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22、第 22 章

　　一整个星期安然都提不起精神。
　　1月6日课下，陈玉鑫开车来接玉莲，车停在校门口给她去电，明摆着要玉莲陪他一起还特别嘱咐捎带罗安然。
　　玉莲两眼放光的望着安然。
　　安然被她拉着走，不明所以直到玉莲说清目的才开始挣扎并解释说晚上要去图书馆兼职。
　　“不行！你必须去！需要你去！非你不可。”
　　她那瘦弱的体格自然是没办法和玉莲相抗衡，这挣扎着说道：“那你容我请假啊。”
　　“不用，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晓得？放你回去你不得跑了，跟我走，我一会给贝贝打电话，要她替你请假，就说你肚子疼，一直拉肚子，虚脱了要去校医院挂水。”
　　“可是，青云姐并没有邀请我。”她失落的说，却依旧无法停下脚步。
　　“明天才是生日，今天不是。”玉莲正色，“今天我哥哥邀请的你”。
　　连拉带拽终于到了校门口到安然还要挣脱，玉莲带着金属手镯力气忒大，一不小心蹭到了安然手腕内侧。
　　安然吃痛，藏起手腕，不再挣扎。
　　“你心上人心心念念的人我给你带来了啊，完成任务了，我的小金库也要添砖加瓦了吧。”玉莲一脸得意的向哥哥邀功。陈玉鑫伸出五指向他比了个ok。
　　此时天空已经阴沉，乌压压的黑云下，空气沉闷预示着暴雨即将来临。
　　二人坐上了后排，玉莲凑着双下巴到前排座椅：“哥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表白前的人总是信心满满的，憧憬着，所有的一切都会如同设想的那般发展，陈玉鑫颇为得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哇，这种场景我怎么能缺席。”玉莲显得格外兴奋，聒噪起来没完没了。
　　安然自然知晓他们在聊什么。只是手腕擦伤，有些泛红发烫，还好穿的挺厚实的，她将衣袖往下拽了拽，不动声色的掩盖住手腕。
　　“安然，青云经常和我提起你呢。”
　　安然原本垂丧着的头即刻抬起，想要得到些更为详细的信息。
　　陈玉鑫透过后视镜目光逡巡。安然生的挺好看的，不施粉黛娇颜似水，如淡雅的雏菊，不争不吵。
　　他想，怪不得青云总说她是刻意隐藏了光芒的女孩。待某一天光芒闪现，周围的一切都会黯然失色。
　　“青云姐，她都说些什么？”安然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渴望，终于发出声音。
　　“说你很厉害。可以靠自己读书，平时也不争不抢，还挺佛系的……她总觉得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想拉着你放开眼看看世界。虽然，她谈起你滔滔不绝赞不绝口，但我总觉得她有些失落，特别是她最近总念叨，你为什么不给她写信啊，打电话啊，”陈玉鑫稍作停顿，“不过她说过最好笑的一件事情是她特别开心，因为你送了她一袋巧克力。”
　　“是嘛？”她喜欢就好，安然低落的情绪得到些许缓解。
　　“不过，青云说她吃完才发现过期了。”
　　“啊？”无地自容，玉莲呵呵的的笑：“安然你也太搞笑了了吧，送出去一袋过期的巧克力。”
　　“不是的。”似乎否认也没有意义。一股热气窜上双颊，羞的她无地自容，那是她认为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
　　“安然，我觉得你应该主动一些，青云她很重视你的。”陈玉鑫出自准男友的角度，准确分析，拉近和安然的距离，迂回包抄，先讨好心上人在意的人，统一战线。
　　“是吗？”安然的心突然揪了起来，生疼，自以为是的不麻烦在青云看来竟是如此不堪。青云还在为她的不联系而烦恼。
　　愧疚如同藤蔓包裹全身，勒的她透不过气，手腕的疼痛不及听闻青云惦记她无声沉默的万分之一，于无声出惊雷，正中胸膛，她很想把自己的胸膛破开来瞧一瞧，是不是黑色的。不然为何如此的冷漠。
　　她静默的把头靠在车窗，放任自流的倚着座椅，车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仿佛与她无关，她的世界似乎早已经是灰暗的基调，青云为她增光添彩，点燃星空照亮了整个世界，却在功成身退后被自己抛弃，丢了星火的草原，或许真的没有办法再次燃起。
　　车外乌云密布，雷声四起，压城而来，真的要变天了。
　　她害怕了。她怕如果自己再这么被动，可能会失去和青云交好的机会。她不想失去她，不想和她渐行渐远，不想和她形同陌路，可她也不知道如何排解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庸人自扰。
　　“那是自然，本来今天我和青云约好了的，为她庆生，叫上你。青云却说不行。我还挺纳闷的。她解释说叫上怕你晓得明天是她生日，什么也没准备，会自责。”
　　“她还不知道你要去哦，这是我们给她的惊喜。”陈玉鑫口吻得意，他认为自己是在在为青云排忧解难。
　　“就说你不必担忧吧。青云姐才不会介意你送不送礼物。我猜你去就是最好的礼物了，还可以帮助我哥哥向青云姐表白，助长下人气。”
　　她会答应吗？望着开车的陈玉鑫，安然的心中忐忑不安，明明该高兴的事情，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烦躁的雷声断断续续的在耳边响起，黑云愈压愈低，却迟不见落雨。
　　金陵饭店？四个鎏金大字映满眼帘。
　　两人下车，雷声越来越密。
　　“你们先进，报我的名字，自然有人接待，我去接青云。”
　　玉莲带着安然进了门，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亦有人。安然明白她不属于这里。逃离的想法充盈着脑袋。领班带领他们进了包间。映入眼帘的是包间装饰，珠帘玉串自上而下悬挂着很温馨，一连串的壁灯连成线，英文标志出的Happy birthday闪闪发亮，渲染着浓厚的生日氛围。
　　室内室外是两个世界，室内星火盎然，室外阴云密布。
　　安然没有过过生日，望着满室星空点缀的彩灯暮的便释然了。
　　这些是她给不起的，曾经青云打趣的耳语亦随着这一室旖旎灯光而消散。
　　金陵饭店，她也给不起。
　　玉莲像是保安四周环视，对自家哥哥的策划表示满意。
　　她拉着安然的手开心的蹦哒：“陈玉鑫有点意思啊，成败在此一举……安然，你也要给他加油打气哦！”她做了个鬼脸。
　　室内光线斑斓，五彩缤纷，陈玉莲打开唱片机，舒缓的女声袅袅婷婷。
　　期间，服务生来过一次，推送了些特色小食供二人享用。
　　小食摆盘精致，足足有八盒。陈玉莲依次揭开，却不动手，待人的理数她还是略懂一二。
　　约莫十来分钟，可能更短，陈玉鑫推门而入，青云见到了角落里的安然，陈玉鑫打开射灯，过分明亮。
　　女孩被灯光刺了眼，条件反射的用手挡着。并未看清面前的人，在调整的瞬间青云已经迈步而至，立在安然跟前跟女孩问好。
　　她的头发长了些，皮肤也恢复了原本的白皙透亮，鹅黄色的羊毛大衣贴身契合，身材玲珑有致，黑色的紧身裤下包裹着线条感十足的双腿，细长紧致，搭配黑色过膝靴更显妩媚。成熟的女性，妩媚娇艳不庸俗。
　　只是青云的眉眼间似乎有些疲惫，见到陈玉莲身后的安然，灰暗的眸子即刻熠熠生彩。
　　思念缱绻岁月流逝，山河依旧，故人款款而来。
　　她主动上前把安然揽在怀中，暖气开的足，安然早已脱掉了厚厚的棉衣。脸颊也是被暖气熏的通红。青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冲散了阴霾，安然觉得踏实了许多。
　　“青云姐。”安然轻声唤她，喉咙生结，却无法说出更多的话语。
　　青云拉开二人的距离，双手顺势下滑牵住安然的双手，划过手腕安然不自觉的躲避了一下，指尖传来温热，青云低眉便望见了安然红肿的手腕，正要询问，玉莲一个健步凑了上来，像一只小浣熊扑倒了青云的怀里，“青云姐偏心啊，我也要抱抱。”她蹭了蹭青云，“你身上好凉啊。”她瞧了瞧安然，不凉吗？
　　青云略感歉意：“刚从外面来，寒气太重。”
　　陈玉鑫已经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他邀请各人落座，也贴心的替青云拉开了座椅，青云脱掉了大衣正欲搭在座椅上，陈玉鑫拍了拍她的右肩，熟络的接过挂在了衣架上，这一切都显示着二人之间的默契。
　　青云把安然拉倒身边落座，在桌布的掩盖下摩挲她的手腕。安然忍痛不敢直视青云，斜乜着借着余光留意青云。
　　她低着眉，目光专注于她的手腕，太温暖、太温柔了。舍不得缩回手，就这么安放着任由青云处置。
　　射灯开着，头顶也传来了热量。光线太足，墙壁上的壁灯几乎隐了形。
　　玉莲说：“可以开吃了吧，这些都送来很久了，他们家的金陵小食一绝，外面吃不到的。”
　　陈玉鑫的长腿重重的踢了一脚玉莲，玉莲吃痛咬牙切齿的白了一眼，仿佛再说：今天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吃吧，也没要你们非得等我们啊。”安然在其身侧，她不自觉的开心着，很久没见着安然，虽然在同一城市，可见一面似乎分外的困难。
　　女孩的手腕红肿，她的指尖略凉，轻轻的拂着。
　　玉莲才不管自家哥哥的警告，大快朵颐：“这桂花糕是我最喜欢的。安然你也吃。”玉莲体贴的给她上送了一块，桂花口感绵密糕软糯香甜。
　　青云这才放开女孩的手，她拉了拉衣袖，才重新上桌。
　　随着服务员的进进出出，预订的餐食已经依次排开，许多菜品安然都叫不上名字，都是头一次见。听着服务员耐心的解释每道菜的由来，安然装作不经意间目光扫过青云，她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她好像对待任何人都这么的温柔。
　　青云给安然盛了一碗菌菇汤，“趁热喝。”安然的心理暖烘烘的，紧接着，她也替玉莲和陈玉鑫各自盛了一碗，原来这不是她的专属。
　　菌菇汤也没那么鲜美了。
　　见大家吃的差不多，陈玉鑫借口接电话。刚出去不久包间里便熄了灯，黑暗之中青云反应迅捷握住安然的手，掏出手机还未打开手机等，包间的门被推开，欢乐的生日歌已经响起，陈玉鑫推车而入，生日蛋糕插满了蜡烛，灯光萤萤点点，蜡烛迎风独舞，映射陈玉鑫俊秀的面容，五官立体如刀削。
　　陈玉鑫和玉莲如同演练好，一起合唱。
　　“生日快乐，青云。虽然还没有到十二点，但是我想成为第一个祝福你的人。”
　　“谢谢。”青云似是被感动，情绪点缀上了映红，玉莲适时的打开了包间的生日壁灯，伴随着唱片机一闪一闪的。
　　一声惊雷，安然五指紧缩，闷闷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砸在玻璃上声声作响。
　　“谢谢你们。”青云诚恳的道谢，却瞧见安然极力掩饰的失落的表情。
　　“许愿吹蜡烛吧。”陈玉鑫低沉的嗓音也充满了爱意，目光款款，如涓涓细流，悠远绵长，温柔似水。
　　只见青云双手合十，双目轻阖，然后调皮的眨着眼睛：“许完啦。”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的吹灭蜡烛。
　　仪式过，灯光恢复，青云拿起刀叉准备切蛋糕，陈玉鑫不知从哪里捧出一束玫瑰花单膝跪下：“林青云，我喜欢你，请问你能否做我的女朋友？”
　　青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安然立在青云身后大气不敢出，火红的玫瑰花艳丽绝色，倒映在陈玉鑫的深爱一个人的眼眸中，那眼神她曾在程湛的眼中见到过。
　　安然忽然了解了症结，她不是愚钝的，一直以来自我否定却不可否认的事情终于摆在了眼前容不得她自欺欺人：她对青云的情感或许早就变质了。
　　玉莲在烘托氛围，双手拍掌，“青云姐快答应她。”青云正欲开口之际，推门而入的工作人员像魔术人，人手一只蜡烛层次叠嶂形成完美的爱心。小提琴的乐声响起。伴随着烛光，勾勒成一副美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