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斐然》同予者其灿

6、失去

　　温诺迩觉得，恋爱前和恋爱时许曜完全是两个人。

　　她正窝在床上，依靠体温暖着被窝，手里握着素描笔，在纸张上不间断画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这几天她忙着画稿，回信息都很敷衍，许曜每天都在报备自己去了哪干了什么，一开始她还一条条回，后面直接回两个字：已阅。

　　那边不甚在意，自顾自地发。

　　过了十分钟，手机安静下来，恰巧她画完最后一笔，将稿子发给样衣工后，长舒口气，起床准备煮方便面吃。

　　刚撕开包装，门铃响起。

　　她跑去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音乐剧门票，视线上移，许曜正噙着笑看她。

　　“请你看音乐剧。”他说。

　　温诺迩接过门票，剧名那写着《茶花女》，脱口而出：“小仲马的《茶花女》！还是之前去图书馆看见的，不过一直没时间看。”

　　许曜眼尾上挑，他说：“你看了后绝对抱着我哭。”

　　“我上次哭还是在高中。”

　　“因为什么？”

　　温诺迩抿唇笑了笑，眼眸流转，起了坏心思，逗他：“因为暗恋对象和别人表白了。”

　　还做了个心痛的动作。

　　他捏了把她的脸，声音坚定：“那现在开始喜欢我吧，我只爱你一个，一辈子的事。”

　　温诺迩原本以为他会吃醋，结果来了段表白。

　　没有什么暗恋对象，也没有初恋，她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两颗闪烁着璀璨的星星在此刻完成了交汇，便再也不会分离。

　　-

　　许曜买的是前排位置的门票，来的人不少，几乎都是成双成对出入。

　　灯光暗下去，背景音乐戛然而止。

　　灯光打在演员身上，音乐剧拉开帷幕。

　　演到告白部分，剧中的阿尔弗莱德唱起《饮酒歌》，旋律脍炙人口，音乐流露出浓厚的情感。

　　第一幕结束有十分钟的中场休息，许曜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温诺迩正低头回复信息，他眉骨一挑，从温诺迩手中抽出手机，然后长按开机键关机，说：“和我出来看音乐剧就别看手机了，不如和我聊聊感想。”

　　还没等到回复，第二幕又开始。

　　第二幕的第二场实在令人悲愤，明明相爱的两人却因横亘在眼前的现实分开，深感背叛的阿尔弗莱德并听不进薇奥莱塔的劝阻，还在现场伤其她心，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她，这对薇奥莱塔无疑是疼痛的，然而薇奥莱塔却只说：“阿尔弗莱德，将来你会知道的。”

　　直到又一次的中场休息，许曜看向温诺迩时，她的眼眶早已通红，过了良久，她开口就是哭腔：“如果能一直停留在农庄就好了。”

　　那是薇奥莱塔短暂生命中，贫苦却又最幸福的日子。

　　许曜手指抚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安慰：“但直到故事结尾，他们仍然相爱。”

　　第三幕开场，又重归于宁静，独有音乐剧的演绎。

　　结尾时，薇奥莱塔被阿尔弗莱德抱在怀中，她这一生走到了尽头，但好在最终死在了挚爱之人温热的怀抱里。

　　掌声雷动，温诺迩细小的哭声被掩盖。

　　直到坐上车，温诺迩都久久不能回过神，她的双眼哭到红肿，还在不断抽泣着。

　　许曜不急着开车，也不说话，就这样陪着她等她哭完。

　　直到车内安静下来，他发动引擎，说：“温诺迩，我不会松开你的手，我们就算是死也要葬在一起。”

　　温诺迩的眼眶再一次湿润，娇嗔道：“你干嘛整得我又哭。”

　　许曜却笑了。

　　-
　　裴松声正在看狗血古早爱情片。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剧中女主角的台词。

　　紧随着门被打开，林又契走进，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他眼神中的喜悦暗淡下去，没好气地说：“你来这么多次干什么？温诺迩怎么这么久不来了？”

　　林又契往嘴里抛了颗蓝莓，“忙着恋爱呗。”

　　他神色突变，说：“恋爱？和谁恋爱？”

　　“她没告诉你啊，和那个许曜，就是她发朋友圈那人。”

　　随着话语落地，林又契觉得温度都冷了几个度，裴松声将电视暂停，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冷冷开口：“你走吧，我要睡了。”

　　林又契气笑了，“又不是我要她谈的，裴松声你这小孩子心性什么时候改改？”

　　裴松声不回话，依旧赌气。

　　林又契瘫了回去，吃了几颗蓝莓，不禁感慨：“你说这许曜什么魅力？你对小迩这么好她都无动于衷。”

　　说到这，她一顿，又说：“当然你对她的好，明面上只有你做的百分之十，我真就不理解了，帮她付清完四年房租还让房东骗她说和她投缘认她做女儿不收钱，你脑子里怎么想的？”

　　“还有啊，她后面兼职的店去帮她加工资，也不告诉她，这里开工作室明明是你赞助的却把这功劳说成是我，要是聪明点的，早就用这些栓住她了。”

　　林又契一个人滔滔不绝了半天见裴松声不回话，自觉无趣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裴松声睫毛颤动，轻声说：“我不想让她觉得是欠我的。”

　　我想让她自愿爱上我。

　　林又契没听见，正刷着小视频哈哈大笑。

　　-
　　回到家，温诺迩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泡好面，吃了两三口，又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只是刚接通，对面就是一阵哭声。

　　“妈？发生什么了？”而这边的温诺迩一头雾水，她内心隐隐不安。

　　听到这，又是一阵号啕大哭，对面断断续续说：“你爸…他死了，是自杀。”

　　温诺迩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电话里的哭声被模糊，视线所到之处皆是灰色。

　　她在迷雾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稳住声线：“妈，你别怕，等我回家。”

　　挂掉电话立马定了最近回国的航班，明天的早上八点。

　　她手脚冰凉，眼前的方便面都食之无味。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进方便面，从一开始小幅度无声的抽搐，到后面咽下最后一口面，开始放声大哭，这模样狼狈极了。

　　-

　　伦敦的雪停了，不再下；
　　而上海却突然飘起了雪花；
　　在为谁的离去而痛哭？

　　哦，原来是你；
　　我的父亲。

---

作者有话要说：　　音乐剧《茶花女》在b站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