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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   分手以后,安然经常会做一个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躺在花丛中,青云化作徐徐微风飘过她的发髻,拂过她的额角,揽过她的鼻尖,亲吻的唇瓣。

      而她伸手感受微风带来的凉意,感受青云的存在。

      在梦里,她能坦荡荡面对青云,眷念地和她说一句:我好想你。

      这些梦陪她度过漫长幽暗的岁月。

      可现实却残酷的不堪一击,不期而遇却让青云看到她落魄狼狈窘迫不安的一面。

      分别并不能消磨她对她的感情,时光和距离在一寸一寸的累积无处躲藏的爱意,不因山河移转,不因岁月变迁。

      青云众目睽睽之下轻抚她的肩头,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黑暗。

      安然抑制住颤抖的身体,装作毫无波澜的模样,她终于感受到长久以来死气沉沉的心脏重新跃动的舒畅。

      招来出租车,乐乐依旧在沉睡,小脸红彤彤的烫呼呼,青云说:“我来吧。”,她的嗓音宛如天籁,与其说无法抗拒,不如说大脑宕机,任由青云行动接过乐乐,安然的手空无一物,自然而然的脱落,酸楚涌上鼻尖,她逼迫自己咽了回去。

      最后一日,他们刚从医院挂完水回程,乐乐萎靡,昏昏欲睡,脚不沾地。

      青云不语,安然便更安静,与以往的相处无异。

      车内空间逼仄,安然觉着压抑的紧,颠簸的路面行车,安然被惯性带向一侧,意料之中的碰撞和疼痛并没有发生,青云的左手垫在她的侧面,怀中还抱着沉睡的乐乐。

      安然瞧了她一眼,只见青云默默的望着她,那眸光晦涩,却深情如海。

      谢谢的话堵在口中。

      车行至大院,安然伸手准备掏钱,才想起来被抢。青云解释,左边口袋有钱包,抱着乐乐不方便。

      安然踟蹰,司机却莫名的有些不耐烦,“快点啊,别耽搁我做生意。”

      青云看出安然的犹豫:“没关系,你拖一下乐乐的头,我来。”

      安然挪了挪,照做。指尖碰触,如绫罗绸缎涌动着拂过面纱,贴和着肌肤,所到之处燃起一片火焰,逐渐燎原。

      青云咬了咬后槽牙。紧闭着双眼几秒钟,夜色绵长,瞧不见她眼里的隐忍。

      钱包掏了出来,青云轻放在安然并在一起的双腿上,再一次经历指尖交融,触觉异常灵敏,青云全身毛孔站立。

      安然打开钱包,抽出纸币付了款。瞥见钱包一角,泛黄的白色边在夹层里露出出来。

      付钱找零后二人下车,青云横抱乐乐,与安然隔空对视。

      分明是春夏之交,周遭却冷若冰霜。安然很想说我来,可青云如雕塑动也不动,无声的推搡和拉扯。

      安然认命般的领头,低首考虑着接下来的对话,在门前分别吧,安然这么筹划着,可已经步入大院,基本礼节也应该邀请她入内一坐,她心如芊芊结。

      来到了门前,门前灯应声而亮,扒拉开窗台的太阳花盆,抽出灯光下银白色的钥匙,正想转身对青云说,到此为止。

      青云上前一步:“不开门吗。”

      认命般的开门,周遭过于宁静,木质门遭受风吹日晒红色漆断断续续,安然把钥匙插进孔里,旋转推开门,这座院子颇有历史,门框年久失修,发出嘎吱的响声,深夜里有些刺耳。

      安然开灯,青云迈腿。

      两厢对峙,安然最终还是带着青云前往乐乐房间。

      客厅的灯光亮起,温暖扑面而来,充斥着屋子里每一个角落。小小的客厅被米灰色的沙发占去了大半,沙发前铺上了羌族特色的手工地毯,黑红蓝交织,是一只可爱的□□小熊。电视机旁边放了许多许多的喜羊羊和灰太狼的小玩偶以及汤姆和杰瑞的雕塑。

      青云内心五味杂陈。

      安然摊开薄被,青云没有带过孩子,一直脚半跪在床边,尽力避免把乐乐吵醒,她放下乐乐,回首与安然对视,而后起身让开身位。

      安然手脚麻利的替乐乐脱掉了衣服,盖好薄被,探了探额头起身。

      整个过程没有一句言语,空气凝结,可二人却交接的出奇的默契。

      青云自觉离开房间,感受到青云的脚步,她抬首看向青云的眼神包裹着炙热的爱意,她收回目光,替乐乐掖好被角,反复深呼吸。

      客厅,青云落座在沙发一角,目光空洞,安然自厨房端出一杯白开水来到青云身边,一只手端着水杯,半弯着腰,去拖小茶几,杯水不稳,溢出溅在地毯小熊的眼睛上,像是在哭泣。

      视线里出现一只黑色的高跟鞋。

      青云抚稳水杯:“当心。”

      安然慌张的收回水杯,放落在茶几上,挪到青云跟前,嗓音如波纹般漾开:“是温的。”

      她紧张的几次握手松开,在膝盖上磨了磨,才起身便要去寻抹布。

      “谢谢。”青云并未动那所剩无几的半杯水。

      “过来坐会吧,那些自然会干。”安然局促的像是外来客,而青云倒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安然拨了拨碎发,缩在沙发一角,原本二人座的沙发足足空出了一人宽。

      青云转首,炙热的眼神落在安然的身上,快要灼伤安然,安然却丝毫未动,青云落败的收回视线,低着头,盘算着如何开口。

      安然一言未发。

      墙壁上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的响,甚至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仅仅几秒钟,青云耐不住安然的冷淡,黑色的高跟鞋三两步,下蹲,外露的脚面静脉清晰可见。青云在安然面前半跪着蹲下身体,低沉的嗓音穿透安然的耳膜:“安然。”

      青云的指尖覆在安然交叠的双手,安然受惊欲收手,她捏紧指尖,仰头看她:“你看看我。”

      她太温柔,安然觉得她身限温暖的泉水中,温水浸泡着身体,早已麻木的四肢渐暖,疲乏紧绷的身体在温水的引诱下逐渐松懈开来,而后漂浮在水面。

      “青云姐。”安然开口,嗓音略微颤抖,可目光依旧低垂,不敢直视青云。

      青云的五指收紧,青筋突出,心脏像是被人忽然紧紧的攥着。

      她眼眶含泪,憋着劲儿,改为双膝跪地,直起腰身,把安然搂进怀里低声眷念地唤她:“安然”。

      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袭击,熟悉可人的令人着迷的气息萦绕,安然身体再一次僵直,呼吸失去了原有的频率。可双手依旧交握在膝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青云越收越紧,时隔四年,再一次触碰她温热的躯体,空荡的心被填满,褶皱的心被抚平。

      衣身单薄,泪水滴落衣襟,烫伤了娇嫩的肌肤。

      “青云姐…”安然哽咽着喉咙,酸、涩、苦楚一通袭击而来,却又伴随着淡淡的甜,她太容易让她沦陷。

      她强撑着拉开和青云的距离,抬起指尖欲擦眼泪,可终究是落了下去。

      青云跪坐,“安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的泪水肆意的下落,非但没有停下,反而有汹涌之势,她哭起来楚楚动人,垂玄欲泣的模样让人心疼。

      对不起这三个字,拥有拉开禁忌之门的魔力。而后风起飞扬,将二人裹进如云如絮的柔软里。

      印象里青云好像没有哭过,即便她提出分手青云也是隐忍不发。如今,怎么还哭了起来…

      “青云姐…”安然吸着鼻子,抬眸,静静的望着青云。

      许久,两人平复了心跳,均红着眼眶。

      安然道:“你没有对不起。”

      青云何尝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又怕自己会错意,“安然,能不能,能不能给我机…”

      “青云姐。”安然打断了她。

      青云沉入湖底,呼吸艰难,溺水濒临死亡般的错觉,她拼命的挣扎。

      方才她凭借一腔孤勇,抱着乐乐不肯撒手,试探安然的态度。

      没关系,她可以等,只要安然愿意。

      现在,她确定她的等待不会是漫无目的的了。

      她愿意赌,在安然这里她是疯狂的没有退路的赌徒,以血为鉴,以命为筹,“我…我回去不太方便,能不能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她摸了摸鼻尖,“沙,沙发就可以。”

      安然没料到青云会提这样的要求,可这么晚放她一人也确实很不安全。她明白青云的意图,她太直白,单刀直入,安然觉得自己快要接不住青云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攻势。

      终究无法抗拒,不费口舌。安然点头,很安静,话不多,言出必行,她收起眼眶盘旋的眼泪,起身去往自己的卧房拿了被褥为青云铺上。

      青云跪坐在地毯边,低头弯腰忙碌的身影在青云眼前游荡,她的回忆涌上心头,是她弄丢了安然,是她在安然最痛苦的时候放手了。可这独属于她的温柔好像没有转移,对于她,安然依然予取予求。

      安然铺好被褥,先是前往主卧,去了一套衣物,而后前往卫生间一顿收拾,回到客厅,声色轻盈,却有些许鼻音,昭示着方才的情绪波动:“洗漱用品已经准备好了,衣物都是新的,你洗完可以休息。”

      青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伴随着安然,热烈如火的目光,安然自然感受得到。

      她成熟了,韵味有佳,却更加寡言少语。
      “好。”青云应的及时,安然不能忍受再和她共处同一空间,她害怕自己疯了般的意念驱使她做出越界的事,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冷静,她转身要回卧房。

      青云却猛然起身挡住她的去处。

      一道阴影落在眼前将她笼罩,安然心尖发颤,她被逼的无处可逃。

      “别躲我。”

      诱惑十足,安然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可心脏却不同寻常的跃动,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如同洪钟。

      “别躲我,安然。”嗓音沙哑,青云再次恳求。

      “不会。”声如蚊蝇,却如月下玉笛、山中飞瀑、鸟儿啼鸣传入青云的耳中。

      久旱逢雨淋,枯树又逢春,青云觉得她日复一日百无聊赖的生活要重新洗牌。

      简单的“不会”二字是安然给予她最珍贵的承诺。她小心翼翼的将“不会”收在心底,默默的念。

      两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先后洗漱,各自就寝。

      青云在客厅给叶青电话,告知她今夜不归,又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情方挂了电话。她讲电话时眉色扬起,眸光流转,声色也染上了赤霞。

      老房子隔音不好,安然侧身躺在床上安静的听着,一字不落的钻入耳中。

      当初张楚瑜来川西告诉她,她依旧在等她,她知道,或早或晚,她们终归相见。

      安然无法形容在黑夜深巷里听到她日夜思念的声音,见到她苦思冥想的青云时的震惊。如同高耸云间脚底踩空突然自由落体,无处可停,直到落得粉身碎骨,痛到麻木却也惊喜到落泪。

      青云执意相送、刻意的抚肩、门前的试探、留宿的恳求…她不傻,这一切都是青云的主动出击…她还是没有办法拒绝青云,她是她无法抗拒的柔软。

      青云出现,她就明白自己即将沦陷,亦或者,一直沦陷。

      她也明白,青云真的在自己的身边,又或者,她一直在身边。

      分手时筑起的回避青云的城墙,因为青云一句简单的“别躲我”便如巨幕轰然倒塌。又如北国冬夜里高耸的雪屋在火光的冲击下于白雪皑皑的天际中坍塌。

      一直明白青云在她心中的地位,可真的来临,才知道除了她,好像没有人可以让她如此波澜起伏。

      她封闭的心门只有青云能开启,也只为她开启。

      兜兜转转,还是她;时光荏苒,终究是她。

      可她们之间有太多的问题。

      她的双眼开始模糊,鼻尖积累的酸楚一泻千里,温热的液体划过鼻梁落入深灰色的棉麻里,如同春雨悄无声息的没入泥土里。

      夜静悄悄的,风偷偷的刮起来,明月姣姣的升在空中,爱恋被无声的泪珠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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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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