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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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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木屋里,男子手里把玩着茶杯,金色面具下,一颗黑痣若隐若现,薄唇微启:“兔子怎么样了?”
被问的男子一身黑衣,与木屋融为一体,只见他低垂着双眼,说话毕恭毕敬:“回主子,兔子已入笼。”
男子放下茶杯,声音玩味道:“那便让它乖乖听话。”
木屋外,天空一片橙红,落日余晖笼罩着上京城,万物散发着金光。
男子站在窗边,嘴角噙着笑,望着亭子里的三人,对后头的人吩咐道:“盯紧他们三个。”
亭子里。
周岁玩着手里的棋子,看向祁夏。
“你来干嘛?”
祁夏静静端详着周岁,明明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可说起话来,没一个字她愿意听。
“表兄,你猜!”
“猜你个头,有话直说!”
无聊。
祁夏没兴趣绕弯子,直接说:“我来见三殿下。”
这话她是看着秦清说的。
秦清顺着她的话问:“找在下何事?”
这话说得好似下涑阳的不是她。
祁夏皮笑肉不笑:“自然是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周岁凑近了些,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表兄,你想听嘛?”
她微眯眼,他倒是对这位三殿下的事关心得紧。
也不知道关心她这个表妹。
周岁摇头,他与秦清虽是挚友,但毕竟之间隔着身份,自然得把握分寸。
祁夏继续追问:“表兄真的不想听?”
周岁缓缓道来:“人各有私,不宜多问。”
明明就很想听,还在那说大道理。
秦清微微挪了挪身体,正对着祁夏。
“无妨,二姑娘且说来听听。”
“明日夏苗,殿下可否不参加?”
“为何?”
他不太明白,连同周岁也不解地看着她。
“殿下善骑射,我自知是比不了,故而想投机取巧,望殿下成全。”
她想夺第一!
本来他也不喜狩猎,站在高处久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我可以答应,但有一个条件。”
秦清的眼眸很清澈,无论谁见了也会沉沦。
祁夏轻点头,下意识觉得条件不会太苛刻。
“二姑娘收藏的那把玉鸣剑可否割爱?”
不愧是三殿下,是懂的谈条件的。
祁夏毫不犹豫答应了,玉鸣剑对于她来说,确实不太称手,以它来换,虽说有些亏,但她是葛庭之徒,要想再收藏一把,自然不是难事。
只是眼下却不敢看周岁,生怕他一脸怨念地看着她。
不看却不代表听不见。
“小妹,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嘛?”
这话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她姗姗一笑,颇为不好意思:“表兄,不然我去求卢大师为您铸一把?”
“算了,手中执剑之人不该是我这般贪生怕死之辈。”
那眼神过于哀伤,亦如当年,她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这时,周岁出声:“小妹,祖母怕是等急了。”
祁夏叹气,每次这个时候,他都要拿祖母做托词。
她最终还是去见外祖母了。
毕竟这一切都要靠自己,周岁也不例外。
容华院里,周老夫人正在喂食鹦鹉,被它逗得开怀大笑,见着外孙女,笑得更甚。
“夏儿,来,你瞧瞧这鹦鹉,是不是比上月还圆润了些?”
祁夏快步走上前,食指点了点小鹦鹉的头,那小家伙扑动着翅膀,说起话来:“二姑娘好!”
她笑了笑,说:“不仅圆润了,还机灵了不少。”
“夏儿好眼力,不过舅母只觉得它太过于闹腾了些。”周夫人款款走来,嘴上说鹦鹉聒噪,实则早已上了手,惹得鹦鹉在笼子里上飞下窜。
“木槿,嘴比心硬可不是好习惯。”周老夫人放下瓷碗,调侃她的儿媳。
“婆母,要是能改我早改了,您不也习惯了嘛!”周夫人收回逗鹦鹉的手,用手帕擦了擦。
祁夏笑了笑,不愧是舅母,还是那般直言直语。
周夫人又看向她,说:“夏儿,听闻明日你要参加皇家狩猎?舅母那有一件上好的戎装,你且随我去拿。”
祁夏点头,与外祖母辞别后,便跟着舅母离开了。
房内,周夫人并未拿出戎装,而是拉着她坐下。
“夏儿,听闻你陪岁儿去了涑阳?”
这事舅母竟不知?
表兄和三殿下究竟要干什么?
她只能先瞒着:“回舅母,是我和表兄一起去的,您是想问我什么吗?”
周夫人沏了杯茶,轻轻移至她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夏儿,你说实话,岁儿当真是和你去了涑阳?”
祁夏拿茶杯的手一顿,想来舅母是发现了什么,接着若无其事地将茶一饮而尽。
不过既然表兄有意瞒着舅母,她也不能露出破绽,“舅母为何这么问?”
周夫人看着她,说出自己的疑虑:“这些时日,小五总到厨房拿两份饭菜,说什么练武,吃得多,我觉得不对劲,便去岁儿院里瞧,确实就小五一人,但我总觉得岁儿没走。”
祁夏深吸一口气,吐出,才回话:“舅母,我确实是和表兄一块去的,您别瞎想。”
周夫人点头,吩咐芽惠将木柜子里的戎装拿出来,给她讲起了这件戎装的来历。
祁夏思绪飘远,按理来说,刘子成就算真的贪生怕死,不愿去涑阳,三殿下大可直接去,或者命表兄前去即可,为何又假扮成表兄前去?
周夫人看了一眼,见她压根没听,一副疑虑重重的模样,便问道:“夏儿,想什么呢?怎么样,喜不喜欢?”
祁夏用力点头,扬起笑:“谢谢舅母,我很喜欢。”
“夏儿喜欢便好。”周夫人说,“梨花,将它送至丞相府。”
梨花利落地将戎装规整好,放入木盒里,双手捧着木盒,走出了房。
日光逐渐暗淡,黑夜占了上空,祁夏又免不了挨一顿骂了。
“舅母,代我向舅舅问好,等夏苗结束,我再来拜访。”
周安掌管着周家大大小小的商铺,这会还不知在那家店铺,是以她也不等了。
周夫人起身送至门口,道:“夏儿,一切小心为上。”
祁夏回以笑容,抱住她,“知道,舅母,别担心,以我的武功,定会平安无事!”
“快些回去吧,再晚些,你爹又得罚你了。”
周夫人话里带笑,说得祁夏心里闷闷的,不太好受。
她生性爱玩,从小在府里就呆不住,五岁之前她还能在上京城内四处玩耍。直到她去了玉莲山习武,每年回京,大门都不让她出,就连去周府见外祖母也设定了时间,晚了,那又得受罚了。
这事在上京可谓是人尽皆知,人前是贪玩女侠,人后是乖巧贵女。
而祁夏能去玉莲山习武,是祁正做出的最大退让,而她的代价便是妥协,接受祁正的一切安排。
此刻,她只能加快步伐,尽量在晚膳前赶回。
周府离祁府只隔了一条街,她自然是走着来的。
这一路,她还听到了一则消息——户部侍郎投湖自尽。
罪犯刚押回京,户部侍郎就投湖自尽,在百姓眼中,坐实了畏罪自杀。
这其中太过于蹊跷,无论谁是幕后主使,自尽的也应该是涑阳县令。
前生,太子查出是户部尚书,这个人有头脑,既然设法嫁祸给户部侍郎,那不可能留下痕迹,况且还是在太子登基后不久。
还有七泽山的那些地道,究竟是谁所挖?
想不通的事,她也就不想了,现下,她得应付府门口等着的祁正。
祁春站在一旁,朝她使眼色,让她快些认错。
祁夏想也没想,走到祁正身旁,低着头,“父亲,女儿知错了,下次…”
祁正打断了她,言语颇凶:“还有下次?”
她立马说:“绝对没有下次!女儿保证!”
祁正本就不打算责罚她,背手离去。
祁春走来挽着她,一如以前,柔声宽慰:“阿夏,父亲就那样,你别多想。”
“那你呢!阿姐,从小到大,按部就班,就为了那虚构的凤命,你甘心吗?”她想听听阿姐的内心想法。
“这话你就在我面前说说,别在外面说,传到父亲耳朵里,你日后怕是连房门都出不了。”
“我知晓了,阿姐。”
这话虽然被揭了过去,但她觉得,祁春或许是不甘的。
一路上,气氛沉闷,两人安静地走到膳厅。
许昌招手:“小师姐,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好一个添油加醋。
祁夏也是饿了,风卷残云,许昌在她面前,都文静了许多。
“哼!”祁正放下碗筷,压迫性十足。
祁夏默默放慢了扒饭的动作,装作大家闺秀,细嚼慢咽。
许昌憋得难受,灌了碗汤。
祁春细心地为他又添了一碗。
用完晚膳,祁正让她去书房,有事商议,无非就是叮嘱她明日夏苗谨慎行事,莫要让他失了颜面,她早就习惯了。
走出书房,月亮悬挂于天,她叹了口气,抬脚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阵风袭来,窗纱舞动,树影婆娑。
屋内有人。
祁夏握紧发簪,移步至门外,赤手空拳,她胜算不大。
“二姑娘,是我!”
她松了口气,将发簪重新插好,这才走了进去。
“三殿下,女子闺房可不能随意进。”祁夏点燃雁鱼灯,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地品着。
秦清也不落下风:“二姑娘,我也是第一次喝不上茶。”
“殿下,这茶凉了,不然我让人为您沏一壶热茶吧?”
她作势就要喊芙欢,秦清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说:“无妨,凉茶而已,姑娘喝得,我也喝得。”
“三殿下,不顾我的闺名前来,所为何事?”她话中带刺,笑得比之前更用力。
屋顶的呤七差点掉了下来,回头对余肃眨眼,好奇心驱使,他掀起一块板瓦,一杯茶直击面门。
呤七闷哼一声,还不忘将瓦归位。
祁夏头也没抬,只是盯着秦清,想听听他怎么说。
只见他拿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说话也慢了,“抱歉,我无意冒犯,你若觉得不适,我可以满足姑娘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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