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回到了新婚夜》谯月

19、第 19 章

　　她快步走向前厅，远远就见一个身材瘦高的少年站在中间，一身绿色男装锦服，立起的领子遮去脖子，头发束起，眉目秀致，正是卫晴岚。

　　卫晴岚年方十五，相貌本就偏向少年的英气，声音也不似寻常女子娇柔，一眼看去活脱脱就是个少年郎。

　　其余人围着她或坐或站，眼神奇特。

　　永安公主卫晴岚年纪尚小，大多人都不认识她，只奇怪这样的场合，年纪这么小的少年是怎么混进来的，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议比试射箭。

　　如此大胆，莫不是哪位得宠的宗室？

　　大部分人都觉得，皇宫内院，没人这样胆大包天，这约摸是早就计划好的环节，作诗之外，还要考校一下大家的射艺，为公主择一位文武双全的驸马。

　　因此纵然事发突然，他们也没敢直接反对，只有一人委婉表达了自己觉得不合适。

　　早在卫晴岚出现的时候，后厅的李贵妃等人就纷纷上前去看发生了什么。

　　李贵妃看得眉头微皱。

　　宫中三位公主，最令人头疼的就是三公主卫晴岚。

　　她年纪最小，性子活泼，又因年幼丧母，皇上和太子都极为疼爱，基本上要什么给什么，想如何就如何，她喜欢出宫去玩，皇上也从不阻拦。

　　可平日里任性都无关紧要，今天这样的场合若是坏了卫锦岚的好事，李贵妃定然是颇为不悦的，但她又不好直接出声把人叫走，只好使眼色给卫瑜，让他想想办法。

　　卫瑜朝母妃笑笑，示意她无事，一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的卫晴岚，好像觉得挺有意思的。

　　好好的赏花宴被打断了节奏，宴会的主人公卫锦岚似乎也不恼火，只看着男装的卫晴岚摇了摇头，神色颇有点无奈。

　　林闲月扶着周蕴宁走在最后。

　　林闲月眉毛微皱似在发愁。

　　周蕴宁毕竟身为太子妃，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目睹此情形也只是在初时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随后便恢复了平静。

　　赏花宴是她和李贵妃一手操办的，她自然知道并无比试射箭这一节，但若要依卫晴岚所言临时加一个环节也不难，她吩咐周边服侍的宫人先准备着射箭用的器具，以备需要。

　　林闲月听了看起来好像更愁了。

　　谢宜则独自站在一旁，和几人都保持了一点距离。

　　卫珹岚一进来，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眉峰略微挑起，似在问她是否要制止。

　　卫珹岚摇了摇头。

　　现在上前拆穿卫晴岚身份，将她带走岂不损伤皇室颜面？不过射个箭而已，也不是大事。

　　卫晴岚一番话说毕，前厅鸦雀无声，毕竟她说的振振有词，大家也不能反驳她说射艺不重要，只好纷纷将目光投向二皇子卫瑜，希望他做主说两句话。

　　卫晴岚也随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坐在主座上的卫瑜，她微抬下巴，十分有气势：“二皇子殿下觉得我说的可在理？”

　　卫瑜抚掌笑起来：“是有点道理，倒是本王想的不够周全。不过此处花团锦簇，到底不比校场施展得开身手，若说是比试，只怕发挥不出真实的实力，有失偏颇。不如请宫人准备一些射柳的器具，各位若有兴趣的可以一试，就当作乐了。”

　　卫晴岚想了想说：“如此也好。”

　　既然二皇子发了话，在座的公子们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听到不是强制要参与这比试，那些不善射箭的公子纷纷松了口气。

　　——今日出席赏花宴一是给贵妃、公主相看，二也是在皇室面前争取一个露脸的机会，射得好自然令人印象深刻，射得不好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闲月的弟弟林崇闻言便笑道：“来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安排，在下不善射箭，便不献丑了，各位尽兴吧。”

　　他这样说，林闲月也跟着松了口气，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了，忧愁退得一干二净。

　　看来林崇是真的不会射箭，连自家姐姐都忧愁他会不会当众出丑。

　　有周蕴宁提前吩咐，宫人穿梭其间，很快就将射柳的器具安排妥当。

　　卫晴岚看到了站在人群后头的卫珹岚：“姐……公主殿下！”

　　前厅的诸位公子本来心思都在卫晴岚身上，现在听她唤“公主殿下”，这才回头看到了步入前厅的卫珹岚，不由微怔。

　　卫珹岚华服金簪，容色姝丽，气度高华，身后繁花锦绣，她整个人便如同凤凰栖于花中，耀眼得让人不敢逼视。

　　在场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当朝公主，看愣了神，直到卫瑜笑着招呼“阿珹来了”，才回过神来，这是皇帝的长女、高仪公主卫珹岚。

　　众人都知道高仪公主前不久已经大婚，驸马就是新科状元郎，也知道公主美貌，却没想到明艳到这样的程度，不由对状元郎心生艳羡。

　　又想到嘉和公主与高仪公主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同样美名在外，相貌一定也很出色，对嘉和公主更生一丝憧憬。

　　卫珹岚对这些热切的目光全然不在意，或者说她早已习惯。

　　她走到卫晴岚身边，低声问妹妹：“你要做什么？”

　　卫晴岚朝她露出个大大的笑。

　　卫珹岚无奈，只好顺她的心意：“既是你出的主意，不如你打个头阵？”

　　卫瑜附和道：“阿珹说的是。”

　　卫晴岚本就乐意为之，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这里毕竟不是校场，没那么大的空地，便省了策马的环节，只把放了鸽子的葫芦挂到柳枝上，大家依次射柳，看鸽子飞的高低，也不评名次，玩乐罢了。

　　卫晴岚率先取了一把弓箭，屏息凝神拉弓，她毕竟年纪小，这弓颇重，还是有些费力，片刻后她指尖一松，箭离弦而出。

　　葫芦落下，里面的鸽子展翅飞去，落下几缕羽毛。

　　众人皆道好，心里也不由讶异，这个少年年纪不大，射艺倒是颇佳。

　　卫晴岚对自己也还算满意，她环顾一圈：“下一位谁来？”

　　又有几名公子上前尝试，他们俱是于射艺一道有些把握的，搭弓射箭如行云流水，鸽子飞的高度与卫晴岚相差不大，每每一箭射出，众人都高声叫好。

　　看前厅如此热闹，后厅李贵妃几人也走近了些，好看得更清楚些，卫瑜将主座让给李贵妃，众人正要行礼，李贵妃挥了挥手：“不必多礼，诸位尽兴便是。”

　　看到卫锦岚走了出来，唐秦立马笑道：“臣也略通射艺，向各位讨教一二。”

　　唐秦出身公侯府邸，这些事情都是从小玩惯的，他十分有信心在嘉和公主面前脱颖而出。

　　他并不是蠢人。

　　在卫晴岚脱口而出差点管卫珹岚叫姐姐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卫晴岚的身份。

　　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张扬随性，但不论是贵妃娘娘还是卫瑜、卫珹岚，都对其十分纵容，不忍出声责备，这样的人，除了皇上最小的女儿卫晴岚，再不可能是别人了。

　　他想，这小妹当真是任性肆意，看着比有骄纵之名的高仪公主更难缠些，还是嘉和公主温婉柔顺、惹人喜爱。

　　他能感觉到卫锦岚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和煦的春风，让他身子都感觉轻飘飘的。

　　唐秦轻松地拉弓搭箭，指尖微松，一箭射出，鸽子飞空而起，比先前众人都更高一些。

　　不论诗文还是射艺，他都是诸位公子中的翘楚。

　　他笑着朝四方道：“承让，承让。”

　　卫珹岚有点郁闷，这个小妹，非要安排什么射艺比试，这下唐秦可更出风头了。

　　唐秦春风得意地退出中心，走到卫锦岚身旁，笑道：“臣参见公主殿下。”

　　卫锦岚微微一笑：“唐公子真是文武全才，只知道唐公子得中榜眼才学渊博，未料到射艺也如此出众。”

　　被这么一夸，唐秦十分得意：“公主殿下谬赞了，臣幼时便随祖父、父亲在皇城校场练习骑射，故而略通此技。”

　　说着，他还隐含轻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谢宜。

　　据他所知，像谢宜这种出身的子弟，都是自幼苦读，才能一路考入京城，根本没有时间精力习什么射艺。

　　但是谢宜好像全然不在意他，眼风都没往他这飘一下。

　　唐秦心里哼了一声。

　　状元又如何？

　　他一向自傲于家世，觉得自己同谢宜这种小地方考上来的进士不一样，纵然谢宜走了狗屎运，被钦点为状元，还尚了公主，也比不得他公侯出身、广有人脉、前途远大。

　　况且，他很快也要能尚公主了。

　　往后他们都是皇亲国戚。

　　高仪公主美则美矣，可是性子太张扬任性，哪比得上嘉和公主斯文优雅。

　　他早便听说高仪公主大婚次日一大早就匆匆忙忙进了宫，全然不管新婚的规矩，这样的女子看看便罢了，若要娶回家，还得娶知书达理的嘉和公主啊。

　　卫锦岚含笑道：“唐公子若只是略通此技，那我便是全然不通了。我从未习过射箭，让唐公子见笑了。”

　　唐秦殷勤地朝卫锦岚笑道：“女子本就不善射术，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未习过也十分正常。况且殿下文采斐然，臣十分仰慕。”

　　听他这么说，卫锦岚还未说话，一旁的卫晴岚便先呛了他一口：“那只是许多女子没有学过，我们身边便有女子极其擅长射箭，更胜唐公子一筹。”

　　被她抢白，唐秦有点恼火，但想到这毕竟是嘉和公主的小妹，只好拿出耐心顺着她的话说：“哦？敢问这位小公子说的是何人？”

　　莫不是说她自己？

　　唐秦承认卫晴岚刚才那一手确实不错，但和他相比还是逊色些。

　　卫晴岚微扬起下巴，颇有点骄傲地道：“是高仪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