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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青云见二人神色不明,也知晓黎明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猜测她们进展得不是很顺利,她用热毛巾擦了擦双手叠好,放在餐盘中,侍者换了一条新的热毛巾。

      张楚瑜开口,“我们大意了,他们申请破产清算了,上个月债权人委员会刚组成完毕。”张楚瑜啐了一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刚拿到第一手资料,虽然还是残缺不全的资料。

      青云所料不假,刚刚擦拭过的双手温热湿润,放置在棕红色的木质餐桌上,手心温热吐出的汗腺凝结在桌面,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或许是因为你们拿到了第一手资料,他们才要赶紧破产清算,如果被捅到司法机关,一众高管都会吃不了兜着走,孙时中和他儿子情况会更糟糕。”

      服务生陆陆续续上菜。

      青云近来胃口不错,盛了碗酒量小汤圆,细细品尝,粤州的和宁市还是有差别的。

      其实秦渺早有怀疑,不是内鬼,便是打草惊蛇了。青云和黎明共事颇久,有些事情她还是能看明白。她抿了抿红唇,舌尖舔了舔,担忧地说:“你们是百分百信任黎明吗?”

      秦渺和张楚瑜面色忽而凝重,不安之感油然而生,秦渺至少沉得住气,张楚瑜尖着嗓门问,捏紧了餐布问:“你什么意思?”

      青云摇摇头,细长的指尖将甜品推回桌面,那汤圆已经被她一扫而空,她道:“恒丰谈判很顺利的时候,民生突然展期,后来黎明安排我和施工单位接触要求他们继续停工许以回扣后,又主张徐新引进国资利用政府的压力强制收购,徐新同意了,但她为此多花了这个数。”青云伸出指尖,张楚瑜目眦欲裂。

      秦渺眉头紧锁,柳眉曲折,含星双眸透着寒光,她很少动怒,这些年执掌宁南制药,渐渐收敛了面部表情不喜形于色,这会子在张楚瑜和青云面前,只是秦渺,而非秦总。面对可能再次被信任之人背叛,秦渺虽然胆颤却也能够坦然自若,只是语气稍寒:“你确定吗?”

      张楚瑜顿时火冒三丈,拍着桌子起身:“他想两头通吃?”

      “当初这个方案是他提出来的,我们都是赞同的。”青云并没有直接下定论,她转言:“秦渺,凡事都要有B计划,更何况你是宁南制药总经理。我长驻粤州这段时间,你们却毫无进展,你不觉得奇怪吗?”

      秦渺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摩挲杯口,杯中的红酒波纹一圈圈地荡开,她开口说:“我明白了,谢谢你,青云。”黎明手中一定已经掌握了孙时中行贿的关键性证据,否则没有必要去周旋。

      “不客气”。青云抿了一口茶,不多言,长途飞行后已经有倦怠之意,张楚瑜即刻为她补茶,用脚尖碰了碰青云的小腿,青云乜了眼,秦渺见她二人的小动作挑眉,不动声色。

      二人在秦渺眼皮子底下不露声色地交流,这小小动作却逃不过秦渺的晶亮的眼睛。

      室内灯光昏沉,窗外灯火通明。梧桐树影影绰绰,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是抚摸照顾孩童的老父亲,繁杂交错的枝桠,密不透风的绿叶似乎都透露着它对这座城市的喜爱。

      三人饭后消食沿着柏油路的人行道,缓缓行走,青云慢慢地放缓了脚步。秦渺和张楚瑜携手而行,交错的身影融合在一起,她离开宁市许久。自白雪皑皑的季节来到春暖花开,绿意恣生的季节。她好像开始看不懂这座城。开始畏惧回这座城,可却也期盼着回这座城,这座城市承载着她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也见证着她的至暗时刻。

      她深吸一口气,赶上二人,作别。秦渺和张楚瑜相视一眼,张楚瑜自告奋勇说:“我送你,渺渺你喝了酒,我叫师傅来接你。”

      秦渺面带春风地点头,张楚瑜见她这副模样,很想亲亲她,但理智占据了上风。

      秦渺上了车,摇下车窗和二人挥手告别。张楚瑜拍了拍青云的肩头:“去你家?”

      青云应好。

      久无人居,家中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中传来了腐尘的味道。青云开窗,夜风拂面,她拿起来吸器插上电便开始了家务。

      张楚瑜抢过吸尘器,关了电,打断她,“你停一下行不行。”

      青云不解地瞧着她。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究竟怎么回事?”

      手中空荡荡,青云揣着明白装糊涂,踢踏着拖鞋前往厨房烧水。张楚瑜见状,准备死磕到底,她今天不打算走,任青云怎么逃避都不行。

      青云消极对待,张楚瑜也不生气,放下吸尘器靠在墙角,三步并作两步跟到厨房:“林青云,我关心秦渺,因为她是我爱人,我关心你因为你是我挚友。我和我爱人并肩作战,虽然担心黎明,但我们妻妻同心,共同面对困难,携手共进退,你明不明白?”

      青云怎会不明白,经年前张楚瑜和秦渺二人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和坎坷才有了如今互相珍惜互相体谅的结局。她们之间默契十足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体会感受到对方的想法。这是长久以来互相把自己放在心尖的位置获得的回馈。虽然爱情无需比较,每一份爱情都有它的甜蜜、挫折,是否修成正果依靠着天时地利人和。但是不可否认,她和安然的经历和她们二人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所以她也一直容忍张楚瑜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对她的批评和责骂。毕竟,虽然张楚瑜言语上直白了些,有时甚至直戳她的心窝子,但也是此刻,她也才会觉得自己也是鲜活地生活着。

      “青云,川西…安然…”张楚瑜忧心忡忡地望着她,青云是她的挚友,她骂过她,一面要她放下执念向前看,一面却又助纣为虐撮合她。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是如此的纠结,可能和青云当初一般,不舍得自己放弃深爱的人。

      唉,爱情真的是个很难很难的选题,放不下,丢不掉,忘不了,如同在布满针尖的地面行走,每一步都是煎熬,痛并快乐着。

      青云关上水龙头,放好烧水壶,转过身,与张楚瑜相对,她何尝不懂张楚瑜的意思,可万事开头难,她们分开四年了,她不敢笃定安然和她一样。

      夜色绵长,温度适宜,楼宇间散落的灯光稀稀疏疏,在这无尽的黑夜里逐渐被吞噬。张楚瑜目光深邃地看着青云,而青云则叹了口气。

      张楚瑜道:“我不敢肯定安然和你一样有着深深的执念,但她至少不曾忘记你,可她经历那么多事,不可能主动地来寻你,以她的性格,靠近你,总觉得会给你带来灾难。”

      张楚瑜所言她一直都有考量,她也一直在等待,想等到安然经济更独立一些。让她更有信心一些,不会为生计犯难,坦然地面对过去。这些话青云从未和任何人透露过,即便是张楚瑜也无法猜透青云内心深层次的想法。

      她回想安然毕业时,YZ晚报的offer她拒绝了,保研她拒绝了,执意要去川西支教,那时她气不过自港城飞回来找她,那是她们分手后的第一面,青云以为她们应该可以友好地交流,最后却不欢而散。

      可青云一直都心知肚明,安然是不愿拖累她才选择离开宁城,她如果留在宁城无论是读研还是工作都会有更加光明的前途。

      她们都太爱对方,自以为是地为对方做选择。歉疚惭愧和爱情互相交织,编织成密密麻麻的天网,困住了她,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执念。

      在没有能力的年纪遇上最想保护的人和宛如蜜糖的爱情,是她最痛的回忆,她日夜被回忆凌迟,她太高估自己。

      夜很静谧,心跳却很有力,张楚瑜拍了拍青云的肩头,眉头也稍沉,先前青云在粤州,为了不影响她的工作,她避重就轻地讲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青云都能深受鼓舞,如今青云回了宁城,接下来更是要前往川西,她坦白:“青云,我自作主张,告诉她你还在等她,一直都在等她。”

      青云错愕地望着她,乌黑透亮的眸子起了波澜,像极了飓风前宁静的海面,深藏着杀机。她声色异常地拔高:“你这样她怎么过?要她躲我一辈子吗!”

      张楚瑜却笑了,“分手后还保持着联系,林青云,你骗谁?不是说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劝你放弃你执着,劝你前进你做缩头乌龟?林青云,你真的做不到敞亮坦白!”

      她习惯了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的生活。被张楚瑜一次又一次地刺激她的软肋,痛得她透不过气。张楚瑜说得没错,她的确不敞亮、是缩头乌龟。

      她转身,如葱节般的指尖按在烧水壶上,半晌,松开。她在平复心跳,试图用正常人之间的沟通方式和她对话。

      宁静的夜色里,烧水壶滋滋作响,多像她们的爱情声声不息。

      她明白的,不然她也不会以黎明为借口,先拒绝徐新,而后又接受她的邀约。

      她忆起当年,还没有来得及和安然分享她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面,她们的爱情就如这即将烧开的水,戛然而止。

      她接受了这个项目,有了去见她的正当理由后,她身上的重压并没有随之而减少,仿佛正在航行的潜艇,突然掉深。

      她回张楚瑜:“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她一直明白自己的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感动自己,爱情是需要争取的,大胆地说出来才可以。只是她没有把握,不知何时时机才能成熟。

      可,不争取,不前进,时机怎么也不会自来熟。

      张楚瑜见青云这般,紧锁的眉头终究是平缓了,她推了推眼镜儿,“现在可以聊一聊黎明了吗?”

      青云低头扯笑,果然是人间清醒张楚瑜。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先骂自己,骂完自己好让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黎明的事最好和盘托出,不然一辈子都被戳着脊梁骨直不起腰。

      青云娓娓道来,阐述了整个并购的过程,并隐去了关于恒丰的商业秘密。把重点放在了黎明前后不一致的言行上。

      张楚瑜的面色很凝重,呼吸也小心翼翼,她张了张口,却又咽了咽口水,问道:“所以你怀疑徐新多花的钱进了黎明的私人腰包?”

      青云咬唇点点头。

      张楚瑜身体发颤,寻找依靠,她靠在冰箱,问:“你觉得徐新怀疑黎明吗?我的意思是你们团队。”

      青云摇摇头,她并不清楚,后来和徐新的一番攀谈,徐新对于团队的方案虽然接受了,却对她这个提出人持有异议,徐新不信是她提出的方案,或许徐新也是有耳闻的,也有些怀疑,才会质问她。

      两个月的相处,她也知晓徐新的性格,虽然表面锋刃凌厉、一丝不苟实则温柔和善,只是商业的许多选择站在公司的角度,对股东负责,对员工负责,万不得已而为之,身不由己。

      不然徐新也不会和她道出港城那段经历,对她赞誉有加,劝自己入职恒丰,对恒丰执行总裁徐新而言,出席颁奖礼不过是众多交际中最不值得一提的一段经历,但她不但清晰地记得自己,还珍藏着她们的合影,可见她也是一个真挚温柔的人。她因为她的私事而寻求她的帮助,以她的身份,要查一个人还不容易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她自己不就是前车之鉴,应该是不想惹那人的不快,背地里的勾当终究上不得台面。

      张楚瑜斜咬着唇,眉头不展,她没有秦渺的定力和全局意识,察觉到可能被黎明背叛,不由得心寒,恒丰这么大体量的公司都跌进了黎明的圈套,她害怕秦渺掉进深坑,她咬牙切齿地问:“恒丰的并购,你可有证据证明黎明有问题?”如果青云有证据,她会毫不犹豫地踢黎明出局。

      毫无证据,全是她的猜测,她只是怀疑,毕竟徐新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在整个事件的过程里感受到徐新也是被迫选择这种方式。虽然成功收购,但是却以分散控制权、多付出几亿现金流为代价。所以徐新才会在董事会被发难,不过,徐新和黎明有师兄妹的关系在,徐新是否知情,是否默许,也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徐新是绝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那类人,而黎明促成国资委成为股东或许就是他的价值的体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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