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如梦》农历一十三

12、第 12 章

　　回寝后，安然稍作洗漱便上床。
　　明日是劳动节，她很想很想给青云打电话，问问近况也好。
　　玉莲悔不当初，可事实就是她的的确确伤害了安然，因为她的口无遮拦。
　　安然一点儿也没有埋怨她的意思，但是她是真的过意不去。用脚趾头想一想，安然也是过的不好的那类人，她亲眼见过安然的窘境，春节有家不回。每天奔波在工作的路上。她的大学生活是吃睡结合，就这样也经常和家人通话，今天抱怨食堂的菜不好吃，明天抱怨老师的课太难了……
　　从来没有听安然抱怨过什么，都是默默的，话不多，生活中的透明体，待人得体，成绩也好到无法让人忽视。
　　玉莲捧着手机，一条短信编辑删除编辑再删除，最终垂头丧气认命般的发了出去。
　　洗澡间紧锁着的衣柜中，有光闪现，随及淹没在黑暗之中。
　　青云刚出浴，端着面盆，里面摆放着洗发水、护发露、沐浴露、梳子毛巾等，湿哒哒的秀发凌乱在肩头，热气氤氲，蒸的双颊粉扑扑的。她捏了捏手臂，虽然肌肉不明显，但稍稍用力，便可看到完美的线条。
　　她回到了衣柜前，穿戴整齐，又吹干了头发。
　　这一切收拾妥帖已经深夜十点，她才起身往寝室走。
　　天气变暖，人也出动了。
　　她最近心情不错，前些日子舅舅来电说初试通过，叫她不用担心面试，虽然录取比例是三比一，但她只需要把招警章程里对体能要求尽量提高一个水平，别擦着线就可以；至于政审，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和父母交代。青云想，了不起把自己交代了不就行了，甩了甩秀发，把所谓的烦恼抛诸脑后。
　　她本想第一时间和安然分享可忆起那通电话最终作罢，把初试入围的消息告诉了张楚瑜，张楚瑜一百个替她开心。
　　毕业季下半年，寝室里只有两个人，青云和家在宁城的张楚瑜。
　　张同学很懒散，惯常懒散但并不妨碍她取得保研的资格。
　　是了，当青云还在深夜赶学，上帝已经为她开了一扇窗拿到了本校的保研名额。
　　所以现在，过的是神仙般（猪一般）的生活。
　　青云将换下来的衣物洗净后晾挂在阳台上。回寝，张楚瑜才起床，扣上眼镜，顶着鸡窝头下床。
　　“你这日夜颠倒，作息不规律，就不怕好朋友不造访？”青云见她盯着个鸡冠头，穿着个皱巴巴的已经发黑了的睡衣，着实忍不了了，“你能不能勤洗澡啊，这天儿也热了，虽然你不怎么出门，但你也没必要一周都不洗澡吧？”
　　“我一不出门二不出汗，一会我接点自来水去厕所冲一下。”张楚瑜落地，拿起电话，叫了个外送。
　　“真是服了你了，还得秦渺来，不然你真无法无天。”青云懒得理她，拿起手机准备玩一玩俄罗斯方块就睡，一封未读信息跃入眼帘，点开：青云姐，我把安然惹哭了，她情绪不是很好，你能不能安慰安慰她。
　　青云当下就急眼了，回拨过去，玉莲睡眼惺忪的摸着手机看着来电，一个机灵，慌忙的下床，怕打扰安然和贝贝，又蹑手蹑脚地出了宿舍，站在连廊上接通电话解释一番。
　　青云静静地听，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沉默许久没有发声。久到玉莲在电话那头不敢呼吸。
　　“她现在怎么样？”听不出喜怒，很平静的口吻，可面色却异常清冷。张楚瑜很少见青云这般严肃，冰冻三尺，横眉冷对。
　　玉莲清了清喉咙：“已经睡了。”依旧大气不敢出。不是害怕青云，更是对自己的行为充满了愧疚，她寄希望于青云，希望她能够帮助安然恢复以往的笑容，也是对自己言行的挽救。
　　“那就好。”青云说，玉莲以为她要收线，半悬的心脏已经落地，却听见耳边传来了冷冰冰的问话，像是带着绞杀令，玉莲全身上下打了个冷颤不自觉的紧张：“那个男孩子怎么样？”
　　玉莲把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不敢隐瞒半分。
　　再次良久的沉默，她听到了一声长呼：“玉莲，谢谢你。”
　　“不、不客气。”玉莲舌尖打架。
　　“再会。”青云收了线，玉莲才敢放松自己，这才察觉光着脚。越想越后悔，当初怎么就被青云的美颜和糖衣炮弹给糊弄了呢！搞得自己骑虎难下。
　　张楚瑜聪慧过人，从青云拨出电话到挂断电话，虽然一直语气平稳，但她还是从青云铁青的脸色中获得了信息。
　　她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什么事儿啊？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儿啊，你不也顺顺当当的嘛，初试通过，面试肯定没问题，你也一直在加强体能训练。”张楚瑜挠了挠头发，拇指顺道剔了剔中指，一团灰白色的头皮屑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了青云的手机上。
　　“张楚瑜！”青云声调拔高，咻的起身，胸膛起伏不定，三步并作两步，把手机扔到张楚瑜面前，“看你干的好事儿！你能不能收敛点。”
　　张楚瑜龇牙咧嘴的说：“青云，你大人有大量。”
　　青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为何能忍受张楚瑜这邋邋遢遢的习惯，整日不修边幅像个老太太，更不能理解秦渺为何会心甘情愿的替张楚瑜收拾残局。
　　“没有秦渺你连自理能力都没有。”青云烦躁的同时更不忘吐槽张楚瑜。
　　张楚瑜吃瘪没吭声。她并不是不爱整洁、干净，只是乐于享受秦渺体贴入微的关怀。话没套出来，反而给自己添堵。她及时闭口，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耐心等待自己的宵夜。
　　青云没和她多做解释，躺在床上，眉头纠结，还在为是否去看望安然而辗转，她本不是拖拖拉拉之人，如此反反复复也是罕见。
　　她应该高兴的，但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想法，思及安然青云总不能坦然面对，青云单纯的以为安然激发她的保护欲，被需要也是一种认可。安然初出茅庐还有许多需要去经历去体会，友情也好爱情也罢都是必经的过程。
　　岁月沉淀，时光沙漏，是走是留自有定夺。
　　这一夜安然和青云睡的都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