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抵岸

39、第 39 章

　　就这样，他人又去了加利福尼亚。

　　落地后，有人来接他，他问，聂明迟在哪里，那人说之后他就能见到了。

　　他以为的之后，只是几天时间，可他等了将近一个月，这一个月，就他一个人，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联系他，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不能随意走动，因为来之前聂明迟嘱咐他了，说他身边的人现在都不安全，他怕有人伤害他。麦苗觉得自己成为目标的可能性很大，毕竟聂明丛见过他，也知道他能在聂先生身边露面，如果再知道他还是聂明迟名下的人，肯定除之而后快。

　　他被安置在了美国的偏远郊区，说是农场，也不像，四周有漂亮的稻花田地，网上搜索，原来这里是以前的在美华人住过的，私人承包区，不受外界管控，便按照个人审美，这么修葺着。

　　前方便是山，麦苗时常想出去走一走，这天，他好不容易决定进山，清晨，远远地看见了从浓雾之中走来的人。

　　他消瘦了一大半，迎面而来，看见他的那一刻，他还是扬起了笑容。聂明迟对他笑，发自内心地笑，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喃：“想你了，很想。”

　　麦苗垂眸，“怎么瘦了这么多？”

　　“以瘦为美。”

　　“噗。”

　　他猜测，聂明迟不会回来的，可聂明迟却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冒险。”

　　他问：“然后呢？”

　　他笑了下：“我怕我再不回来，冒险结束，就见不到你了。”

　　“冒险的结果是输是赢呢？”

　　聂明迟没接话。

　　他又追问：“你会是赢家吗？”

　　聂明迟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夜晚时，他们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耳边的虫鸣鸟叫，像是美好的乐曲，悠扬伴奏，聂明迟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麦苗撇嘴：“我答应有用吗，你什么时候不是威胁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聂明迟就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唇，他竟然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挣扎和不舍，“你是我的。所以你一定要来见我最后一面。不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想。”

　　他每一句话，中间都间隔了能有一分多钟，麦苗顿了下，盯着他的眼，“不答应会怎样？”

　　聂明迟骂道：“做鬼也不放过你哦。”

　　“那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鬼吗？”他侧躺过去，面对着聂明迟，无比好奇，“如果有，鬼是什么样子，鬼是什么变成的，是人吗？”

　　聂明迟纳闷：“是吧……不都说厉鬼缠身吗，应该是生前受到了极大痛苦，才会变成厉鬼。”

　　麦苗立刻高呼：“那我只是没有完成约定，没有见你，你就要变成鬼缠着我啊？这算什么极大痛苦。”

　　聂明迟没想到麦苗思维如此跳跃，一时间都没跟上他的节奏，哭笑不得：“反正你得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我。快说，你答应我！”

　　两人在草地上扭打起来，麦苗都要散架了，被迫叫唤：“好好好答应答应！”他笑着说。

　　他后来才知道，为什么聂明迟短短一月，能瘦到脱相。

　　他根本不睡觉。

　　他每天晚上，就坐在楼下客厅，一动不动，静静发呆。

　　他下楼，问他怎么了，他后知后觉地笑笑：“吵到你了？”

　　“……”麦苗无语，“当然不是啊，你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可能吵到我。你睡不着？”

　　他低了低头，又点头。

　　“为什么？”

　　聂明迟没说话。
　　他想，他该说什么，说我怕我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
　　该说，想让时间再多一点，一点点就好。
　　该说，麦苗，我，有点怕死。

　　胆小如鼠的聂明迟安抚道：“你睡吧，我坐会儿。”他推着麦苗，将人抱回了卧室，他坐在床边，从以前看过的电影里学习的手势，轻轻拍打着麦苗，像是要将他哄睡。

　　聂明迟的怀抱很温暖，可麦苗睡不着，他问他：“你是不是动了那个资料包。”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

　　聂明迟并不惊讶麦苗知道这些，因为他从来没瞒着。麦苗心里难受，他握紧聂明迟的手，“告诉我，到底怎么样了。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次不会了。

　　哪怕卫七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说了。

　　见聂明迟沉默，他又忧心忡忡地问：“我的到来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他急迫地想知道这个信息，否则为什么聂先生一定要让他在聂明迟身边，明明自己任何用处也没，明明他都说了，他的情报无用，那为什么让他来到聂明迟身边呢。

　　麦苗忽地坐起，攥着聂明迟的手，很紧很紧，“我要回国。”他盯着聂明迟，“送我回国，聂明迟。”

　　聂明迟失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的问题。”他起身，把麦苗重新按到床上，“睡觉，别让我把你都折腾瘦了，尤其是你本来就不胖。”

　　麦苗看着他的脸，看得聂明迟头皮发麻，他头一次发现，麦苗的眼神也能如此沉厉，直击灵魂，他想了想，说道：“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可别怪我啊，你信我，以后我会想尽办法来找你的。”

　　麦苗觉得这个要求还挺实际，点了点头，“好。”

　　可他也的确没想过，这个要求来的那么块，两天后，聂明迟不告而别，走得突然，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离开的，也就是他找不到聂明迟的时候，别墅着火了，熊熊大火，他要逃生，可这别墅的木架子和石柱如此脆弱，几下崩塌，堵住了去路，尤其是窗户和门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封死了。

　　麦苗被呛得直咳嗽，绝境之中，潜意识不是在自救，而是不经控制，没有任何缘由地想：“聂明迟……聂明迟你个傻逼千万别回来！！”

　　房梁坠下的那一刻，那个傻逼真的是个傻逼，他踹开窗户，猛地扑到了他身上，两人在地面打了个滚，身上沾了火，麦苗都顾不得自己了，他吼道：“你为什么回来啊？！快走啊！你不是要走吗！！”

　　聂明迟愣了下，结巴道：“我……我不来……你……你就死了……”两行清泪从他眼眶落下，窗外响起了火警声，也响起了高昂的一声：“FBI！Put your hands 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