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计划》小厘里

9、第 9 章

　　第二天傍晚，蒋丞海发博澄清此事，说蒋外公一直在私人医院疗养，先前和长女因婚事有口角，沟通不畅，才会导致此次误会。丞海集团从事慈善事业多年，帮助过很多陌生人，断不会连自己前岳父都置之不理。

　　至于临时更换联姻对象，他解释是，前两个月是对两姐妹的考察期，看谁更合季家的意，这样既是表达对联姻的诚意，也保证对两姐妹的公平，断没有拿外公当筹码的说法。

　　最后，这些年他忙事业无暇照顾长女，长女心中有怨，他能理解，也愿意尽最大努力弥补过失，希望就此和解。

　　整篇长文言词诚恳得体，逻辑自洽，硬生生把自己粉饰成慈爱的父亲和有良心的商人。

　　文末还贴上了蒋外公在医院接受治疗的视频和照片，并保证将他腿疾治好，还邀请公众监督。

　　长文发出，雇的水军也开始“活动”了。

　　短短一小时，舆论风向逆变。网友们又纷纷指责蒋昕蕊小题大做、得寸进尺、没教养。

　　蒋昕蕊气得将人台扎了好几个洞。可当她看到外公视频时，怒气顿时消了。

　　外公在护工的帮助下做腿部训练，虽然消瘦了些，但腿脚灵便多了，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看着看着，她泪水奔涌而出。

　　外公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些年，她先后送走了两个挚爱她的人，每次告别都让她撕心裂肺，她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蒋丞海的电话来得很是时机，摸准了她的心态，告诉她，随时可接她到医院陪床。

　　蒋昕蕊没有多想，简单收拾了行李。刚踏出别墅门口，闻风而来的记者们一拥而上，闪光灯闪得她头昏眼花，她用手挡着脸，心里暗骂。

　　“蒋小姐，听说这次联姻非你所愿，所以你是故意搞破坏吗？”

　　“请问你是想通过炒作来赢得关注救你外公吗？”

　　刚想回击，蒋丞海派来的保镖及时为她驱走了记者。

　　上车后，她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公关，正直播她去医院见外公的过程。

　　下的一手好棋啊，蒋昕蕊心想。直播最直观，也不好做手脚，这不直接印证他说的不假吗？

　　既然这样，她也要利用利用。

　　女公关坐在她对面，滔滔不绝地对着镜头讲诉蒋外公的病情和后续的安排，蒋昕蕊也凑过去面对镜头开始胡诌。

　　“我爸刚答应我，会用最好的医疗资源医治我外公的腿，直到他完全康复。”

　　“他说他对前岳父心怀感激，很后悔这么晚才知道他有腿疾，会无条件医治他，请公众监督。”

　　“还允许我自由出入医院陪护。”

　　女公关试图移开镜头，被她钳住胳膊，“你躲什么？难道我爸发的声明有假？”

　　女公关笑笑，“蒋小姐快人快语，这些话原本是蒋董准备亲自讲的。”

　　公屏里，吃瓜群众们议论纷纷。

　　“你看她多急呀，还说不是借此炒作？”

　　“我倒觉得她是迫于无奈，毕竟是弃女嘛，没有话语权。”

　　“……”

　　蒋昕蕊完全无视，自顾自地聊起两个月前怎样被蒋丞海找到，怎样达成协议，又为何逃婚和反悔。

　　话说到一半，女公关借故岔开话题，宣传起丞海集团近期动态及马上要参加的博览会。

　　蒋昕蕊也不气，只要目的达成，说多说少无所谓。该解释和澄清的，她会尽力，至于外界信不信，她丝毫不在意。

　　下车后，镜头一直跟到病房门口，为保护病人隐私，直播停止。

　　蒋昕蕊被保镖们护送着进了病房。

　　外公此时正在喝粥，见她进来激动地碗都差点摔了。蒋昕蕊忙上前拿过碗，替他盛满粥，又拿帕子擦拭他嘴角的汤渍。

　　“外公，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她哽咽着边说边翻卷他的衣袖裤腿看身上有没有伤。

　　“我没事的。他们待我很好。”他看了看保镖，阻止了孙女的动作，指着腿说，“马上要给我手术，据说站起来的机率很大。”

　　蒋昕蕊看他神情不自然，让保镖在门外等候。

　　保镖们无动于衷，蒋昕蕊拿出手机威胁，“蒋家可以开直播，我也可以。要不要替你们宣传下你们的敬业精神啊？”

　　保镖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个对着耳机说了几句，得到指令后默默退了出去。

　　“他们把你关到县城哪儿？对你做了什么？”蒋昕蕊再次查看外公身上有无伤痕。

　　外公见屋里没人，放松警惕，原本是想打算告诉孙女那几天他的恐慌和无助，想了想却安慰她说，“只是没人照顾，一日三餐和药还是供应的。”

　　蒋昕蕊了解外公，他和外婆一样心疼后辈，事事先替别人着想，自己吃亏受罪很少抱怨。

　　“早知道有这样的变数，我的腿就不治了。现在把你也搭进去了。你答应了他们什么，又让我接着治疗了？”

　　她当然不好说把联姻的内幕闹得人尽皆知，只说蒋丞海还念着父女情分。

　　外公叹了口气，“他和你妈的情分早断了，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他又是个商人，当然以利为重。我们无权无势，和他打交道必然吃亏。说着说着他突然决定，“我这腿不治了！咱们爷孙俩回镇上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那怎么行？蒋昕蕊告诉他，如果中途停止治疗，腿疾会比之前更严重！而且她曾在外婆弥留时发过誓，会尽一切办法将他腿疾治好。

　　这些年，她努力赚钱存钱，不就是想早日能让他站起来吗？

　　如今，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她很坚定。无论将来有多惊险的风波，她都会乘风破浪一往直前。

　　第二天，当蒋昕蕊提出要自由出入医院时，被蒋丞海派来的蒋文旭，让人拿了一部崭新的老式手机给她，并要收走她现在的智能手机。她瞬间明白是防着她直播或发博引战。

　　“现在我们正重新和季家谈合作，关键时刻，希望你理解。”蒋文旭收起平时蔑视她的态度，并承诺两家订婚成功了，就交还她手机。

　　这么快就把婚事提上日程了？蒋依依这么作，季如海也能接受？蒋昕蕊嘴角牵出一丝勉强的笑。

　　走出医院，蒋文旭助理不解发问，“蒋董真决定要把她外公的病治好？”

　　“他的手术可不止一次，会出什么意外谁知道？！”蒋文旭没有明说，但得意的表情已暴露出他们的龌蹉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丝毫没察觉旁边的车里坐着的曹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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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风波平息后，蒋丞海带着全家到季家登门道歉。

　　季如海对他家的闹剧一直冷眼旁观，甚至有那么瞬间后悔答应了这门婚事。但蒋丞海一直在媒体面前夸赞季家大度，讨好拉拢的意图很明显。

　　事实上，季家的实力和财力远高于蒋家。当初季家决定合并上市时，备选的合作伙伴不止蒋家一家。季如海念在和蒋家是老相识，又曾在季氏最难时帮过忙，才答应了联姻。

　　不过现在蒋家态度诚恳，双方合并的相关项目已进行了大半，没有退却的余地了。

　　季如海接受了道歉。

　　蒋丞海开怀大笑，忙让儿子拿出一份精心拟制的订婚宴宾客名单和大致流程，并强调说是蒋文旭熬夜亲自拟定的。

　　季如海接过来粗粗看了一遍，语气冷淡说等季瑾睿回来再敲定。

　　碰了一鼻子灰的蒋家父子笑容牵强，立马又恭维起冀枫集团的科研技术。

　　冀枫主营服装设计，近年来由于市场反响平平，于是将新兴的智能家居及日用品的研发纳入经营范围。

　　赞誉声中，众人将羡慕的眼光投向客厅每个角落。

　　从茶几电视柜到各式家具摆件，无不透露着智能科技的影子。高档皮质的沙发，能自动感应外界温度并调节到人体最舒适的温度；喝水的杯子，可以检测水质，还能定时提醒主人喝水并监测每日饮用水量……

　　“这些都是润辰在世时带领着集团研发的。”季如海语气里夹杂着无限怀念。

　　“相信季哥哥也能把集团打理好的。”见众人沉默，一直缄默不语的蒋依依忍不住提起了季瑾睿，表示想见他一面。

　　“这几天他忙，住在公司里。”季如海起身，有点送客的意思。

　　气氛降到冰点，大家正尴尬时，蒋文旭看到角落里立着一把银灰色球杆，握把处有显而易见的磨痕，认出是季润辰的球杆，颇有感触说，“去年我看这球杆有些旧了，准备送季大哥一根新的，被他婉拒了，他说是季伯父送的，舍不得丢弃。”

　　季如海脸色稍缓，目光移到球杆上，叹道，“他是个长情的人，命不该绝啊！”

　　蒋文旭又趁机安慰了几句，季如海很受用，尴尬气氛就此缓解。

　　蒋家人从别墅出来，蒋依依嘟着嘴向母亲撒娇，“季伯父好像不太喜欢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王俐拍拍她的手，反问她，“你刚才的表现太不稳重了，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吗？”

　　可现在都快订婚了，要什么矜持？再说看看未婚夫，有什么错？

　　“季如海怀念长子，你偏在这时候提季瑾睿，合适吗？”蒋丞海借此事提醒她要学会察言观色。

　　“季大哥已经去了，怀念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栽培季哥哥，让两家早日上市完成季大哥的心愿。”

　　蒋文旭听着妹妹的反驳，真想不通她为何这么快迷恋上了季瑾睿。这可给他竞争总经理一职加大了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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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外公手术那天，蒋丞海带着助手和公关，领着众媒体出现在自家医院门前。面对镜头，他介绍了下蒋外公的近期病况，又请来主治医生详谈手术方案，对前岳父表现出极大的关心和重视，在大众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蒋昕蕊在病房走廊的窗口处欣赏着父亲的“表演”。有那么一瞬，她恍惚觉得天地间只剩她父女二人，他是发自内心疼爱她，她也将他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彼此相依为命。

　　没有利益和算计，没有怨念和矛盾，也没有兄弟姐妹来瓜分父爱……

　　这不是个梦吗？是六岁那年，父母离异后就有的梦。那时她日日盼着父亲能多陪陪自己，可现实是，白天她和洋娃娃作伴，晚上总会在深夜惊醒，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放声大哭。

　　她被迫学会坚强和成长。

　　楼下的“表演”还在继续，看着父亲虚伪的面孔，她突然决定，要坐实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这些年，她无法释怀，一直在逃避。但如今，她明白，不搏一搏，只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离手术开始还有一小时，蒋昕蕊转身去病房，却在楼梯间看见扮成保安模样的曹助理。此时他正贼头贼脑往外探，看见蒋昕蕊立马招手。

　　蒋昕蕊没在意，径直走过，急得曹助理喊了一声，这声响惊动了看守病房的保镖们。两人浑然不觉。

　　曹助理小跑过来，从衣兜里掏出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递给蒋昕蕊，“电话号码写在背后，赶紧收好。”

　　蒋昕蕊不解。

　　“季少的意思，你留着备用。”曹助理慌里慌张正准备走，蒋文旭带着保镖们迎面走来堵住他的去路。

　　曹助理转身对着蒋昕蕊挤眉弄眼，他临时弄的服装，极不合身，而且没化妆，被抓住一定能认出。

　　蒋昕蕊急中生智，朝着曹助理的脸虚扇了一下，曹助理秒懂，顺势惨叫捂脸。

　　“知道我是谁么？敢对我指手画脚？给我滚！”说着便给他让出一条道。

　　“等等。”蒋文旭喊住他，快步向前，“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教育蒋家大小姐！”他上前抓住曹助理的肩，刚要扭转过来，结结实实挨了蒋昕蕊一巴掌。

　　“哎哟，打着你了？嗐，我帮你教育员工，你来凑啥热闹？”蒋昕蕊假意关心，紧紧拽住蒋文旭的胳膊让他给她看伤。

　　蒋文旭脸上火辣辣地疼，想要骂人却发现嘴麻了，只得怒瞪着蒋昕蕊。

　　“你们几个干什么吃的！”她先发制人，指着几个一脸懵的保镖，“蒋少脸都肿了，还不带去看医生？一会他还要直播，是让他没脸看镜头吗？”

　　这句话正戳蒋文旭心窝，为了提高他的声望以备竞争总经理一职，蒋丞海今天特意安排他在直播最后为集团打打广告，这下可惨了！

　　待众人散去后，蒋昕蕊到卫生间，从内裤缝制的外兜里拿出了逃婚时买的备用手机，和季瑾睿刚送的一对比，品牌和型号竟然一模一样！

　　她惊愕，她的备用手机无人知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