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穿错书的下场》一枝寒鸦

7、我瞧见他了

　　【七日后的历练】

　　“师弟师妹们，等会儿到了埋骨森林一定要跟紧我们，切忌不要走失。”谢疾今日倒没穿一身招摇的红，而是身穿简单的黑色劲装，眉眼间沉稳冷静，到是有点儿师兄该有样子。

　　庄离兀自撇嘴：装模作样……

　　“对，埋骨森林危机四伏，各位师弟师妹要加小心才是。”谢疾身旁的青衣女子微笑着语气温和的对大家说道。

　　这就是孟瑾欢师姐吧。庄离没见过她，但大概猜出了青衣女子的身份。不愧是书中少有正派角色……

　　只见孟瑾欢一袭青衣襦裙，清丽的容颜上粉黛未施，乌发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看起来英气非常。

　　孟瑾欢这个角色是庄离除主角沈昭雪外最具好感的一个人物，因为孟瑾欢是沈昭雪三个徒弟中真正尊师重道、敬重师尊的人，始终对师尊恭谨有余、毫不逾矩。

　　庄离真心感动，当美人师尊众叛亲离时，只有孟瑾欢依旧一心想去救师尊。

　　庄离身量高挑、模样出挑，哪怕站在人群的后面。谢疾还是一打眼就看到了他。

　　谢疾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低声对孟瑾欢说：“师姐，我瞧见他了。”

　　孟瑾欢知道谢疾所指的“他”是谁：“还惦记着那小孩呢？”

　　“那可是我以后的亲传小师弟，我不得看牢点儿？”谢疾含情的桃花眼颇有点摄勾魂摄的意味。

　　孟瑾欢微叹口气：“谢疾，真的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得像个妖孽吗？”

　　“小师姐，这算褒奖吗？”

　　“谢疾你还真是没一点自知之明。”孟瑾欢不再搭理这人，转而面向各位同门：“各位，此次历练根据猎杀妖兽的数量和等级来排排名，请在外围范围内活动。遇到危险一定要捏碎玉简，这样我和谢疾才能赶去救你们。好了，可以开始了。”

　　人群一轰而散……

　　庄离和乐凌并肩走着，乐凌拿长剑为他挑开错杂的枝叶关切提醒：“阿离，你要多加小心。”

　　“好。”庄离握紧手中带着刀鞘的短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只是意外的不那么害怕。

　　一路走来，乐凌轻松斩杀几只低阶妖兽，看得庄离直啧舌：“你不取它们的内丹吗？”

　　乐凌摇头解释：“作用不大。”

　　“哦。”庄离的声音像是从鼻腔中发出的一样，然后便不再说话。

　　两人便一直沉默着。乐凌用剑轻易杀死了一只还未化妖的野兔，他将没气了的野兔提起来，侧眸问庄离：“阿离，你饿了吗？”

　　庄离还没辟谷，在这如原始森林的地方徒步走了快两个时辰，也确实是又累又饿。他点点头，看着乐凌的举动好奇的问：“你这是要将兔子烤着吃？”

　　“嗯。”乐凌浅浅勾唇，说着蹲下身去，从兜里掏出一对打火石来搁置在一旁，又随意从地上扒拉出一块空地把散落的木柴聚合堆成小山状。

　　很块，木柴堆里就燃然起火星子，不到几分钟便成了雄雄大火，乐凌拿剑叉起着野兔架在火上炙烤。

　　庄离被先前的黑烟呛得猛烈咳嗽，眼泪星子都出来了，他赶紧捂住口鼻避过身去。

　　“没事吧？”乐凌关心的话语响起。

　　“没……没事了。”…庄离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重新回到乐凌身旁，围着火堆蹲下身去。

　　“你从前也这样。”乐凌眸里带笑，突然说道。

　　“我们以前……”庄离想了想方问：“也经常一起出宗像现在这样……呃……吃烧烤？”

　　“是啊。”乐凌的声音听起来平淡。火光跳跃着，火星滋啦，映照着他那张寡淡的面容。

　　庄离觉得自己一点都看清也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似蒙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窥不见分毫。

　　可乐凌又轻笑了一声，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记得你那时候最爱的便是我烤的兔肉……说起来，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出来过了。”

　　“那你的手艺一定很棒吧。”庄离觉着乐凌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将他的气质衬得既文温柔又忧郁。

　　“没。”乐凌转头看着庄离，笑着说：“一开始的时候你总嫌弃野味难吃，后来我就才慢慢学会如将这些野味做得好吃些的。”

　　庄离想乐凌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失忆感到忧伤，毕竟两人是那么好的朋友，可这些珍贵的记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庄离突然觉得莫名悲哀，他现在生活在一本不知真假的书的世界中，“庄离”的结局难道注定只能炮掉吗？可原来的庄离又去哪了？为什么在自己穿书后仿佛灵魂都消失殆尽。

　　庄离不知道命运对他的安排是什么，但现在他好像有了一种“生”的欲望势如破竹般填满他的心房。

　　他想活下去，在这一瞬间这种欲望强烈到不可思议。

　　他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成蜷成一团，指节都因用力过度而泛起苍白。

　　乐凌静静看着他，面上总挂着一种让庄离身处虚幻中的笑。

　　好像过了很久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了小半个时辰 ，他们身处其中恍若未觉。

　　火堆上传来滋滋的细微声响，乐凌将烤好的野兔取下来再洒上早已准备好的几味调味料，野兔和调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格外肉香四溢。

　　庄离暗自咽了口口水，实在被馋得不行，他眼巴巴的盯着乐凌动作：“乐凌……”

　　乐凌瞥了他一眼，心里不免觉得好笑。

　　可他知道庄离是嘴谗，便讯速用短小的匕首割下一大块兔腿肉，然后递给庄离，语含宠溺的着说：“不谗你，吃吧。 ”

　　庄离饿极了似的的赶紧接过，用手撕开一点兔肉塞进嘴里。

　　他猛的抬起头来，那双琉璃色纯粹干净的眸子里似鞠了捧春水又似漾着点点星河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喜欢与真挚：“乐凌，你烤的兔肉也太好吃了吧，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真的。”

　　那种溢言表的欢喜怎么都遮不住是。

　　乐凌想，现在的庄离才真正的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是随便一个表情就轻易让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整个人简单干净到乐凌又不希望他是现在这样的模样。

　　他迅速掩饰了眸里的思绪，笑得一如既往的如沐春风：“当真？可不要骗我才是。”

　　“当，当然。”庄离欲要和他争辩，急忙将嘴里未吃完的食物顺着喉管咽下，差点没把自个儿噎死：“咳，咳……”

　　乐凌颇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帮他拍背顺气：“怎么变得毛毛燥燥得跟个孩子似的？”

　　庄离白皙的面颊微红，是不好意思了。他垂头嘟嚷着：谁跟小孩似的？明明是太好吃了，这是事实，我不骗人。”

　　“好了，快些吃。”乐凌走到火堆前把火灭掉后，提醒庄离说道：“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还想不想获得名次了？名次若好可是有有灵药、灵符作为奖励，奖励也算丰富，再说品质上乘的妖兽内丹也可卖得好价钱。”

　　“嗯，嗯。”庄离囫囤吃着手中的食物，忙不迭的点着头。

　　没等一会儿，庄离就风卷残云的解决了仅剩的烤兔肉，他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露出一个餍足的笑，但他想到乐凌辛辛苦苦烤的兔肉人家自己都只吃一小部分，他却吃了这么多，于是他抱歉的抿抿唇，可怜巴巴的看着乐凌：“乐凌，你不会介意的吧？”

　　“不介意。”乐凌摇头。

　　“嘿嘿。”庄离兀自摸了摸鼻尖，抬眸认真的看着乐凌：“乐凌，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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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再往深处走就已经是密林深处了，这里地形复杂，沟谷幽壑，时不时就传来不知名鸟兽的啼叫声和撕吼声。

　　庄离听着这些诡异的声音仿佛清晰回环在耳畔，他想到孟瑾欢师姐的告诫，心里毛毛的，实在是太惊悚了。

　　庄离顿下脚步，不再前行，他赶紧拉住他前头的乐凌，低声说道：“乐凌，我们还是别往里头走了，别忘了孟
　　师姐只让我们在外围猎捕妖兽，再往里走可就有危险了。”

　　乐凌依言停下步子，回过身来，眉头微微皱起：“也行。不过，到现在我们也没遇到一只稍微高点等级的妖兽。若不再深入点，只我们连一只都猎杀不了。”他的语气里尽是忧虑。

　　“啊？这样？”庄离面露尴与难色：“乐凌，我现在根本使不出以前学的那些招式什么的，到时只怕会托你的后腿……”

　　乐凌想起了这茬，也知他难处，思离了片刻后说：“阿离，我为你寻个安全的地方，你去歇着。我单独去猎杀妖兽，你放心，得到的内丹我们对半分，总不会让你此行一无所获无法交代。还有，若实在遇到危险，你捏碎玉简也可，会有人救你的。”

　　庄离听了赶紧摆手：“不行不行，你自个儿的功劳怎可平白无故分我一半？我不需要的，我不在乎那么多。现
　　在对我来说，能保命一条小命便不错了。”

　　“庄离，我从前就说过我们之间不必分彼此。”乐领按住他双肩 ，语气中竟带了一分执拗。

　　庄离觉得自己大脑几乎都快短路了，只傻愣愣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之人，开口就只会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乐……乐凌……”

　　乐凌没等他说完话，便直接反手拽住他的手腕往一处隐蔽的山洞走去。

　　没走一会儿，乐凌在山洞前停下来，他对着庄离说：“这是我从前发现的一个山洞，很隐散，一般人哪怕嗅觉敏锐的妖兽都发现不了。阿离，你待会儿就在洞里头等我，哪都别去。”说完他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锦袋给庄离。

　　“这是？”庄离不解。

　　“这是四品灵符，对付四级以下的妖兽绰绰有余，保命用的。”

　　“这东西很贵重吧？”庄离本欲拒绝，但看到乐凌严肃冷然的表情又将拒绝的话重新吞回肚子里。

　　“去吧，记得躲好。”乐凌拍拍他的肩膀，用眼神以作安抚，他朝他挥手，“我就先走了。”

　　庄离知道乐凌心意坚决，也只得乖乖顺从他的话往洞内走去，再一回头，果然就只能看到乐凌远去的背影了。

　　不知为何，庄离内心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双腿都有些踌躇不前了。

　　他睛睛一闭，把心一横，也算是豁出去了，大着胆子才拨开灌木走进那个深不见尽头的山洞。

　　在剥开灌木丛的刹那，庄离的脚步陡然停止，瞳仁瞪得老大尽是不可议。

　　因为前方的道路上着淌着斑驳的血迹，还是一长串看起来非常明显，先前是因为灌木的遮挡才没让庄离他们发现。

　　庄离迟疑了，喉咙有些发紧，干涩得要命：会是妖兽吗？或者是有其他人？

　　里头的人许是听到了庄离发出的动静，一匕锋利的刀刃直接从洞内朝庄离面门袭来，那一片耀目的雪芒晃得庄离眼睛疼。

　　庄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但也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求生的本能和这具身体灵活无比的应激能力、长久以往肌肉记忆，他的身体居然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侧身一滚，竟然不可思议的奇迹般的躲开了这足以致命的危机。

　　真是有惊无险。还没等庄离松气，山洞里就传出一道极为冰寒刺骨的声音隐约中还有着因受伤带来的气息不稳，
　　但他藏得很好让人难以发觉。

　　是个少年的声音。庄离想，只不过因着过于冷冽让人忽略了那人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