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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回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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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六月天,比南方稍有些凉,日头也没那么晒。
城内街道繁华依旧,还有不少穿着奇特的胡人,在街道旁摆摊,各色各式的首饰好看得紧。
许昌手里捏着一串糖葫芦,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师姐,你要吃吗?”
“不用。”
她攥着缰绳的手很紧,似乎在紧张。
芙欢本是祁夏的丫鬟,祁夏不在时,便在祁春院里打点杂,帮她外出采买些东西,今日她来买新出的胭脂水粉,刚出胭脂铺,便瞧见马背上的人,那不正是自家姑娘。
芙欢提着盒子,在人群中穿梭。
“姑娘!”
祁夏原本急躁的心,被夏日微风中吹来的一声甜,给抚平了。
许昌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主仆两人相拥而泣,只是,向来猛如虎的小师姐,何故湿了眼眶?
他想不明白,也懒得想,反正小师姐做任何事,他都支持。
芙欢也措手不及,小心翼翼问她:“姑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自诩为女侠,自然不能露出柔弱的一面,“我没事,就是眼睛进沙石了。”
可芙欢担忧到不行,踮起脚,想要帮她吹吹,祁夏摁住她,芙欢这才站好,连忙向许昌行礼。
许昌微点头,牵着马跟在他们身后。
芙欢话多,一直到府门口才停下。
丞相府的牌匾在日光下闪的发亮,守门的家丁站得笔直,精神头好的不行,否则这差事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家丁瞧见祁夏,连忙行礼:“二小姐。”
祁夏与他们打完招呼后,直接往玉春院跑去。
许昌孤零零一人站在门口,芙欢这才领他先去拜见祁正,好让他说些好话,以免待会祁夏又被祁正责罚。
往日里,她是一步做三步走,此刻,恨不得三步做一步走。
玉春院内,祁春正坐于躺椅上小憩,身上盖着夏被,巴掌小脸沐浴在日光下,红扑扑的,惹人怜爱。
她见了心心念念的阿姐,脚底却生了根,她不敢踏进院门,她害怕会重蹈覆辙。
祁春早在她来时,便闻到她身上独有的参杂茶香的玉兰气,话语中有些责怪:“阿虾,前日里回信怎么不说你要提前回来?”
温润的声音响起,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下,她侧过脸,偷偷擦去,这才抬起脚走进了院子。
“阿姐,我好想你!”她一把抱住祁春,感受着阿姐的温度,那股子冷气才终于消散。
祁春自然察觉出她不对劲,柔声问她:“是谁欺负我们阿虾了,告诉阿姐,阿姐去替你鸣不平。”
她松开祁春,吸了吸鼻子,说:“阿姐,没人欺负我,就是好久没见你,太想你了。”
祁春点了点她的额头,却是不信,“你不说,我便去问昌儿。”
许昌见完祁正,刚好走进院子,先向祁春问好:“玉姐姐好!”又乖巧道,“玉姐姐有事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玉是祁春的乳名,只有亲近之人才会如此唤她。
祁夏轻轻踢了他一脚,眼神凶狠,许昌可怜巴巴的看着祁春,现下有了靠山,他可不怕她。
祁春拉过许昌,往小厨房走,“不说算了,我问昌儿。”
又回头嘱咐她:“小妹还是快些去和爹爹请安,不然又该被他责罚了。”
知父莫若女。
祁夏还未踏进书房,就瞧见祁正的脸色不太好。
她立马乖顺,向祁正请安:“女儿见过父亲。”
祁正并未抬头看她,语气中满是不满:“怎么,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回来就直接奔春儿那去了,你心里还有你爹嘛?”
祁夏低眉折腰,“爹爹责备得对,都是女儿考虑不周。”
“既知错,明日便随为父一同参加夏苗。”
她假装认命地点头,“女儿知晓了。”
可算是给他逮着机会了,祁家世代出文臣,如今也该出一名武将,让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人闭嘴了。
祁夏无奈,前世亦是如此,只不过是一年后的冬狩,那次她得了第二,陛下赏了许多金银财宝。
祁正本就期望着她能封官进爵,可她一介女流之辈,纵使武艺在江湖上拿得出手,可宣文帝是不会松口的,自古女子为官少之又少,祁正想让她为将更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祁正乃当朝丞相,其长女又是自小命定的太子妃,陛下不会让一家独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不过,这次皇家狩猎,她得争个第一,兴许能求得陛下一个赏赐。
只是今年有三殿下在,拔得头筹恐有些难度。
祁正见她应下,眉目舒展,将公文放置一边,这才想起侍卫传来的消息。
“听闻你随监察刘大人去了涑阳?”
祁夏点头。
“刘大人这人如何?”
祁夏有些琢磨不透,按理,他该问冤案的实情,亦或是问她为何会去涑阳。
恐是知晓了一二。
“聪慧机敏,说话直指人心。”
她说的是周岁。
祁正微点头,又叮嘱她:“既然提早回来了,也不要忘了为父给你定的规矩,日后每日都去春儿那,用功学习,每过三日,为父便会考察。”
她贯会装乖,“知晓了,阿爹,女儿先去给阿娘请安了。”
祁正没再多说,放她离开,又低头处理公务,近日里,各州县颇有动乱,祸患之事频发,作为皇帝的左右手,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熙华院里,花开得正盛,像是进入了幻境,一抹深蓝融入花草中,如同花中牡丹,温婉可人。
祁夏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周瑶熙,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朝她撒娇:“阿娘,我好想您!”
周瑶熙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夏儿,阿娘也很想你。”
祁夏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前世,她和阿姐都死于非命,阿娘该有多伤心。
她与阿娘说了许多,才从院子离开。
另一头的周府里。
秦清正与周岁在亭子里下棋。
周岁落下黑子,势头强劲,说:“钰铭,我还是得劝你,你既无心争权夺势,就莫要趟这趟浑水了。”
秦清并未回他,转移了话题。
“明日夏苗,宴宁,你得与我同行!”
“钰铭,认识你以来,太多变故了。”
秦清笑而不语,周岁这人,往往嘴硬心软,嘴上得理不饶人,但又心软的不行。
一子落,而满盘皆输,周岁险胜。
“对了,葛门主一向不参与朝中之事,怎会答应让小妹护送?”
周岁对此很是疑惑。
“葛门主没答应,我在荷花镇遇到二姑娘,游说一番,这才与我一同下涑阳。”
周岁皱眉,不太赞同:“钰铭,你不该把小妹她们拉入局的。”
秦清声音很轻,却让人觉得沉闷。
“宴宁,她是丞相嫡女,总归要面对的,只是早晚问题。”
周岁望着院中的木人桩,早已腐蚀变脆,叹了口气。
“可她是鹰,万里长空才是她的归途。”
周府墙头上,祁夏正坐着听墙角,她竟不知这两人关系这般好。
“下来吧!二姑娘。”
一颗白子正中她的眉心,不疼,却格外羞辱人。
祁夏跳到亭子旁的玉兰树上,稳当地落于两人面前。
“臣女见过三殿下。”
第一见她如此规矩,秦清有些意外,心情莫名有些好。
“二姑娘,有什么事直接问便好,无需爬墙。”
“问了,殿下就会告诉我吗?”
周岁瞪了她一眼,说:“好好说话!”
祁夏小声道:“对不起嘛,表兄,下次不会这样了。”
行,又装起来了。
“打住,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啊!还在这装?”
“这不是殿下在嘛?”她眯眼笑,眼底的红痣更为她增添了不少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