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病美人这么会钓》盐津小桃

74、爷爷来了

　　苏铭在书店里足足待到九点才不情愿地离开，期间手机响了两次。
　　宋逐原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他都没有接。
　　所以等到他回家的时候，宋逐原正一脸担心地坐在沙发上：“知道回来了？”

　　“手机调静音，没看到。”
　　“还知道撒谎了？”
　　“……”苏铭没想到宋逐原会这么直接的戳穿她的谎言，有些尴尬的回复：“怎么了？着急找我吗？”

　　“我能不着急吗？看你心情郁闷了好几天了。”宋逐原有些急促道，“知道你肯定在外头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也一直没有问，想着你不说总有你的道理，可是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我也会担心啊。你这么晚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你要是再晚几个小时，我估计我都报警了。”

　　“再说了，你还有个弟弟万里呀，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他也会担心你呀！你真以为他是小孩吗？”
　　虽然说这些话都是批评，但是碍于万里还在房间写作业，所以他的声音始终压得低低的。

　　“问题发生总有解决的办法，之前那么大的事儿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抗下来的，实在不行你给我说，我们俩一起分担，我帮你想办法，好不好？”说着说着，宋逐原的口气又软了下去。

　　苏铭觉得有些好笑：“这位差点成为外交官的宋逐原先生，你这种态度的前后转折，要是真的参加一些敏感话题，我估计领土都给你输完了。”
　　“你懂个屁，这是会谈技巧，请君入瓮懂不懂！”宋逐原调侃，“以软示人，然后打你个措手不及。”

　　被对方说了一顿，苏铭倒一点没有不高兴：“你那套外交说辞都用到我身上了？怎么回事，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了，对我就得这样明枪明刀的？也不知道让着点。”
　　“让。”宋逐原站起身，“我哪次不让你了，为了你，我连厨房都进了，你还说我不让你，苏铭你好狠的心呐。”

　　两人的话题和画风突然间就变了方向。苏铭的坏心情也跟着缓和了很多，一直到入睡前，他都没有再想这件事情。
　　昏暗的室内灯光，给了他更多独立思考的时间，虽说刚才心情还行，但是一旦暗了下来，他又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死胡同。

　　只听宋逐原轻声说：“事情都是能解决的。世界上是存在公平和正义的，你不要怕。也不要觉得自己就该低人一等，你要相信一定会有一种力量会来来平衡世间所有的秩序。”
　　宋逐原显然是困了，鼻音有点重，但是说话的逻辑还在，感受到怀中人的气息，他又说了一遍：“你不要怕。”

　　谁怕了…真是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苏铭的身子却不自觉往对方身边挪了挪。
　　“我没怕…”
　　宋逐原含糊不清地回了声：“我怕你怕……”
　　这傻子说什么呢，睡迷糊了吧……

　　苏铭难得睡了个好觉，心情也好了很多。
　　反正这事儿已经发生了，躲也躲不过去，迎头就是一刀，又不能真的把他赶出医学院。
　　那位女病人再见到苏铭的时候嚣张得很，副院长都赶来了。

　　女病人也就四十不到的样子，浑身都是奢侈品，生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
　　“我之前说话冒犯了你，希望你见谅。”

　　这话官方得很，苏铭的表情更是冷漠得很。
　　本就是走个过场，要想苏铭真心实意道歉，做梦！
　　“就这？你管这叫道歉？”

　　住院部办公室的门半敞开着，偶尔有其他病人或者医护人员路过，都能察觉到里头诡异的氛围。
　　副院长当然想着这事儿快点结束，便对着苏铭道：“好好说个对不起。”
　　苏铭睨了副院长一眼，心想着这位理论学者平日里见不到人，时常出现在各大社交场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他再想了一下。

　　这回明白了，他们是一伙的。
　　苏铭脖子一梗：“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还希望这位病人能理解，我还有很多事要做，能不能先离开？”
　　女病人冷哼道：“破实习生哪来什么事，道个歉都这么难，还是说觉得自己根本不想要这份工作了？”

　　“如果您觉得我还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以向您先生那边提出申诉，我只是个医学生，没有违背学校规定，您要处理我的话，还得问学校愿不愿意。”
　　就算在中大附医留不住了，还有大把医院可以打申请。

　　“你——”女病人气得不行，转头问下副院长，“这就是你说的道歉？忽悠我呢？”
　　副院长急了：“苏铭！别任性，好好道歉！”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苏铭面不改色地回答：“医院实行分级治疗是上面的政策，怎么到我这边就成了错，要道歉也是卫生部部/长道歉，为什么是我？”

　　这一招移花接木有些漂亮，刚到门口的宋征楠忍不住弯起嘴角，对身旁的人说：“你听到了？他要你道歉呢。”

　　外头的中年人尴尬地回话：“您就别打趣我了。”
　　说完，他磕门：“事情闹这么大，合适吗？”
　　闻声所有人都转了过去，看到卫生部部/长的那一瞬间，大家都震惊了！

　　不过让苏铭感到震惊的可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宋征楠。
　　“一直没见到你们的报告，我便自己寻来了。”中年人说话温和，但是言语间有着从容不迫的威严，“来，趁着当事人都在，把话说明白了，我错在哪。”

　　副院长急了！
　　“苏铭！还不快道歉！你怎么回事？平日里好高骛远口无遮拦也就算了，瞧瞧你今天说的是什么话？竟然说到他头上了，你真的以为我们拿你没有办法吗？”

　　苏铭眉头微微蹙起，不知从何说起，看着他紧盯着自己的双眼，愤怒突然更明显了。
　　“是你们把这件事复杂化。”他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将这句话说出。

　　“我们怎么复杂化了？全程都是你在说坚持什么方针，你这个小孩儿怎么回事，啊？”副院长见到他不断靠近，着急得动起手来，扯住了苏铭的袖口，“道歉，快！”
　　话都说了，道歉有用吗？

　　只见苏铭收回了自己被扯住的手，背脊挺得更直了：“这件事情我没有做错，分级治疗就是他推出的概念，我只是坚持贯彻了这一点，如果说这件事情你们认为我对女病人的做法错了，那就是错了，要我道歉，那他也得向病人道歉。”

　　副院长气的关节疼，指着企图说：“你、你真是不知好歹！给我出去！”
　　宋征楠的眼神越过副院长，始终落在苏铭握成的拳上：“小赵？这事儿？”
　　终于开口了：“沈副院长。”

　　“诶，在呢！”副院长不自觉弯了弯背。
　　“倒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我这次来呢也是从其他地方知道了事情，想过来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处理的，不过今天既然了解了前后的来龙去脉，那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

　　副院长尴尬地笑：“您说您说，对学生的培养的确是我们的疏忽，我一定——”
　　“我想你可能对我说的话有些误解。我这次来针对的不是当事人苏铭，而是作为监督管理方的你们。”他走近了苏铭的身旁，拍了拍他因为顶撞而有些发颤的肩膀，“你说的没错，这件事若是你低头道歉，那我也得低头道歉。”

　　什么？！
　　苏铭紧绷的神经被轻轻一拨，眼神都跟着晃动。

　　“沈副院长，来，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件事情，我错在哪里，分级诊疗错在哪里，对这位女病人的说法错在哪里，监控所阐述的所有事实究竟错在哪里？今天我们在这儿把话给说明白了。”他笑着回眸，“劳烦门口那名同志把门关一下。”

　　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其实无论怎么发展都难辞其咎，医患冲突在现下已经是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而中大附医院方的态度则是普遍医院做执行的态度，将责任不由分说的推脱给医生。

　　这样做的确简单有效也化解了矛盾，但其实只会加大这种恶性循环，对于医生而言，辛苦的付出和尽责不仅没有得到回报，甚至还要背上莫须有的罪名，这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

　　办公室愣了一片人，连那名女病人都僵住了，她缓缓开口：“你好，我是辖区主任丁北洋的太太，您可能对这件事误会了，的确是这孩子的问题。”
　　“监控我都看了，哪来的误会？”冷冷扫过对方，“你倒是提醒我了，丁北洋是吧。”

　　“诶，对对。”女病人以为套中了上下属这层关系，方才的阴郁散开了不少。
　　拿出了手机，不一会电话就接通了：“小陈，帮我查一下，这边的辖区主任替我上份批文，说是革职查办，对，现在就去办。”
　　这发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一改方才温和的口吻，对着女病人严厉道：“作为长官的家属，就应该有对自己有着更高的品德觉悟，但你呢？你这种行为在我这里是最不能容忍的。而我相信，既然连这种事情都可以被你拿出来做文章，那私底下你和你那位辖区主任不知道让多少人蒙冤，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女病人的瞬间刷白：“您搞错了，我们向来都很安分守己这一次只可能只是个误会。”
　　“误会？”后方的宋征楠轻笑了一声，“那边最喜欢处理的就是误会。”

　　该名老者说的话，轻易将事件推向了最严峻的局面，副院长又忍不住了：“你又是哪位？”
　　言下之意，在这里添什么乱？

　　“这里是办公室，无关人员还请——”说着副院长就想把人请走。
　　“这名女病人可以被你带进来，我带人进来倒变成违反规定了，沈院长你这一套双标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副院长知道自己这事无法插手，他只想和丁北洋俩口子撇清关系：“我也就听了一面之词，想着尽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完，是我的疏忽没错。但我今天把女病人带进来，也是想积极的处理这件事情，还希望您在这方面理解理解。”

　　“强迫新人道歉，这就是你积极处理的方式。那你工作的方式还挺特别。”说完，转过身子对着宋征楠伸出手介绍说，“这位是我的老师，没有他，我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我没想过最前线最一线的医护人员要承担的问题，比我想象中的处境还要艰难，这一点回去我也会好好反省，加强一线人员的管理力度。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至于你沈副院，我想通过今天的事情，已经很好的反映了你作为副院长的处理事件能力以及个人三观等等，关于你是否继续出任副院长这一抉择，我将会与你们院的院长和相关人员再次进行商量，哦，还有就是查出来你和丁北洋之间长期的合作关系，接下来可能也需要你停职配合检查，你要理解。”

　　沈副院踉跄了两步，直到撑住了桌板才稳住了身子。
　　他恍惚地问了一声：“您说什么？”

　　“他说你涉嫌违纪滥用职权，已经在你办公室查找证据了，你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个世界的确没有那么纯粹那么干净，但是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一手遮天，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宋征楠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