祤少微一个翻滚,躲过从正面扑过来的头狼,一把抓起地上的钢筋转身拼劲全力朝头狼腹部横扫过去,那头狼被挑起落在不远处,巨大的力道震得她手掌发麻。

      一声惨叫传来,身后杜万的胳膊被一只狼的獠牙刺穿,此时正疼得哭爹喊娘,不住地蹬腿。祤少微未加思索转身朝那狼眼狠狠刺去,钢筋直接扎入它的眼睛,只听嗷一声,它松开杜万的胳膊,连退几步,只剩一个窟窿的眼窝里顿时冒出汩汩鲜血。

      身旁的头狼喉咙里发出低吼,在强大的威慑之下,独眼狼跟随头狼一起,又朝他俩步步紧逼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空中一道银光闪过,“畜生拿命来!”伴随着一女子冷冽的声音,长长的银光将那头狼紧紧一卷直接甩向左边的石柱,巨大的石柱应声破碎,头狼疲软摔在地上,一团黑魂升起,那身着奇服的女子打开手中竹筒,“咻”地将它吸入进去。

      又是几道长鞭的银光闪过,所有狼被轻松收拾利落,黑魂也尽数收于她的小竹筒。

      洛平野跑到祤少微旁边,大张着嘴看着眼前不可置信的一切。

      忽地,一阵极速旋风拔地而起,中间现出一个人形。

      “吴长物,来这么晚还不如不来。”坐在高窗上休息的女子朝下瞟了一眼,不屑说道。

      “有事耽搁有事耽搁了。”那人竟是隐都山那个嬉皮笑脸的道士!

      “还是修行不够吧?”被女子不留情面戳破,他也不争辩,反倒洋洋自得,“晚来自有晚来的用处。”

      “我都已经料理完毕,用不着你干什么了。”

      吴长物在现场左看着,右看看,“死了两个,晕了一个,”回头瞅见半躺在地的杜万,“呦,这还一个明白的,没事啊,睡一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说着手势变换,以指为令,就要做法将符印在杜万头上。

      “等等!”杜万急着叫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吴长物和窗上女子,“我知道各位身怀绝技,本领通天,肯定不是一般人,只要能留我一命,小的一定做牛做马千恩万谢!”看来他是以为他们要杀了自己。

      “放心,不会要你的命,只是抹去记忆而已哈。”道士嘻嘻哈哈,说着又要抬手。

      “欸等等!”杜万又叫起来,讪讪地看向祤少微,“祤少微,刚才那种情况之下你还能救我,算我欠你的。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我杜万也不是不讲道义的人,咱俩之前的过节一笔勾销你看怎么样?”

      祤少微看他言词颇为恳切,本着多交友少树敌的原则,点头应下。

      吴长物歪头看看祤少微,又看看杜万,“都说完了吧?那可不许再打断我了啊。”随即口中振振有词,起势做法,将符咒推入杜万额头,随着金色符字隐去,杜万脑袋一垂,躺倒在地。

      跟着又向洛平野走来,祤少微一个箭步挡在前面,吴长物不敢再上前,为难地说,“这可不能坏了规矩。”

      “我不管谁定的规矩,反正别想碰他。”洛平野有姐姐护着,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

      窗上女子轻盈地一跃而下,似游侠般降落眼前,一双眼睛顾盼神飞。看打扮似是异域民族,长发被彩色缎带编了数股细辫,身着近乎黑色的墨绿衣衫,银鞭挂在腰间,“反正林止要你带她去,不如你带他俩一起去,到时听他处置不就行了?”

      又是林止!

      “对啊!”吴长物一拍头,就地起阵,“乾坤坎离弈在中,朱雀玄武巽为风!”旋风自脚底卷来,瞬间隐住三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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