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风而歌》哑铃飞鸟

8、第八章·天气晴朗

　　蚊子嗡嗡的一直在飞，余风扯着衣领低头闻了一下，草！汗水加血腥味还有酒水味混合起来，三个字总结就臭死了。

　　余风正闭着眼睛，向老天爷许愿，死前让自己洗个澡。突然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死神来了，抬头，沈锦山从电梯走出来。

　　余风撑起身体扭头想跑，却被眼疾手快的沈锦山拽住了手。

　　“啊！”

　　余风吃痛一声，痛的蹲了下去。“你是不是想让我痛死？”

　　沈锦山连忙松手，定睛一看才发现余风全身脏兮兮的，可见的手臂和脸上都是伤，他连忙蹲了下去，左看右看问：“怎么回事，不说去面试吗？”

　　“下楼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身上弄脏了。”余风别过头，不自然的说。

　　沈锦山将信将疑，引着他上了电梯。

　　“工作是什么，面试的结果怎么样？”沈锦山扶着余风，他等了余风一天，有些好奇的问。

　　“调音师。”余风扬声道。

　　“老板对我很满意，但我嫌他们逼格不够高，不想去。”

　　“所以还得麻烦你一段时间。”

　　后面一句话微不可闻。沈锦山还是听见了，他伸手笑着揉了揉余风脑袋，安慰道：“这有什么。不着急，肯定能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

　　余风低下头吸了一口凉气，沈锦山这一揉，后脑勺的伤口钻骨般的疼。他忍住不发，电梯门开，他摸着黑先一步进了客厅，现在他只想躲起来一个人呆着。

　　忽明忽暗地间，余风瞧见了几点小火星，他心里一紧，连忙伸手去开灯，还没摸到开关，眼前突然大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锦山富有磁性的歌声从身后响起，那些发光的是插在蛋糕上的蜡烛，整个客厅也都被好好装扮了一番。

　　余风怔住了，原来今天是自己生日呐，糟糕的事太多了，都快忘记了，余风的思绪滞后几拍，后知后觉的想。

　　“你快吹蜡烛许愿。”

　　沈锦山把蛋糕端到余风的面前，示意他赶快吹蜡烛许愿。沈锦山老家那边过生日的风俗，是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必须是吹蜡烛，寓意告诉天上掌管命数的神，寿星已经到家了，以后什么福气都送到这家来，不要送错了。

　　余风低头照做，吹了几次却吹不灭，蜡烛上的光摇曳着身姿，映着他的眼睛点点亮亮的。

　　“不好意思，这是电子蜡烛，靠近些。”沈锦山尴尬地补充道。“店员说这个比较时尚，你说的Fashion。”

　　余风被逗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吹灭，他冲着蛋糕喊：
　　“祝我发大财，包养沈锦山！”

　　沈锦山笑着把蛋糕放下，切了一块水果最多的蛋糕递给余风，问道：“为啥要包养我呢？”

　　“不需要理由。”余风潇洒地挥挥手。

　　“那我祝你愿望成真。”沈锦山低头，闭上眼睛有模有样学着余风冲蛋糕许愿。

　　“你为啥对我这么好？”

　　余风扒拉一大口蛋糕，他饿的低血糖要犯了，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慢点吃。”沈锦山抿着嘴一笑，给余风倒了一杯白开水说：“不需要理由，我对你好也不需要理由。”

　　“怪感动的，掉小珍珠了。”余风怔了一瞬，强颜欢笑说，埋头吃起了蛋糕。他实在不想哭，今天哭了八百回了，丢死人。

　　“谢谢啊。”余风半晌憋出一句话。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沈锦山好像没闻到余风身上的臭味，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拭他额头的奶油。“我答应过你，每一次要陪你过生日的。”

　　妈的！余风在心中暗骂一声，沈锦山真是演员，漂亮台词光他说了。

　　余风真忍不住要哭了。眼前的蛋糕变得湿润扭曲，被泪水泡胀泡发。

　　余风以为，外婆过世后就没人再给自己过生日。

　　可眼前的一切不是假的，切蛋糕的人是真的，那笨拙的歌声是真的，甚至于在空气中飘荡的奶油和水果香味也真实到可以触摸。

　　余风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噔噔地跑去了房间，他哑着嗓子补了一句：“我先洗个澡。”

　　余风想起了自己和沈锦山一起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那时候初三，余风都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事和外婆赌气出走。他跑去镇上的网吧里窝着，打了一整天地下城勇士。到了深夜，沈锦山找了进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短袖渗着白色的汗盐结晶，站在余风背后犹豫了好久，终哑着嗓子问：

　　“怎么不回家？”

　　余风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看清是沈锦山，啧了一声，继续玩游戏，随口道：“吓我一跳，干嘛？”

　　“你外婆说你离家出走了，她找了你一天。”沈锦山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到桌上，站着凝视余风。

　　余风也没搭理他，继续打游戏，聚精会神打完一套副本后才抬头，沈锦山还站在他后面。

　　“你干嘛呀？站在这儿慎得慌。”余风不耐烦的冲他说。

　　沈锦山看他打完了，自顾自的把袋子里面的东西摆了出来。余风听见他叹了一口气，往桌上看摆了一坨泥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个蛋糕，不过形状被晃的乱七八糟，含蓄的说像一坨泥巴。

　　“余风，生日快乐。”沈锦山有些羞愧，这个蛋糕钱他存了好久，上午就买好了，只是在找余风的一天中坏了形状。

　　余风有些意外，他终于把耳机取了下来。“神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沈锦山实话实说：“你次次拉我去网吧开台，你身份证号我都可以背下来。”

　　余风讪笑，伸手把蛋糕挪开，准备继续玩游戏。“谢谢啊，我不爱吃蛋糕。”

　　沈锦山肉眼可见地失落，低头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收进塑料袋，可怜巴巴的问：“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真烦人！余风抬头看沈锦山一眼，跟个小姑娘似的容易委屈，他朗声道：“放下，我正饿了。”

　　沈锦山脸上笑开了花，他把蛋糕拿出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勺子，不忘用衣角擦了擦，递给余风。

　　草莓味的。余风尝了一口，他平生最讨厌吃草莓味的，味道腻的想吐。

　　不过生日有人送蛋糕，余风还真是甜到心里了。

　　余风洗完澡出来，看见沈锦山坐在原位，捧着他那本橘红的日记本聚精会神在写，余风悄悄靠过去，龙飞凤舞的笔迹让他一时看不清写了什么内容。

　　“看看生日礼物。”沈锦山察觉到余风，连忙合上了日记本，转移焦点，将身前的盒子推到余风面前。

　　余风不矫情，麻利的打开。里面装着一个新款iPhone。

　　“看你手机屏幕都碎了，就想着给你换个新的。”沈锦山说。

　　“你自己还用着那个我送破破烂烂的中兴，倒舍得给我换苹果。”余风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忘数落沈锦山几句。

　　余风大一的时候请朋友去外面吃饭，餐厅抽奖中了一个599元的中兴手机，他拿回来扔给沈锦山，没想到沈锦山这一用就用了近十年。

　　沈锦山笑笑不说话，把iPhone拿出来递给余风。余风发现手机盒下还有一张卡片，他定睛一看，是他正在玩的那个游戏的兑换卡。

　　超稀有兑换卡！

　　余风这半个月打副本就是在肝它的合成材料，奈何掉率实在太低，他竟然不知道这个东西还有兑换卡？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余风已经不懂了。

　　“我上次看你玩游戏听到了它的名字，托人买的。”沈锦山说。

　　“你知道个屁，这东西自己打出来的才有感觉，买的有什么意思？”余风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却诚实的把卡片塞进了口袋。

　　“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让我玩物丧志？一辈子受你支配。”余风突生歹意，抓了一把蛋糕抹在沈锦山脸上。沈锦山也不生气，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奶油，笑着摇头说不是。

　　“我等着你发大财，包养我呢。”沈锦山眼疾手快，把手上的奶油抹到余风的额头上，他难得取笑余风。“包养一个明星，多刺激啊。”

　　余风气不过，又抓了一大把蛋糕扔沈锦山，眉毛鼻子，耳朵，最后嘴唇。反观沈锦山点到为此，不再反抗，他要再动一根手指，余风今天非得把家给拆了。

　　沈锦山挺直腰，率性把脸亮出，任余风胡作非为，这样能少掉点奶油到沙发上，自己打扫卫生还轻松些。

　　沈锦山怎么被摆弄，都不见反抗。这可人劲儿，余风心里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他把满是奶油的手递到沈锦山面前。

　　“给我弄干净了。”

　　沈锦山弯腰去抽纸，却被余风止住。沈锦山好像明白了余风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垂眸一点一点把余风的手指舔干净了，耳朵红烧到了脸颊。

　　末了，沈锦山看着余风，他们默契地保持沉默。余风咽了下口水，把湿润的手顺着沈锦山的脖子探了进去，沈锦山喘着粗气，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认真的？”

　　沈锦山喘着粗气问，他有些不敢相信，抓住余风的手，看着余风的眼睛。

　　余风的脸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也羞红一片。

　　“你怎么像个女人一样磨磨唧唧？”余风低头，另一只手顺着沈锦山腰线探了进去。

　　沈锦山又把他这只手给捏住，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表情有些试探而又委屈的问：“你是不是认真的？”

　　余风感觉上午喝的饮料药劲又上来了，他使劲一拉拉弯沈锦山的腰，两人脸的距离从所未有的近，沈锦山吸入余风呼出的长长的灼热的一口气，脸更红了。

　　“认真的！耳朵哥哥。”
　　余风耍笑道，旋即轻轻皱眉，装作无辜道：“我认真的，耳朵哥哥，我从来没这么认真。”

　　沈锦山横抱着余风去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