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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噩梦 ...

  •   “当初就不应该听你们两个的话!”

      奥米尼斯有些崩溃在原地转了两圈,没能忍住一拳捶打在墙壁上,陈旧的石墙扑簌簌落下一阵灰白色的尘埃,有些堆在奥米尼斯的眼睫上,让他止不住地呛咳起来。

      原本站在塞巴斯蒂安身边的女孩立刻转过身来,几步走到盲眼少年的身边,用左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不再维持毫无意义的原地打转,右手从衬衫胸前的兜里拉出手帕来,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睫上的灰尘:“奥米尼斯小心些,看来萨拉查斯莱特林对自己的书房格外不在乎......”

      “很遗憾你姑姑有这样的遭遇...但是,”塞巴斯蒂安没有转身,他皱着眉头看着那具枯骨和黑沉阴暗的门,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我猜我知道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你知道?”拉斐尔下意识的问道,塞巴斯蒂安的语气有些古怪,像是畏惧,又像是兴奋,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塞巴斯蒂安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立刻皱起眉来。

      “看看这扇门,这些痛苦的脸,还有石头上蚀刻的咒语标记,你难道不知道吗?”塞巴斯蒂安转过身来,脸在摇曳的火把光芒之下显得阴晴不定,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奥米尼斯的方向停顿了片刻——他知道自己的好友曾遭遇过什么,而拉斐尔也一样清楚,女孩的表情缓缓的凝重起来,他们对视着,谁也没继续说下去。

      奥米尼斯从死寂的沉默里得到了答案,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尖锐的笑,然后猛地转过身去不再面对自己的两个好友:“知道!塞巴斯蒂安!我以为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

      “但我们现在不是那些被带来这里的无辜者!我们是自愿来到这里的不是吗?”塞巴斯蒂安下意识的反驳,他看向拉斐尔,试图从女孩那里得到一点支持,“我当然知道你憎恶这些诅咒,但是......”

      “但是!每一种不可饶恕咒的使用都必须要发自内心,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塞巴斯蒂安?!”奥米尼斯咬着舌尖说道,他的嗓音低沉得像是蛇的嘶鸣,无神的双眼在闪烁着红光的魔杖映照之下缓缓扫过塞巴斯蒂安和拉斐尔。

      “你需要发自内心的想要去折磨你的施咒对象,这个咒语才会起效。”他有些疲倦的说完,很快又找回了愤怒,挥舞着手臂狠狠地说道,“我不会用这个咒语,我绝对不允许...不!”

      “难道要因为这个该死的咒语让我们三个人都死在这里吗?”塞巴斯蒂安沉默了片刻,仍然坚持道,他在那扇门前走来走去,最终下定决心似的看向拉斐尔,“听着,拉斐尔...我会这个咒语,现在就看我们如何选择,我可以教你这个咒语,对我施咒,或者我对你...”

      他停住了,没能继续说下去,他猝然意识到了奥米尼斯反复强调的发自内心是什么原因,他无法对拉斐尔施咒,女孩站在他的面前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但他清楚地意识到她仍然在畏惧。

      梅林啊,他见过拉斐尔因为畏惧疼痛而落泪的样子,不止一次,那些伤来自于霍格沃茨附近地区的火灰蛇党,或者还有妖精,他曾在女孩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时暗自发誓绝对不会伤害她半点。

      塞巴斯蒂安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试图活跃气氛:“我不确定我自己能不能‘成功’......奥米尼斯也明白这一点,但他就是这样固执得要命——”

      “塞巴斯蒂安!”女孩有些责备地轻声打断了他,她抿着嘴唇垂下眼睫,像是下定了决心,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双眸明亮得像是晨曦之中闪烁的蓝宝石,塞巴斯蒂安因此恍惚了一瞬,险些错过她的答案。

      “教我吧,”她说道,“我来当施咒人。”

      “Crucio.”

      男孩痛苦的惨叫和跌倒的声音,担忧的询问,一切声响都好像骤然远离。

      拉斐尔沉默地站在那里,甚至忘记了要上前扶起塞巴斯蒂安,她机械地垂下手里的魔杖,茫然地看着那扇描绘着痛苦人脸的大门溶解打开,露出背后古老的书房全貌。

      塞巴斯蒂安?她嘴唇翕动了一瞬,乍然清醒过来返身去扶住少年的手臂,奥米尼斯的脸颊苍白,塞巴斯蒂安的脸色看起来也和他没什么两样,他抓住了拉斐尔冰冷的手,安慰似的用食指在她掌心里滑动:“我没事,真是太痛了...见鬼,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让它停下来。”

      “好在拉斐尔及时停止,否则你可能会被痛得发疯!”奥米尼斯紧随其后的抓住了拉斐尔的另一只手,然后威胁地警告塞巴斯蒂安,他感受到自己掌心里的那只手寒冷而僵硬,简直像是死人,于是想要询问她是否还好。

      但拉斐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她露出个疲倦的微笑来,挣开他们的手当先往前走了几步,跨进了书房的范围:“先搜索一下书房里有什么吧,塞巴斯蒂安,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们离开之后立刻去医疗翼,答应我。”

      “好,好,我知道了。”塞巴斯蒂安从奥米尼斯的表情上看出了问题,但他没追问,斯莱特林书房里的一切在这个当下占据了他全部的关注,他踉跄着走进去,几乎是贪婪的以眼神凌迟这书房里的每一寸空间。

      ......

      “这不是你的错,拉斐尔,我很担心。”奥米尼斯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礼节性的和坐在另一端的女孩保持了距离,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严肃,指尖在沙发坐垫上来回滑动着,却迟迟不敢抓住近在咫尺的手。

      拉斐尔的手指痉挛了一下,险些触碰到奥米尼斯的指尖。她垂着头,银白如月华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将她的表情全数掩盖在了阴影里。

      女孩沉默了许久,才迟缓地、轻声地说道:“塞巴斯蒂安呢?”

      “他说他累了,已经睡着了。”奥米尼斯回答道,他皱起眉头,片刻之后才低声快速地催促道,“拉斐尔,和我说点什么,多说点什么,请你,不管说什么都好。”

      “我能说什么?”她苦涩地笑起来,“不可饶恕咒一定要发自内心的想要使用它才会生效,塞巴斯蒂安......那一瞬间我真的想要他痛苦,我无法原谅我有这样的想法,哪怕只是一瞬间。”

      “这不是你的错,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把他掐死在宿舍里。”奥米尼斯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固执的好友总是有办法让人产生狂躁的情绪,之后又想办法把这种情绪消弭。

      他迟疑地伸出手按在拉斐尔的手背上,可悲的意识到女孩的手和之前在斯莱特林书房的时候一样冰冷,她的手抽搐了一下,然后反手拉住了奥米尼斯的手,随之而来的是拥抱。

      她蜷缩着、颤抖着撞进奥米尼斯的怀里,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哭得相当克制、就算是在安静的公共休息室里也几乎听不到她的哽咽。奥米尼斯抬起手圈住了她,唾弃着自己现在立刻想到的是女孩的呼吸和体温全数落在他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结束了...这不是你的错,拉斐尔,这不是你的错。”他低声重复着说道,女孩在他怀里嘀咕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了,奥米尼斯没能听清,于是疑惑地嗯了声,换来拉斐尔再次复述。

      “也不是你的错。”她说道,“奥米...奥米,这也不是你的错,以前和现在,都不是你的错。”

      奥米尼斯僵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女孩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低声地抽泣着,却固执地将说过的话翻来覆去。

      为什么?奥米尼斯闭上眼睛,更紧的将拉斐尔搂在怀里。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是在先安慰我?

      拉斐尔。

      ......

      夜风伴随着不知哪里的猫头鹰发出咕咕声,塞巴斯蒂安沉默的将手套带上,遮住自己左手仍然包裹着绷带的部分,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奥米尼斯的方向:“你决定好了?说实在的,我觉得你比我更不方便。”

      “魔法部和革新派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甚至签署了协议,为革新派提供一些帮助是必然的事情,倒是你刚刚受伤,或许留在伦敦才是最好的选择。”奥米尼斯头也没抬,他将自己从回忆里拖拽出来,无端想起在圣芒戈见到拉斐尔时她的表情。

      她的眼神和十五岁那一年时一样,痛苦而自责。

      “要我留在伦敦不如再给我次诅咒。”塞巴斯蒂安哼笑出声,他从奥米尼斯的身边擦肩而过,风衣的衣摆毫不客气的互相给了一巴掌,“走。”

      奥米尼斯叹了口气,转身跟在他背后一步的距离一起踏进伦敦的夜风之中,迅速的融成一点漆黑墨痕消逝在昏暗的月色里。

      ......

      月色撒在波涛诡谲的海面之上,起伏的浪花尽数都是暗沉的乌黑,它们咆哮着撞击在凹陷进入的山崖上,将那些嶙峋的礁石都削成尖锐可怖的匕首直刺几乎压到水面的云层。

      黑影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之中掠过,拖出无数残影来,伴随着似人似兽的惨叫呓语,低温让空气里都要结出白霜。

      这是阿兹卡班。

      拉斐尔无比熟悉这里,她面无表情的踏上礁石,赤足踩在滚烫炭火一般的沙滩上,沿着满是泥泞的青石长阶继续往前。

      这里的天气就像是她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或者说阿兹卡班的天气从未改变,永远都是这样阴冷潮湿,钻心一般的寒潮沿着肌肤的每一个缝隙如蛆附骨,刺进血肉最深处剥离人的理智。

      来到这里。

      拉斐尔混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点清明,她意识到了什么,陡然转身想要从这里离开——周围没有人,摄魂怪在高空里悬着,无目的怪物低垂下头颅,竟然像是怜悯地注视着她。

      周遭一瞬扭曲起来,她被旋转的水涡卷了进去,古代魔法没有回应,黏稠的银蓝色魔力像是被水涡一起吸走,直到将她抛在监牢的前方,小小的囚室只有一个空洞镶嵌着铁栏,正对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塞巴斯蒂安。

      拉斐尔的瞳孔骤然缩紧。

      她看见她的心上人沉默的倚靠在冰冷石壁上,裸露的双足被冻疮和划破之后结痂的血痕覆盖,破烂的囚服包裹着他瘦削的身体,他无声的注视着面前污泥覆盖的地面,连半点眼神也懒得施舍给她。

      为什么?怎么回事?

      所有的冷静与自持尽数被拉斐尔抛诸脑后,她踉跄着靠拢过去,冷得能粘住皮肤的铁栅栏将她和他分隔两端,她徒劳的想要将自己从缝隙里挤进去,但她做不到,她只是在原地扭动自己的手臂,近在咫尺就是塞巴斯蒂安的发梢。

      但他缓缓地后退了。

      他抬眼看向她,蜜棕色的、含着暖意的双眸里阴鸷得骇人,他像是打量着陌生的狱卒似的以眼神凌迟拉斐尔的骨骼,然后咧嘴冷笑起来:“来告诉我奥米尼斯的死讯?还是来居高临下的欣赏被抛弃的人,施舍点怜悯?”

      奥米尼斯的死讯?

      拉斐尔的动作僵住了,她睁大了眼睛,古代魔法在身体深处咆哮,裹挟着从深渊之中狞笑而来的呓语于耳边嗡鸣。

      是她的错。

      是她没有阻止塞巴斯蒂安,也没能阻止魔法部的傲罗,傲罗们带走了他,将他投入绝望的监牢里,从此后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

      只剩下无止境的痛苦。

      是她没有阻止奥米尼斯,也没能阻止冈特家的巫师,那些纯血巫师以所谓家族之间的联姻将他胁迫在陈旧腐败的古宅,他沉默的留下最后一封给曾经好友们的书信,然后以死亡迎接永恒的安宁。

      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认识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她。

      “滚开。”塞巴斯蒂安说道。

      湛蓝清澈的双眸突兀的波动起来,拉斐尔陡然闭眼,浓腥的血浆顺着她苍白一片的脸滑落,周围的风凝固成了实体似的灌进肺叶,她张大了嘴剧烈的喘息起来,猝然从碎裂的梦境之中挣脱。

      月色沿着柔软的白窗纱透过窗棂,宁静的照耀着床前,一点微风白纱撩动,在温柔的夜色里显得静谧美好。

      只是她看不见。

      女人素白的脸上双眼的位置显露出狰狞的血洞,浓腥的血痕沿着她的面颊勾勒出蜿蜒沟壑,她疼得颤抖,眼睫翕动,银蓝色的魔力在眼眶的周围缓缓凝聚起来,一点点重新融进她的血肉里。

      拉斐尔缓慢地眨了眨眼,从床上坐起来,迟钝的挪到盥洗室,借着一点月光掬起捧水泼在脸上,将血迹从脸颊洗去,水痕从脖颈向下染湿轻薄的睡裙。

      她不止一次曾噩梦见到这样的场景,她最深的恐惧和爱恋一起被他们全盘掠夺,偏偏她自己甘之如饴。

      拉斐尔走出盥洗室,倚靠在墙上,有些无奈地露出个疲倦的笑容,她的指尖下意识的逡巡在手臂的疤痕上,似乎想要撕扯开其中一条,以痛苦给予自己片刻的清醒。

      但下一秒剧烈的哐当声打断了她的所有思绪,她的表情迅速的冷了下来,黏稠的光凝聚在指尖噼啪闪烁:“谁?”

      “我说了你就该在下面等着!”熟悉的嗓音有些暴躁地压低了声骂道。

      拉斐尔的动作顿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被风彻底掀开之后暴露出来的窗口,半晌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眶,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不曾醒来。

      塞巴斯蒂安正扒在窗口,膝盖顶在窗框上,左手扣住墙边,另一只手艰难的拉着谁——从露出的金色发梢来看,这个人选显而易见。奥米尼斯用同样有些暴躁的嗓音无奈地压低声回道:“这里不能幻影移形,你到底知不知道——”

      他撑住了窗框,闪烁着红光的魔杖将房间里站在墙边、穿着轻薄蕾丝长裙的拉斐尔映入他的脑海之中。

      奥米尼斯的嘴角抽搐了一瞬,讷讷地打了个招呼:“呃...晚上好,拉斐尔。”

      “梅林的......我的意思是,晚上好,拉斐尔!”塞巴斯蒂安的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尴尬的露出个笑容。

      我果然还没睡醒。拉斐尔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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