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还是爱你》柳寻

5、第 5 章

　　这事也好处理，谭笑佳和老二谭思远都同意钱都给母亲，至于之后的钱怎么样，那也得等黎老人过了再谈。

　　老大谭应礼知道这钱一时半会儿虽不能到他手上，但也不会到老二手上啊！也不闹腾。但还是怕这钱会被母亲偷偷给了老二，死活不同意把卡和钱交给老二保管。

　　“那给我管。谭卿上了高中，我陪读，也没什么事，有时间照顾妈。你总不用担心我把钱给吞了吧？”谭笑佳红肿着双眼盯着老大道。

　　老大还是不同意，反驳道：“凭什么给你管？这钱属于我和老二！”

　　谭笑佳一下子噎得无语住了。

　　周围亲人开口道：“谭大，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这么些年，你姐对这个家只往里拿不往外取，就算没有她的份，她管着也绝不会出错！”

　　几个人立马附和：“对啊、是啊。”

　　人群的声音，让老大谭应礼仿佛找回点良心，但不多，他还是说：“反正这钱不能让一个人拿着。我查了，我妈要拿，也只能拿一半！”

　　林启在谭笑佳对面，“是这样不错，可是你弟和你姐都放弃了，你就算要拿，也没那么容易。”

　　谭应礼不说话了。

　　“谭大，做人不能这样，你妈还在呢，就把钱拿去，你妈怎么办呢？”一人又劝道。

　　“让他拿去！以后你也别来我家，我就是死了，你也别回来给我送终！”还在冰棺旁守着的黎老人冷不丁说道，众人眼光一齐望过去。

　　黎老人眼里的光一闪一闪的，像是愤怒，又像是悲哀。

　　“小林，麻烦你带着他们去把钱取出来，今天就把钱分了。”

　　“这……”林启没想到黎老人这么雷厉风行。

　　“妈！”谭笑佳似是想让妈妈再思考一下。

　　“快去！”

　　谭笑佳没了法子，只好为难地对林启说：“小林，只好麻烦你跑一趟了。”

　　门外响起了鞭炮声，有人来吊丧。

　　屋里人散作一团，妇女们等来人进了灵堂就哭嚎起来，黎老人哭得比前两天更凶。

　　老二谭思远跪在父亲灵前，等来人行了礼，上了香，才起来。

　　老大谭应礼没跪，倒是等人行完礼，很自然地递上一根烟，和来人亲切交谈起来。

　　场面一切正常。

　　丧礼还在进行，老大老二都脱不了身，谭笑佳不愿意去取那钱。

　　最后还是谭卿陪着林启去取钱。

　　外面下雨了，林启今天开着小电驴来的。

　　“哥，你怎么没开车？”

　　林启正屋里屋外地找雨衣，“下雨开车视线不好。”

　　谭卿暗道，小电驴视线不一样不好……看着他哥晃来晃去找雨衣的背影，谭卿想起来了，“我记得外公的雨衣好像喜欢放在楼梯下面。”

　　林启立住，看向他道：“那不快去拿？”

　　谭卿不慌不忙地抬脚道：“刚才不是在想雨衣在哪里吗。”

　　楼梯下面最里面是一堆杂物，谭卿翻了翻，从低下拉扯出了一件雨衣，上面布满灰尘。

　　穿好雨衣，戴好头盔，坐上后座，林启才慢慢地发动车子。

　　谭卿像是泄了气一般，将头放在他哥的肩头上，戴着头盔的脑袋，甭提多重了。

　　“嗐~”大声的叹口气，将脑袋的重量故意压重了一些。

　　林启问：“怎么了？”

　　谭卿终于等到他哥问他了，“大舅怎么这样？”

　　车速很慢，林启说：“无非是为了钱。”

　　谭卿争辩道：“可大舅之前也给外公买吃的喝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谁知道？村里人不是说你大舅生意赔了？”

　　“嗐，可……嗐”

　　雨势不大，但林启开得很慢，将近一个小时才到镇上银行。

　　下车后，谭卿忍不住吐槽道：“你开车真慢！”

　　林启却说：“安全第一懂不懂？之前那条路上出过重大车祸的。”

　　谭卿回头去看林启指的那条路，说：“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我都才八岁呢！你当然不知道了。等会儿进银行，什么都不要说，你只负责按密码，知道吗？”

　　人去世了，亲人来取钱的，要是不想办各种麻烦的公证，最好话少一点，问就是本人，这样取钱最方便快捷。

　　林启并不是第一次来帮人干这种事，银行里的人都知道。

　　顺利的将钱取了出来。

　　谭老人年轻时在国营砖厂里上班，普通工人，一个月的退休金2000多，平时吃穿基本不要子女过问，吃药的钱也自己出。

　　卡里余额四万多一点。

　　回去的路上，就在村口，林启和叶灵对面碰上了。

　　不过叶灵应该不知道林启还会骑小电驴，没认出来林启。

　　林启倒是认得叶灵的车，但没有打招呼。乖乖将车停住，等叶灵驶过去，再开动。

　　叶灵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早上十点窗外的雨声把她吵醒。

　　拉开窗帘，窗外的山雾蒙蒙一片，空气里混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侵入鼻子里，让人神清气爽。

　　昨晚她闭上眼后，脑子里全是林启的那张似笑非笑的帅脸。她在想，是不是她大惊小怪了，她死了还不是需要林启这样的人来帮她入殓，用不着别人的时候嫌别人晦气，用得上别人的时候，没准又笑脸盈盈。

　　她不是这样的人啊！

　　嗐！可，谁乍一听对方是个入殓师应该都会和她一样吧。惊讶中带些惊吓。

　　弄陶艺，现在没心情，找爸妈，又找不到。好歹到了几个快递，先到镇上把快递拿了。

　　和林启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是一点没认出来。对方带着头盔，而且她不会想到林启是个会开小电驴的人。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车子上，怕擦着路边的电动车，没认出来是真的不怪她。

　　几个快递点分散各处，叶灵在镇子上乱窜。还剩最后两个快递，她找到快递点的时候，注意到旁边是一家殡仪服务店，名叫“双河殡仪服务”。

　　这会是林启的店吗？叶灵不由得想到。

　　林启将钱拿回去后，就在堂屋和谭卿一起看着那记录簿。

　　门外来了一个人，隔壁村的剃头匠老李。手上拿着木箱子，里面是他剃头刮胡子的工具。

　　林启马上迎上去，他知道老李和谭老人是好友，他经常上门帮谭老人理发刮胡子。

　　“这是……？”老李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不敢相信，用极缓慢的语速问道：“老谭呢？”

　　看来老人没有得到消息。也是，他在隔壁李家村，而且谭家兄弟通知亲朋好友也不会想起来父亲还有这么一位好友。

　　老李流出两道浑浊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是来给好友理发的啊！

　　就在一个星期前，谭老人路过他的店，看他在忙，就没有等，谭老人一生勤劳，退休后还种着别人不要的地。只让老李有空去他家搓麻将。两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需多说。

　　老李看今天是雨天，客人稀少，就关上店过来了。

　　林启接过老人手上的工具箱，递给谭卿，让他在外面放个鞭炮，将老人扶进了灵堂。

　　老李，颤抖着双腿要给谭老人下跪磕头，被谭思远拦住了，“别别别！李叔您年纪大了，上个香就成。”

　　屋里人都知道老李是谭老人的好友，黎老人一见到老李，死水一样的情绪激动起来。哭唱着自己老伴，告诉他老李来了。

　　老李是故人之友！对黎老人来说，看到他就觉得老伴仿佛还没走。

　　屋里的哭声瞬间炸起，屋外的亲戚听到都赶到屋里去劝，劝着劝着，把自己也劝哭了。

　　林启出来，坐到谭卿身边，将手放到他后背拍了拍。

　　谭卿低头，用手抹了抹眼泪。

　　这晚，出殡的乐队来了。吃过晚饭后，雨停了，大家将乐队围成一圈，看他们敲敲打打。

　　谭老人的出殡日期不远了。

　　叶灵洗完澡，躺在床上看一些成功商人出的书，希望能从中学习一点。听到远处传来乐器声，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她是不是该去给林启道个歉？可林启万一没看出她的嫌……弃，那她的道歉不是多此一举？而且她的反应不是人之常情吗，她又为啥非道歉不可呢？就为了别人不一定看得出来的嫌弃？她觉得她表现得挺自然的，当时林启不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吗？

　　“啊啊啊啊啊啊！这也太折磨人了吧！”叶灵将书往脸上一盖，倒在床上。

　　鼓和镲叮铃哐当的声音还没停，叶灵的心也和这些乐器合在一起的声一样，乱七八糟，但又有一定的韵律和想法。

　　她还是去给林启道个歉吧，至少让林启知道她反思了。不为别的，就林启在工作中对她的帮助，她也不能这样对林启，即使林启可能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况且，林启没偷没抢，她也不是什么封建老顽固，殡仪服务对老龄化日趋严重的中国人来说，还是门朝阳企业呢。

　　这么想着，叶灵决定等林启把这事忙完，她就把他约出来，给他认真道个歉。

　　乐队一直演奏到晚上十一点，虽然这对周围居民来说很吵闹，但并不会有人去阻拦或者说破口大骂。特别是那些年龄大的，听到声响，还会过来凑个热闹，看个表演。

　　在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乡村，这种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的时刻，除了过年，也就是红白喜事了。

　　而且谁都会死。

　　虽然很多人都说自己不介意死后丧事如何，但仔细思考一下。要是自己死后，能这么办一场热闹的丧事，是不是也未尝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