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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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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风声四起,绿叶飘零,落于囚车上,落寂又凄惨。
“大人,能给口吃的吗?”县令蜷缩着,嘴唇发白。
余肃这才想起来涑阳县尉的话,刚掏出包袱里的吃食和水,就被祁夏拿去丢进了囚车里。
祁夏扔完,并未离去,而是与囚车并驾齐驱,压低声音问他:“七泽山恐不止那一处密道吧?”
县令拿饼的手一顿,“姑娘,这我不知道啊!”
祁夏早已察觉他的手,于是便炸他:“哦?可我昨日在七泽山发现了另一处密道,你可知是何人挖的?”
县令只是一个劲地啃食着饼,不愿多说:“我虽是涑阳县令,但也不是什么都知情,恐怕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是嘛?那藏粮之地呢?是你挖的?”祁夏可不信他。
前世她可是被那密道坑害惨了。
县令又大口灌了些水,说:“那只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七泽山并不属于你的管辖范围,你又如何发现那密道的呢?”她追问得紧,倒是没想到他也滴水不漏。
“我此前在七泽山上住过一段时间,那破庙此前香火很旺,我常去上香,有一日见那石狮子脏得不行,便去擦拭了一番,不小心就触发了机关,这才发现了那暗室。”
祁夏不依不饶:“那暗室之前是做何用的?”
他擦干嘴,回:“这我不知道,我发现时,里面空无一物。”
是个聪明人,也是个亡命人。
不过是一枚死棋。
只是希望秦清能从中察觉出一二吧。
风云突变,大雨忽地落下,险些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好在有处荒废的宅子,他们便在那落了脚。
宅子不大,周围长满了草,不过房屋并无破损,想来并未荒废多久。
祁夏将马拴在石柱上,抬脚走上回廊,推开房门,瞬间尘土飞扬,令她咳得不行。
秦清淡然地捂住鼻口,而后看向她,眼底笑意满满。
祁夏咳得都要背过身去,他竟还在那笑,好像凑他一顿,怎么办?
“小妹,看你那样,是想凑我一顿?”
祁夏眨巴眼,不可置信,否认三连,“表兄,我没有,我怎么会有这想法,你瞧错了。”
秦清眯眼瞧她:“是嘛?”
祁夏微笑:“自然!”
秦清瞧她一脸假情假意,没再多说,转身命呤七将那县令领进屋内,以免得了风寒,过早就死于路上。
众人收拾了一下,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草草睡下了。
子夜,风呼啸而过,木窗随着风吱呀吱呀摇曳着。
加之屋内鼾声四起,扰得祁夏是根本睡不着。
滴答!
一滴水落于木地板上,清晰地传入祁夏的耳朵,随之而来的是一串脚步声。
越来越近!
刹那间,寒光乍现,祁夏警觉地握住剑柄。
风声雨声还混杂着脚步声,这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
剑划过风中而发出的细微声,越发清晰。
一瞬间,祁夏单手撑地而起,拔剑挡住黑衣人刺来的利剑,一脚踢上那人的腹部。
另一侧,秦清也飞身而起,单手挡住黑衣人一剑,一掌将他击飞在地。
另三人也拔剑而起,与黑衣人厮杀。
矮个黑衣人趁其不备,朝县令刺去,毫厘之间,被秦清一掌击倒,县令这才保下一命。
为首的黑衣人察觉出不对劲,从袖中放出暗箭,不料全被躲过,反而被祁夏的暗箭所伤。
呤七蹲下,一一用食指探之,又掰开他们的嘴,这才回禀道:“公子,都服毒死了,看来都是些死士。”
秦清点头,蹲下拿起刺客的衣服擦去手里的血。
祁夏也学着他的样子,将剑上的血抹在黑衣人的衣服上,起身收剑,说:“瞧着他们不像是单纯的死士。”
秦清自然也察觉出来了,吩咐余肃他们查清这次刺客的底细,顺带将尸体都掩埋了。
屋内实在是乱,还沾着血,已经无处可睡了,祁夏便将黑衣人的衣服扯下,将椅子擦得锃亮,顺带还将另外的四张都擦了个遍,然后便睡下了。
天刚亮!
“嘶~”的一声。
她落枕了。
“没睡好吗?”秦清坐在她身侧,手里还拿着她的水囊。
“嗯,”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水囊,走至门廊,问他,“对了,昨夜在那些刺客身上,可有查出什么?”
秦清站在一旁,递给她手巾,回她:“那些刺客似乎都是卸甲人,他们用的刀出自官家,不过是谁派来的,暂时还没头绪。”
祁夏接过他手里的手巾,擦干脸,“那这条回京之路,恐怕凶多吉少。”
“故我才让小妹你前来护我!”
水顺着屋檐滑落,正巧滴在秦清的袖口,他不甚在意,只是瞧着她,眉眼间似有一团浓雾,她看不甚清。
她脑子里瞬间有了一个想法,难不成上一世也是想让她护送?
应该不至于吧?
他应当只是退而求其次。
不过以他的身手,只要对方不是武林第一的卢易,谁都不能近他分寸。
他又为何需要护送,他究竟是何意,又想做什么?
算了,再如何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如若他真是利用她,那么她也也会好好利用他的,还是早些回京的好。
“今日还是早些动身吧!”祁夏将手巾丢在马背上。
马儿顿觉凉意,打了个喷嚏,昨夜风大的很,顺带着飘雨,直直吹向马儿,到底只是农家饲养的马儿,瞧着健硕的很,但实则一点也不抗造。
许昌站在门口说:“小师姐,你这马好像生病了。”
“无事,我坐囚车上即可。”说完,便拿起行囊,坐于囚车上,将自己那匹马牵着。
在到达禹州前的两天里,倒是相安无事,祁夏的马也好多了,当即便开始劳作,一行人快马加鞭往禹州赶。
终于在第三日夜里,到达了禹州城,好在有朝廷特批的文书,不然这禹州城还进不了。
大夏有条规定,凡进城者,务必在亥时之前到达,否则不予进入。
众人入城后,辗转各处客栈,竟都住满了人,唯独一家老旧的客栈空空如也,众人也只好在此落了脚。
客栈由一对老夫妻经营着,旧是旧了些,内里倒也简洁干净。
老夫妻很是热情,瞧见那囚犯也面不改色,忙前忙后,做出了一大桌子菜,看着也色香味俱全。
县令是囚犯,自然是戴着链子,在一旁的桌上吃着。
饭后,余肃押着县令一同去了人字号房,呤七则在另一间,以免刺客来袭。
秦清自然去了天字号房,许昌和祁夏则去了地字号房,不过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可能是床榻大小。
秦清自小在宫中长大,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这床褥实在薄,躺在上面和躺在板子上无甚差别,他实在是无法入睡,故每日夜里都能和祁夏聊上几句。
可祁夏并不是因为床褥,而是噩梦,前世阿姐一袭白衣自缢于房梁之上的情形,夜夜折磨她,扰的她睡不好。
窗外,万家灯火通明,而后又一盏一盏熄灭,秦清眼中的光亮也随之消失。
风声呼吸声夹杂着,祁夏偏头望去,只能瞧见一丝微弱的光照在男人的发丝上,瞧不清脸,自然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祁夏拿着烛火伸出窗外,火苗像是感受到风的呼唤,跳起了舞,她静静地观赏着烛火,出声问他:“睡不着吗?”
烛光摇曳,美眸在黑夜里若隐若现,似有珠光闪烁其中,只是瞧着不太真切。
“祁二姑娘也睡不着?”
也许是秦清问得温柔,又或许是噩梦缠绕着,她顺着这股柔声,问他。
“殿下,如若夜里时常做一个梦,好像在预示至亲之人必有劫难,害她之人是她所爱之人,你会如何做?”
秦清抬眸,透过烛光打量她,发丝在风中缠绕,又飘至耳后,美目露出,他依稀可见眼眶微红,有淡淡水光潋滟。
“那便让她远离,你说呢,祁二姑娘?”
祁夏微微点头,收起烛火,轻声道:“多谢殿下,夜深露重,还是早些休息。”
“姑娘亦是。”
许是夜里吹了会风,扫去了缠绕在心的雾霭,祁夏一夜好眠,收拾好一切后,与他们汇合,又踏上了回京之路。
历经十日,终于在六月十五这日晌午赶到了上京城。
祁夏自然在城门口就与秦清辞别了,和许昌先行回了祁府。
秦清依旧扮作周岁的模样,将县令押送至了御史台狱,又与刘子成走了个过场,大摇大摆走进了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