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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初雪 ...

  •   下雪了,十几年没下过雪的A市下雪了。
      余风早上起来,窗外白茫茫的,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推开窗一看才知道下雪了。
      窗帘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全世界都是白的,梦幻,纯洁,晶莹剔透。楼下草坪有不少孩子在玩耍,不知道谁捏了一大群鸭子,挺有趣的。
      余风掏出手机拍下,想与沈锦山分享,打开聊天界面却犹豫了。沈锦山实在很忙,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连余风给他发的消息都是有一条搭没一搭地回复。
      余风感觉自己都快忘了沈锦山长啥样了。
      他有些郁闷,刚刚还觉得饶有兴致的冰雪世界一下变得索然无味,他翻开相册把照片删了。
      舅妈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余风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掉到地上。
      “喂?”电话那头好像就放在舅妈嘴巴旁似的,声音特别大。“元旦回家不?”
      余风伸手把窗户关小些,冷风冻得慌。“怎么了?不回了,等过年再回。”
      “你什么事这么忙?一年到头见不到你几次。”舅妈慎怪道。
      “回家给您包个大红包,你见钱不比见我开心?”余风耍笑道,手指抠搜窗沿上的雪,簌簌的往下掉。
      “我稀罕你的钱?”舅妈不屑一顾地说,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隔壁王婶的女儿回来了,你们见过的呀,现在人家博士毕业,在北京定居。”
      余风不言,大概猜到舅妈这通电话是啥意思了。
      “王婶就一个女儿,是一定让她在家里这边找对象的。”舅妈嘿嘿笑。“那女生长得标志,跟那AngelabAby似的,给你做老婆要的不?”
      “哟,您还知道AngelabAby呢。”余风乐了,抓起一把雪捏成球摆好。“怎么,你老想让我当小白脸,吃软饭?”
      舅妈啧了一声,余风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总让她气不打一出处来。“人家好端端的姑娘,看不看得上你还另说呢。”
      “哎呦,我还不着急,您就放宽心吧,我之后肯定找一个让您称心如意的对象。”余风服软道,不一会儿窗沿被他堆了好几个雪球。
      “你还不着急?”舅妈恨铁不成钢地把手机扔在桌上,这下话筒声音听着舒服多了。“你表弟才读初三,就已经找对象了。上周家长会老师点名批评。”
      “表弟也不着急,这是早恋,你得好好管管。”余风哈哈一声笑,把一排雪球全部推倒,砸的下方空调外机邦邦几声响。
      空调外机经年未打扫,几块蔫了的苔藓长在上面,黄不拉几的。
      余风心中突然一紧。糟了!沈锦山养在阳台上的花,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雪不得冻坏了。
      “我不管你了,就是你舅舅为你婚事发愁。”舅妈无可奈何,又把手机拾起,准备挂断。
      余风往阳台走,他不再回话,适当的服软与沉默是和长辈交流的不二法门。
      “哎,上次来我们家的你那个同学是不是明星呐?”舅妈突然说,昨天晚上她看跨年晚会,有个男明星他觉得特别眼熟。
      “沈锦山?算是吧。”余风用肩膀夹着手机,在阳台哼哧哼哧往里搬盆栽。那风车茉莉的黄叶子都被冻成冰雕了,来年要是还能变绿那真就神奇了。
      “我上回见他,我就觉得他是大事的人,那长得叫一个俊。”舅妈感慨而又八卦道。“他谈了女朋友没有?”
      “你老别操心了。”盆栽搬的差不多,余风站直腰,平时缺乏运动,这一会儿出了一身薄汗。
      “你不喜欢漂亮的吗?他认识这么多明星,你让他介绍一个呗。”舅妈说。
      “哎呦,您真有事了再给我打电话。”余风挂断了电话,透着虚空向自己舅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拉上阳台门,满意地打量自己搬进来的一排盆栽。
      视线一闪,余风发现有一张塑胶的明信片卡在一盆栽的枝丫里,反射着灯光明晃晃的,余风伸手抽出来。卡片正面是一张照片,背景就是刚刚的阳台,照片里沈锦山穿着居家服背着自己,自己低头正在咬他的耳朵,举止亲密、暧昧不言而喻。
      卡片背面有一串平平无奇的电话号码,看开头就知道是本市联通的归属地,其后附有一句用从各种书籍上拼接粘贴上去的话:
      “沈锦山是同性恋!”
      余风脑袋一下麻了,心中不寒而栗更是警钟长鸣,阳台外一片雪白,但他总觉得有一双阴鸷眼睛在盯着自己,他蹦起来哗啦一声把阳台门帘给拉上。
      如果把明信片正面的照片比作一把枪,那么后面附上的这几个字就犹如几颗锃亮的子弹。余风坐定,又把明信片看了一遍,把子弹装进了枪里,他来不及为被人监视而感到愤怒或者后怕,而是开始思考起自己于沈锦山的影响。
      他虽不懂娱乐圈,但也知道名人要是突然爆出与人同居,还是同性的丑闻,这得引起多大的舆情,搞不好沈锦山一夜雪藏,半生白干。
      屋子光线昏暗,余风伸手打开灯。
      他心里越想越没底,深呼一口气,对着明信片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是个女声。
      “我是寄居在沈锦山家里的他的高中同学。”这第一句话余风斟酌了好久,他实话实说,但又疏离自己与沈锦山的关系。
      “你终于打电话过来了,我今天还打算用无人机再送一张过去。”李仪满意的笑了笑,她用肩膀夹住手机,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
      “你监视沈锦山什么意思,偷拍照片又是想干嘛?”电话那头传来的键盘敲击的哒哒声打乱了余风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与呼吸频率,他心中有太多的困惑,耐不住道。
      “我是沈锦山的粉丝,关心他的生活不是很正常吗?”李仪不假思索的回答。她又啧了一声,显然不想在电话中透露太多。
      “你想怎么样?”余风捏在那张明信片仔细的看,试图找寻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死娘炮李煜可真有本事……”
      余风耳朵尖,听到电话那头女声暗骂的一句。他皱起眉头,难不成这是李煜的粉丝来扮反串黑?
      “下周一,沈锦山家小区门口的咖啡厅见。”李仪回答道。她最近很忙。岁末年关,扎堆举办了不少活动与晚会,各家艺人粉丝都在忙着给偶像打榜冲点击量。
      李煜与沈锦山这对后起之秀自然备受人关注。昨晚,李煜与沈锦山各在一卫视同一时间表演,现在李煜的热度隐隐超过沈锦山。李仪这个沈锦山的粉丝头头自然不甘人后,她正在各个粉丝群中发号施令,力图各项数据稳压李煜一头。
      余风暗暗记下女人说的时间,他对电话那头的人一无所知,但他总觉得这个声音特别耳熟。他还想多问些信息,结果那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余风瘫倒在沙发上,掌心有些出汗,他无助而烦躁的翻着手机通讯录,这个人他绝对认识,但会是谁呢,是来给自己还是沈锦山找麻烦的?
      余风手指快速的滑动,不小心打开了状态栏,某一APP推送了昨晚跨年晚会的精彩片段,标题赫然写着流量小生沈锦山的名字。
      余风心烦意乱的上滑,可手汗却误触点开,视频不长,就是沈锦山在跨年晚会上的独唱。他穿着一身雅黑的唐装,留着微烫中分,显得青春又不青涩,颇有邻家小哥初长成的气质。
      余风一时失神听完了全曲,沈锦山唱的也挺不错,动听深情,弹幕满屏的花痴脸。可余风关注的却是锦山瘦了,而且瘦了不少,原本流畅的下颚线锋利的骇人,也就沈锦山骨相优于常人,不然早就瘦脱像了。余风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一下消瘦这么多。
      这一条视频很快播完,自动播放下一条。
      余风对沈锦山暴瘦的事忧心忡忡,正想退出APP打电话过去问问情况,突然瞥见视频中沈锦山搂住李煜的肩膀,有人在尖叫,一个特写镜头,他低头吻他。
      他俩嘴唇相接,吻得很投入。
      余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颗被充气的气球,一下被打满然后砰的一声炸了。他不敢相信,沈锦山曾和自己说过,是从来不拍吻戏的。
      余风翻开评论区,更令他吃惊的是,这段视频是他们前天路演宣传流传出来的,而不是他所想的剧情扮演。
      评论区都说,沈锦山和李煜是假戏真做,成了真情侣。
      余风不愿承认这是背叛,他坐直身,打开微博,欲获取更多信息。他有段时间没启动过这个APP,微博上多了许多沈锦山的物料,热度最高的赫然是沈锦山与李煜一起去云南大理旅游的动态,评论区还有两位正主相互艾特点赞。
      余风这感觉就好像被人套上麻袋揍了几拳,七荤八素还发酸。沈锦山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原来是和李煜在一起。点开那些两人合影,沈锦山笑的跟条大金毛似的。
      余风饶舌发笑。
      亏自己刚刚看到那明信片惊慌失措的像什么一样,现在人家正主直接在观众面前秀起了恩爱,自己咬他一口算什么?只能证明他魅力无限,无数人倒贴!余风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人。
      李煜那人,余风一见就知道他活好在行,沈锦山和他简直配一脸。余风想起了上次自己对李煜信誓旦旦的说“沈锦山是我的”,感觉像是凭空挨了几记大耳光。
      人都是这样子的,什么好奇怪的?余风悲从中来,更是自嘲道。要不是当年自己父亲对母亲见色起意,世上还不会有余风这号人呢。他不可必免地想起了余父,他朝三暮四,一颗真心能掰成四五瓣分给不同姑娘。
      那时候母亲都怀了孩子,父亲不照样去外面快活。更何况现在自己和沈锦山什么羁绊都没有,睡过就忘了呗。
      “沈锦山!”余风咬牙切齿,一拳锤到茶几上,钢化玻璃直接一分为二,碎了一地。
      余风的心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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