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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初雪 ...

  •   风呜呜的刮,沈锦山从摄影棚出来,纷飞的雪沫子盖了他一脸。下雪了,上次A市下雪还是沈锦山上大学的时候。
      初雪那天,余风一大早就拉着他去学校田径场堆雪人,余风不戴手套,手冻的紫红紫红,沈锦山心疼就硬把他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暖。余风这样暖一会儿,堆一会儿,堆出了一个全校最大的雪人,到来年开学才化干净。
      雪越下越大,沈锦山的车行驶在高速路上,这路上还没结冰呢,已经开始堵车了。前车突然变道,司机只能急刹车,沈锦山的腹部被安全带箍的生疼。
      沈锦山的胃又隐隐作痛,他连忙打开身边的一大袋药,倒了一手大大小小的颗粒和胶囊,司机递给他一瓶水,他分三次才全部咽下去。
      “吃点东西?注意身体,这出院才没多久。”司机从扶手箱掏出面包递给沈锦山,好心提醒道。半个月前,沈锦山突发胃穿孔,抢救了半个小时,还没喘口气,第二天就被拉去了参加综艺——这些都是签好了的合同,司机想不明白这沈锦山或者是他的经纪公司怎么这么着急赚钱?竭泽而渔,身体本钱都垮了未来怎么好好工作?!
      可这些话不是他这个司机该说的,这段时间沈锦山就拖着病体在医院和各个活动厅轮班倒,人瘦了不少,这前几天才好的差不多办理完出院。
      沈锦山没胃口,谢绝了司机的好意,他头靠在车窗上,伸手把窗上雾气擦净。
      大雪渐渐将城市覆盖,这无边无尽的城市雪景让沈锦山觉得似曾相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自己现在这样可没法儿再给余风暖手了。”沈锦山自嘲想道。
      真希望再多个这样的十年。
      一阵急促的铃声将沈锦山吵醒,手机屏幕一串号码,沈锦山一眼认出这是余风的电话,他有些开心,揉了一把脸接听。
      “沈锦山——”余风说。沈锦山一直没时间给余风打电话,这一下听到他的声音,嘴角忍不住上扬。
      余风继续说,语出惊人:“你今天中午不回来,我就把你家给烧了。”
      沈锦山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他低头确认一下号码,刚想问什么情况,那边就给挂了。
      推开门,沈锦山冲进客厅。余风正躺在沙发上,一地碎玻璃,他手里握着一个酒瓶,望着天花板发呆。
      “什么情况?”沈锦山把拎着的药放下,扶墙弓腰大口喘气,余风的话真吓死他了,电梯要等,他从停车库一路跑上来的,
      余风没吭声,沈锦山坐到他脑袋旁。刚刚跑的太着急了,此刻气血上逆,他有些头晕目眩,恶心的厉害。
      “怎么了这是,不开心?”余风强忍不适,用手顺开余风乱糟糟的头发,柔声道。
      砰的一声,余风手中的酒瓶落到地上,橙黄的液体流了一地,他起身搂紧紧抱住沈锦山。
      沈锦山不明所以,但也下意识也搂住了余风,他刚想说话,下一秒余风的嘴唇便贴了上来。
      沈锦山真的瘦了,余风感觉自己能一手环抱住他的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嘴里也泛着吃药才会有的苦味,
      余风来不及多想,他疯狂地吻他,投入地咬他口腔里软腻皮的组织,双手解他的衣服,用行动捍卫自己摇摇欲坠的主权和麻醉乱想到快要崩溃的大脑。
      “我没心情,最近有点累。”沈锦山抱紧余风,也止住他更进一步的动作。
      余风冷笑一声,他挣脱怀抱,嫌恶地把沈锦山推开,抓起那一大袋子药狠狠的砸在他脑袋上。
      “跟我没心情,去云南旅游就有心情了?”余风赤脚站在满地碎玻璃的地板上,居高临下的质问沈锦山。“沈锦山你是多寂寞难耐啊!还是说同性恋就喜欢乱搞?!”
      塑料袋装着一袋子药,像一颗水滴形的子弹正中沈锦山的脑门,旋即散落一地。沈锦山脑袋被砸的清醒了些,他明白余风为何而生气了。
      沈锦山一言不发,他明白余风知晓自己与李煜的互动是迟早的事,虽然真相并非余风所想那样,但此时沈锦山无可奉告。
      沈锦山闷声弯腰把拖鞋拾到余风脚旁。“穿上鞋吧,小心玻璃划伤。”
      沈锦山这副模样更坐实了余风心中的猜测,他不气反笑,一脚把拖鞋踢开,甚至扬起的玻璃碎渣带有丝丝血迹。
      “你走!继续和李煜环游世界啊!”余风指着门外,深吸一口气,摇摇欲坠的自尊胁迫着他说出这些话。“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沈锦山紧抿着嘴角,这些结论他能够猜到,但是由余风亲口说出来还是令人难以接受。他又把拖鞋捡过来,讨好地说:“先把鞋穿上。”
      “滚呐!”
      余风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沈锦山被吓了一跳,他闷声站起来,面对这场自己一手造成的悲剧他无奈的低下头,像条受气的大金毛垂着尾巴走出了房子。
      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响,世界归于平静一瞬。余风抓起身旁的东西一顿乱砸,花瓶,水杯,家用电器等等。门外的沈锦山听着,好像屋内正发生一起中东地区的混战,战场离他尚有一门之隔,但他的胃部却中弹了,疼痛在蔓延,他捂住腹部,顺着墙壁蹲了下去。
      另一边余风砸累了,便回房睡觉去了。
      叮——
      不知睡了多久,余风脑袋被枕着的手机震动震的生疼,酒醒的差不多了,他凭记忆点开了接听键。
      “余先生是么?”
      “我是风尚乐唱片公司经纪人,我们公司的艺人选中了您投稿的歌曲,您看您的微信是不是这个电话号码?”
      余风使劲的揉了揉眼睛,看清号码,冲着手机屏幕发了三秒的呆。
      “先生在么?”电话那头又问。
      “是是是!”余风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挂断电话他跑出房间,迫不及待想把这个消息向沈锦山分享。
      客厅满地狼藉,静悄悄的,余风心中突然一紧,先前发生的一切涌入脑海,他快步跑向玄关,打开门。
      沈锦山蜷缩在门后一角,他浑身发抖,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
      “没事吧?醒醒!”
      余风摸了摸沈锦山的脸,很凉,手更是冻的吓人。余风此刻恨不得给自己来上邦邦两拳,大冬天的竟然把沈锦山关在外面。
      他连忙扶着沈锦山躺到床上,帮他盖好被子后,余风才听清他说的不是冷,而是疼。沈锦山捂着腹部,嘴唇咬的青紫。一个劲的喊疼。
      胃病犯了。
      余风连忙跑去客厅,在满地狼藉中,把药盒拾起来。他手忙脚乱的按照每一种药的说明书取好药量,最后竟满满一手药丸和胶囊。
      他因歌曲被接收的喜悦荡然无存,有些胆战心惊,这种夸张的用药量让他想到了某些不治之症。
      余风扶起沈锦山,不忘放了一个枕头在他腰后枕着,把药递给他。这会儿沈锦山意识清醒了,他眼睛微眯,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我和李煜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关系。”
      “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余风瞪了沈锦山一眼,把水递给他。“你胃病很严重吗?怎么要吃这么多药?”
      沈锦山仰头把药服下。垂眸摇了摇头。“是老毛病了。没关系的。”
      余风帮他掖好被子,把房间的空调温度调到最高,可沈锦山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战粟,余风想去打些热水给他擦身子。偏偏大雪下房子的水管被冻住了,放不出水来。
      沈锦山蜷缩在床上,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他呼吸时哼哧哼哧的声音。余风一咬牙,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一身秋衣秋裤钻进了被子里,从后面抱住沈锦山,用身体给他取暖。
      沈锦山艰难的别过头,他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慌张。下意识的想躲。
      “别动!等会儿被子漏风了。”余风喊了一声。
      沈锦山的身体像一块寒冰,怎么也捂不热。刚刚肯定冻坏了,余风这样想着,更加搂紧了沈锦山。
      余风的下巴抵在沈锦山后颈梁上,湿湿暖暖的喘息让沈锦山心脏蹦蹦跳,他脑袋在枕头上压实,静静感受这一份温暖。
      “我还记得上大学那会儿下雪,你一大早上就拉我去堆雪人。”沈锦山眼中带笑,望着渐渐起雾的窗户。“你不怕冷,手冻的青紫,结果没几天就发冻疮了。”
      “我堆了一个全校最大的雪人,你怎么不说了?”余风强调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它的模样。”
      沈锦山的身体渐渐暖了起来,余风的手臂被压的有些胀麻,他换了个姿势。
      “沈锦山你是真的蠢。外面那么冷,你自己不会进来?”余风双手箍紧他的胸部,压迫感满满骂道。
      “我想你肯定会给我开门的。”沈锦山呼吸不畅,艰难的说。
      “我今天要是不开门,你就冻死在外面了呗?!”余风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老实啊?!从小到大都被人欺负,我还真不放心以后你一个人生活。”
      沈锦山沉默了一会儿,他的左手从余风的臂湾中抽出,握住余风的手,哑声道:“余风,我一辈子都跟着你好不好?”
      余风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上好像压着一床没有理清的被子,浑身不自在。
      “你别这么肉麻,搞得好像我是个渣男。”余风的手缩起来,这一动被子里灌进了凉风,他倒吸一口凉气,又贴紧了沈锦山。
      沈锦山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一会儿便睡着了。
      余风也觉得困得不行,眯了一会儿。途中,他内急,刚掀开被子,腰就被抱住,沈锦山睡眼朦胧直勾勾的望着他。
      “怎么,上个厕所都不行了?”余风伸手柔了柔沈锦山的脸,沈锦山这才又躺下。
      等到余风回来,见沈锦山坐在床上,脸向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风跳上床,裹紧被子问:“想什么呢?”
      沈锦山斜歪着脑袋,看着余风,有点纠结的说。“我突然想玩雪,像以前那样。”
      “那等会儿就去呀,怎么,成了明星不能玩雪了?”余风伸手把他上半身拽回被窝,两个人侧躺,面对面,近在咫尺。
      余风忍不住笑了,沈锦山跟着他一起笑,两人对视,这样莫名其妙捂住脸笑了好一会儿。
      “我的歌被接收了。”余风得意洋洋的冲沈锦山说,他差点忘记这件好事。“据说还是天王级别的歌手选中了我的歌曲。”
      “恭喜。”沈锦山靠上枕头,心满意足的笑了。“我就说你肯定是一块美玉,迟早会被发现。”
      “一般啦,其实。”余风嘴上谦虚,却闭眼陶醉,连啧几声。
      “你真的长大了。”沈锦山看着他,发自内心的感慨道。“换以前你肯定大喊大叫,自诩天下第一。”
      “胡说!”余风反驳道。“哥一向是实力派。”
      “更不会心疼人。”沈锦山又说,他伸手点了点余风鼻尖的那一颗痣,语气柔和。“哪会钻进被窝给人取暖?”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余风有些难为情,肘击沈锦山的胸膛,语气里含着笑意。
      两人又是对视无言,静静的看着彼此,用眼神细细描摹对方的模样。
      沈锦山问:“你说我们这样还能多久?”
      余风敛住了笑容,他的心突然有些慌张,他记得自己曾在锦山上问过沈锦山类似的问题。他深深地吁出一口气,支起身吻了沈锦山额头一下。
      “永远。你说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沈锦山闻言,他鼻子一酸,眼眶悄悄湿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紧抱住余风,脑袋抵住余风的锁骨,深深地呼吸带有余风味道的空气。那是一股淡淡莴苣清香融着薄荷的清爽,沈锦山没法再详细形容,不过可以断定它肯定比莴苣和薄荷味道更好闻,他怎么也闻不够,常萦绕在他梦里。
      未来无论向他走来的是什么,沈锦山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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