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风而歌》哑铃飞鸟

21、第二十一章·冬至·多云风烈

　　沈锦山一下子火了。
　　余风去楼下小区便利店买袋纸，墙壁上的电视播正放着沈锦山获奖的那部电影，店主一家人在吃饭，小孩子看入迷，嘴里含着饭一直没有嚼，惹得母亲责骂。
　　电影中，沈锦山带着鸭舌帽，帽檐压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秘密进行卧底行动。余风驻足看了会儿，直到店主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才尴尬的付钱跑了出来。
　　A市一下子入冬了，小区里的枫树从绿到红再到黄，最后的叶子落光，现在只剩孤零零的树枝。
　　余风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取下围巾。撑衣架上还挂着沈锦山上次回家穿的风衣，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来了。
　　那天沈锦山被送去医院，抢救了两个小时，输了五袋血，终于是把命留住了。经纪人匆匆赶来，全医院上下打点了一番，才没让这个消息传出去。
　　沈锦山昏迷了一夜，休养了四天，就被公司拉走赶通告，余风毫不知情。他回家戴上手套学着做饭，一道土豆炖牛肉他做了五次自己才勉强满意，用保温杯装好提来医院，病房里已人走床空。
　　沈锦山一下子火了，全国各地跑通告。有时候他会给余风打电话问候，没说几句，那头又有人喊沈锦山的名字，只能匆匆挂断，直到凌晨才有时间给余风发短信。
　　余风不好意思打扰沈锦山，短信常常已读不回。他白天创作写歌，晚上规律作息，一切都很平静，但心里总觉得差点什么东西。
　　余风把买的纸扔到柜台，瘫到沙发上刷起了微博。热搜界面又着沈锦山的名字，词条“#泼天富贵沈锦山”。
　　余风不常用微博，他在搜索框输入沈锦山，才发现他的粉丝已经超过千万，与他相关的词条更是一手指划不到底了。
　　“#沈锦山身高好绝”
　　“#邻家耳朵哥哥”
　　“#撕漫男主沈锦山”
　　各种词条，各种营销号消息把沈锦山夸的天花乱坠，余风全程忍着笑，这完美人设，他都怀疑自己认识的沈锦山是不是和他们所说的明星撞名了？
　　舆论一片倒的评论区偶尔也有些争吵，在沈锦山本人的一条微博下，粉丝们就沈锦山是不是真学霸吵了起来。
　　——南大不就是一普通一本么，学霸人设怎么好意思立？【流汗黄豆】
　　——南大怎么了？我亲戚是耳朵哥哥高中学校的老师，高中是县里面的重点中学，他成绩很优异，常年位列全校前50。【惊讶脸】
　　——哪来的假消息，600分上南大？他脑子抽疯了吧。【无语】
　　——人家喜欢南大不行吗，管的真宽【白眼】
　　——楼主真的挺有意思的，南大的机械专业很厉害好吧，沈锦山说自己是工科生，他报机械专业这不很合理吗？
　　……
　　两拨人说的有来有回的，各种小道消息频出，真假情况参半。
　　南大机械专业的确很强，这点余风可以做证，但沈锦山和自己一个专业，学的是计算机。余风不知道沈锦山考了多少分，反正南大计算机录取分数线死撇，不然余风也考不上。
　　这么一想，余风越想越不对劲。沈锦山高考前的模拟发挥的都不错，最后怎么和学渣的自已上一个学校，还是一个专业？
　　突然门铃起，余风紧张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自从上次沈卫国那出，他对家里这个门铃声都有阴影了，再也不敢贸然开门了。
　　“冬至快乐！”
　　沈锦山缩着脖子从门外钻进来，他刚在市中心那边参加完活动赶回来，品牌方准备的衣服太单薄，从车里出来冻得他直哆嗦。
　　余风旁立，笑着看着他，调侃道：“大明星，还有时间回家呢。”
　　沈锦山嘿嘿笑，上前一步，顺势倒靠在余风肩膀上问：累死了，通宵没睡。
　　余风侧过头看向沈锦山脖子上的伤口，有一条狭长的疤痕，估计化妆师花了不少功夫，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为什么不报警，这是谋杀！？余风想问沈锦山。他恨透了沈卫国，不想考虑那么多利害关系，只想欲杀之而后快。
　　“今天吃饺子没？”沈锦山又问。
　　余风任由沈锦山靠着。“刚在楼下吃了碗粉。”
　　“还饿不？我现在给你包。”沈锦山直起腰，双手搭在余风的肩膀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先去补个觉吧，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余风甩下沈锦山的手，推搡着他进房间。“睡醒之后再去买。”
　　房子安静没一会儿，沈锦山抱着个枕头又出来了。余风正躺在沙发上用平板刷刚在便利店看到的那部电影，他沉浸式观影，看到平板里的主角一下子出现在眼前，不禁吓了一跳。
　　“我睡你旁边呗。”沈锦山冲余风笑着说。“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随便你。”余风没好气的说，他让出一个位置，翻出耳机带上。
　　沈锦山乐呵呵的躺下，脑冒顶抵着余风盘着的大腿，眼睛眨呀眨呀眨一直盯着余风。
　　“看牛魔呢。”余风狠狠的瞪了沈卫国一眼，调整姿势，这下沈锦山只能看见平板的背板了。
　　沈锦山实在太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电影里沈锦山演绎的是一个新文化运动时期的热血青年，天不怕地不怕，为了自己的信仰能够奉献一切。
　　眼下，沈锦山一深一浅的呼吸声传来，余风看他睡颜，却觉得他脆弱的好像马上要消失。这是余风第一次对沈锦山产生这样的情绪，他起身进房间抱了床毛毯给沈锦山盖上。
　　沈锦山在电影里的戏份不多，电影进行一半，他在与主角秘密碰面时被敌人跟踪，为了不暴露组织，他选择英勇就义。沈锦山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浑身鲜血却笃定的面向镜头微笑——坚信一定会胜利的微笑。
　　妈的，演的真好。余风看的热泪盈眶，他俯身去抽纸，沈锦山放在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余风下意识的想去伸手挂断，沈锦山还是被吵醒了。
　　“谁的电话？”沈锦山睡眼朦胧的问。
　　“你经纪人。”余风把手机扔到沈锦山脑袋旁。沈锦山从被子里掏出手，摸索着点开免提，没睡醒，他把耳朵靠着手机上。
　　“你人去哪儿了？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经纪人铁不成钢地质问道。
　　“你不是说今天没通告了吗，我回家了。”沈锦山揉了揉眼睛说。
　　“没有通告，但有庆功宴呐。你这部网剧这么火，不得感谢感谢导演和投资的老板？”经纪人扯着嗓子吼。“我现在让司机过来接你，在小区门口等着。”
　　沈锦山耳朵被震的生疼，捏着手机挪到胸口，经纪人却挂了。他失神的发了会儿呆，撑着坐了起来。
　　“你才睡了没多久，又要出去？”余风弯腰拉起滑到地上的被子，看着他问。
　　“没办法呀，要赚钱。”沈锦山泄气地靠到余风肩膀上，有些委屈的说。
　　“赚这么多钱干什么？你又不用娶老婆付彩礼钱。”余风抬手用手指戳了戳沈锦山的额头。
　　沈锦山被逗笑了，他的脑袋随着余风手指的动作而晃动，他学着余风的语气，把他刚说的话又念了一遍。
　　“赚这么多钱干什么？又不用付彩礼钱……”
　　沈锦山像想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麻利的从沙发上起身。他去房间换了身厚衣服，这会儿功夫他的手机又响了无数条微信信息。
　　一顿破饭有什么好吃的？余风气不打一出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懂不懂，他在心里一顿说教。
　　“今天记得吃饺子。”沈锦山弯腰把手机拿上，人往外走，冲余风说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