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27、第 27 章

　　寒假前的最后一节家教课，授课完毕后，学生家长跟安然沟通了具体情况，认为已经不需要在进行补课了，把这最后一个月的费用结清，又多给了一些报酬表示了心意。
　　安然道过谢，表示有需要可以联系她，并留了宿管的电话。
　　家长为表示感谢，说等下午数学课补完，请她和数学老师一起吃晚饭，表示感谢，安然没有拒绝，她有些问题萦绕在心头，无法排解，她想问问程湛。
　　再次和程湛同坐一桌，程湛对她微笑依旧是一口显眼的大白牙。
　　安然见他一副老同学见面熟络的样子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适，可程湛很懂得分寸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一顿饭吃下来，倒是安然觉得自己没有保持体面。
　　私下相处两人，互相问好。
　　并肩而行，程湛换了个位置把她护在走道内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红绿灯。过了马路就是北校门。安然有些心不在焉，红黄灯交汇之际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骑自行车的小男孩压过脚面，没站稳，崴脚倒向地面，程湛看的紧，正直倒下之际把她护在怀里。小男生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
　　“还好吗？”程湛的眸子溢满了关怀，问她，却没松手。
　　安然从他怀中站稳。跟他道谢，强忍着不适等了一个绿灯一瘸一拐的过马路。
　　程湛像以前一样不远不近的跟着。
　　实在是太疼了，她蹲下揉了揉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程湛自身后转到她的面前，把背包调整到面前，背对着安然说：“我背你。”
　　安然是不愿意的。
　　“罗安然，你能不能不要再拘泥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腿受伤了，即便是普通同学帮你一把不为过吧。”程湛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她听出了怨气。
　　“快点。”
　　再争执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思。安然爬上程湛的后背，在程湛的耳后说谢谢。
　　温热的气息略过耳际，远处的灯光也明亮了许多。
　　“程湛。”安然叫他。
　　“嗯？”
　　她犹犹豫豫的问出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弄清楚。”
　　“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即便你忙你的，目光所及之处有你的身影我就觉得很安心，很快乐。不见面的时候会想你，见到你会想拥抱你，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我会嫉妒。”
　　“这就是喜欢吗？”
　　“是。”
　　“你有喜欢的人了？”
　　安然思索了一会：“不清楚，但是好像跟你说的有点类似。”
　　程湛停顿了步伐，紧接着又正常行走，安然看不见的地方，程湛的眸光淡了下去。
　　他又提起精神半开玩笑说：“不会是我吧。”
　　“啊，不是。”安然低头，又怕碰着程湛的后背强迫自己抬头。
　　“嗨，我只是问问，梦想总是要有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可我不能说出口。”不能说喜欢她。
　　“为什么？喜欢就去追啊。就像我喜欢你追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啊。”
　　“不是。”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别这么着急下定论。
　　“安然我时常觉得你通透，又时常觉得你迂腐。”
　　“程湛。”
　　“嗯？”
　　“在我拒绝你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还能跟我交朋友呢。”
　　“心怀希望呗，总希望你能回头看到我啊。万一我哪天跑了，你想回头了，寻不见我呢。”
　　“守株待兔吗？”
　　你是兔子吗？程湛被她逗笑了，原本沉重的话题似乎也轻飘飘的了。
　　程湛把她送回宿舍，贝贝早已经回家，宿舍里只有玉莲，见状赶忙扶着安然落地。
　　程湛去而又返，手持云南白药，叮嘱玉莲：“一天喷四次，尽量等消肿了再走路”。
　　程湛已经走远。玉莲手持药品放在安然的书桌，搬了椅子又要听安然讲故事。
　　“没什么。就是崴脚了，他送我回来。”
　　玉莲一副你在说谎的样子：“真没别的？”
　　安然不好解释，拖鞋脱袜子喷药。
　　翌日一早，程湛带着早餐来。送到了宿舍大门口，玉莲接过早餐，啧啧嘴角。这俩人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一起。
　　“她的脚好些没？”
　　“关心你不自己上去看？”
　　“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
　　“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玉莲一头雾水，没见她接触其他男生啊。
　　玉莲啃着程湛送的玉米，像老鼠，露出大门牙，还在回味着程湛的话，一脸不解的望着安然。
　　安然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家？”
　　“啊？怎么了，多陪你几天不好吗？”
　　“没有，就问问。”
　　“我哥说等开完年前他们总结大会开完就来接我。”她凑着安然的肩头，“你是想问青云姐吧？”
　　被识破了吗。
　　“他俩我怎么觉得还是老样子。要不是我亲眼看我哥表白，我都觉得他俩就是普通朋友。”
　　安然眉头凝结，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就是啊，我多少感觉到青云姐有些冷，不像热恋里的女生，可能她性格如此吧。”不过你在场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温和啊。奇了怪了。

　　在安然和程湛用餐之际，陈玉鑫终于约到了青云一同前往电影院看电影。
　　是一部很老的电影，年关前重新上映，青云之前看过。
　　无论何时，电影院里似乎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她尝试着说服自己接受陈玉鑫，可是坐在了电影院却心不在焉，秦渺和张楚瑜的面容无数次的在脑海里盘旋，她笃定自己忽视了她们之间细腻的情感。
　　爆米花在青云和陈玉鑫之间，陈玉鑫的心思亦不在电影中，他借着微弱的变换着的灯光看清了青云手指搭在座椅上，想着用什么方法可以自然的牵手而不令青云反感。
　　左顾右看，不是情侣喂食，就是互相依偎，陈玉鑫觉得他是自讨苦吃，被陌生人塞了一嘴狗粮。
　　青云端坐着，侧脸在电影的氛围中若隐若现，薄唇微抿。电影里已经演绎至刀光剑影，暗器横飞，男女主携手面敌，成功脱离困境…逃到了悬崖下的窑洞中，男主身中毒箭，女主替他疗伤，高潮在这里，影院里安静极了，荧幕上的人影在烛光中重合，躺平……
　　陈玉鑫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他行动迟缓，挪开爆米花，看似不经意的把手搭在爆米花原来位置。
　　陈玉鑫的心思不在电影。剧情没有记住，千方百计的只想去牵青云的手。
　　心思凝结，眸转千回，不停的给自己打气。
　　小指间的试探，青云未回应，他便大胆了起来。用小拇指勾住青云的小拇指，女人的手指细长，肌肤紧致。肌肤间的触感清凉，可内心的躁动却温热而强烈，陈玉鑫觉得自己眩晕了。强压下腹部串腾而升的火苗，不停的咽着口水缓解。他想到了东邪西毒里张学友。
　　电影散场，青云莫不声色的抽回手指，她说服自己一场电影的时间了。
　　陈玉鑫急忙赶上，牵上她的手：“我们一起。”
　　青云没再反驳，任由他的行为。情侣间最简单的牵手似乎对陈玉鑫而言也是跨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像是终于发现了云梯，通往青云的心间。
　　出了电影院，陈玉鑫说：“饿了吗？”
　　青云摇摇头，她想回家了，出门前也没跟舅妈说清楚，她怕舅妈还在等她。
　　陈玉鑫看出了她的倦怠，这个平常忙于工作，事业心极重的女朋友，好不容易赶着年关，约她放松，人家却无心于此。他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做的很是失败。
　　为了增加和青云的相处时间，他特地绕了一圈，从师范大学校门前经过。
　　这条路她走过许多次，每次都有女孩相伴。正想和陈玉鑫沟通，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男孩冒冒失失的撞到了一个女生。
　　“停车。”陈玉鑫刹的急，她重重的向前冲去，顾不得自身的不适，正欲解开安全带，也见着一个男孩子把她护在怀中。绿灯亮起，斑马线人影斑驳，男孩扶着女孩走过了斑马线。
　　陈玉鑫心惊：“没事吧？”
　　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没事。”她心不在焉。
　　陈玉鑫不疑有他，说到：“要不要，叫玉莲和安然出来吃个宵夜，不过你不饿。”
　　像是自言自语。
　　不知道受伤没有。车行很远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担忧。
　　一路到家，青云都没在言语。
　　她隐约的了解她的心思，可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她在用一切方式阻止正在发生的事，她亲身经历青山的变故，她不想让安然陷入糟人唾骂的境地，更不愿父母遭人非议。
　　陈玉鑫送她回家，见她情绪从师范大学那条路经过之后，较之看电影时情绪明显低落。
　　没有把车开去小区，而是停在路边，对她到：“走一走？”
　　青云点首。青云下车，陈玉鑫把放在车后座的暗红色针织围脖围脖拿出，温柔的帮她系上，用围脖挡住了口鼻，只露出透亮的双眸，这眸子溢满了心事。
　　青云一动未动。
　　陈玉鑫壮若自然的牵起她的手，紧张的手心发汗，青云没有拒绝。
　　青云说：“你好像有点热。”她呼出的热气遇冷气凝结，挂在弯弯的睫毛和如画的眉毛上。
　　“不不是，我，我有点兴奋，还有点紧张。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牵你的手，我才感觉你真的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青云笑了笑，眉眼弯弯，过分好看。
　　低头，看着自己和陈玉鑫步伐一致，如果是这么清淡的生活，应该也不错。
　　“春节有计划吗？”陈玉鑫问她。
　　“暂且没有。”
　　“回去？”
　　“不回，爸妈说要来宁市，我舅舅……”青云想了想作罢，没必要和他沟通青山的事情，也不能够沟通。
　　“那还有时间分配给我吗？”带着渴求的目光，可怜兮兮的。
　　“可能没有。”青云像是逗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好分辨。
　　“哎，那，好吧。”今天着实进步很大，他没有强求。
　　青云回家后确认舅舅没回，而舅妈已经睡下，餐桌还留着她的晚饭。
　　她把保鲜膜把饭菜包好，放置冰箱。女孩在冰箱前寻找食材的模样又展现在眼前。容颜秀丽，蹙眉抿嘴，甚是可爱。
　　不知道她腿的受伤程度，但是有男孩跟着她，她想应该是之前玉莲说的男孩，如果是他，她是可以放心的。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容易想到女孩。
　　琐事一桩桩，烦心一件件。青云无暇理会，逼着自己走在世人认为的正确的道路上，十分艰难。每一步都像是最后一步。
　　她没有酒瘾，此刻又想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