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计划》小厘里

8、第 8 章

　　季瑾睿趴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蒋宅方向，直到见到怏怏不乐的蒋昕蕊踉跄从大门出来。

　　他按了两声喇叭，吓了一跳的蒋昕蕊弯腰看他，然后很自然地拉开车门坐上副驾。

　　“没想到你会在这儿等我。”她说。

　　季瑾睿有点窘，他只是单纯想知道她和蒋叔谈判结果。而且他也不清楚她何时出来，只是碰碰运气罢了。经她一说，好像自己刻意等她。他有些无措，忙将目光收回，手指不自然地敲着方向盘。

　　蒋昕蕊靠着头枕，手腕枕着额头，看上去十分疲倦。

　　季瑾睿估摸着两人没谈拢，不然还生着病的她不会这么着急出来。他从后座拿了件平时不怎么穿的外套，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披上？披上后她会不会多想？

　　蒋昕蕊听到动静，虚眯着眼，嘟嚷了句“谢谢”，毫不客气地接过外套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倒头就睡。

　　车开到心海别墅，她约他上去坐坐。

　　别墅的保镖和保姆都已撤离，蒋昕蕊倍感自在，进了卧室就把藏匿已久的人台、落地衣架、设计图稿等通通搬出来。按着在老家的布置，一样样摆放整齐。

　　季瑾睿看她工作台挨着床，床旁边就是穿着寿衣的人台，想起她曾说过“不看着人台睡不着觉”的话，真心佩服她胆子大。

　　“啊！终于重见天日了！”蒋昕蕊瘫坐在沙发上，想起父亲曾让她掩藏寿衣设计师的身份，每天躲在房间工作就像做贼似的怕被保姆发现，就觉得好笑。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季瑾睿看她目光呆滞，还以为她在担忧外公的事。

　　“死磕到底。”从蒋宅出来她就拿定主意，父亲出尔反尔，拿自己在乎的人不当回事，她也不会让他如意。

　　“如果他让你联姻，你也愿意？”问完这句话，季瑾睿突然有些紧张。

　　“他怎么会？”她冷笑，“你这样优秀的人才，他肯定会留给他心爱的女儿。”

　　细想蒋丞海当初求她时，一系列在当时看来妥善满意的安排，实则每一步都算计好，一步一步引她入套。她太天真了，以为牺牲自己就能换来外公安稳。

　　“我有个想法。”季瑾睿见她神情黯淡，将拿定好的主意和盘托出。“外公的病我来负责。”

　　蒋昕蕊抬眸，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扑闪扑闪看着他。季家确有这个能力，但条件呢？
　　“你教我做寿衣。”

　　哈哈哈……她笑得前俯后仰，一个留学归来、得了无数奖项又掌握高端技术的集团继承人居然要学做寿衣？！换谁谁信？以为是在拍言情剧吗？这么狗血！哈哈哈……

　　被她一笑，原本很认真正经的回答，突然觉得有些儿戏。季瑾睿咂吧咂吧嘴，试图解释。蒋昕蕊连连摆手，“你别逗我开心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靠谱。”

　　“我是认真的。”他不慌不忙解释。“不管是寿衣还是服装设计，都是以人为核心，以他们的直观感受、生理心理上的需求作为衡量标准，这一点，两者是相通的。我之所以想学，是想从另外的角度打开设计思路，这对我工作是有益的。”

　　她见他说得在理，认真地打量起他来。

　　人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职业，他倒看出了其中的价值。回想当初自己入行，也是懵懵懂懂被外婆带着，后来发觉挺赚钱才坚持下来，之后才觉出这份工作的意义。

　　他可比她有觉悟多了。

　　“我得先考察考察你。”她想到这几天刚好接了个单子，衣主身材身高和他差不多，于是拿起软尺给他量三围。

　　“不是有人台吗？”季瑾睿不解。

　　“人台哪有真人直观？”她先测量他的肩宽，还挺标准，记下数字。见他身子僵硬，突然玩心大发，凑近他耳边，故意吓他，“我之前说过，衣主家属有需求我会直播穿寿衣。你以后也得这样，刚好缺个男模特。”

　　季瑾睿一惊，抬起的双臂微微下垂。

　　“别动！”蒋昕蕊绕到他身前，两手从他背后环到胸前，触摸到他结实紧致的胸肌。两人离得极近，她听到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摸到他因紧张而抑制不住的狂乱心跳，手指像触电般立马收回。

　　面对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男性魅力的温柔绅士，她有了不可言语的异样感受。

　　季瑾睿看她嘴角动了动，又轻轻地低下了头，以为她害羞了。

　　谁曾想她收回软尺，嘴角上扬，戏谑道，“怕成这样？看来你不适合这行。”

　　“不不不。”突来的反转打得季瑾睿措手不及，赶紧解释，“不是怕，是紧张。”

　　“紧张什么？”她仍含着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季瑾睿迅速平复了情绪，再次张开双臂，神情认真严肃，“来吧。”

　　蒋昕蕊将他手臂放下，笑着说，“该量腰围了。”

　　一上手，就摸到了他紧实的腹肌，从上自下，六块？不对，再摸摸，八块！

　　她内心掩饰不住激动，从前在电视里看过健身男的腹肌，当时就想上手摸摸，没想到是这种感觉。

　　他见她迟迟不量，打趣她说，“没见过这么量腰围的。”

　　“嘿嘿。”她一脸憨笑，接着又往下。

　　季瑾睿脸一红，阻止她要测量的手，拿过软尺自己量了臀围。

　　在看她录入数据时，他忐忑地问她，“算是过关了吗？”

　　蒋昕蕊摇摇头，“你今天的表现勉勉强强，还得历练历练，莫急莫急。”

　　事实上，她心里憋着口气，外公的事非蒋丞海处理不可，而且现下她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传授手艺，今天只是小试一下他的决心。

　　季瑾睿告辞后，她从衣兜里拿出了录音笔。这是她在回A市路上买的，原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不动它，没想到用上了，她苦笑。

　　连续两天，#季蒋两家联姻内幕#、#丞海集团掌门人拿病人做诱饵逼女成婚#等词条频上热搜。

　　蒋昕蕊坐在电脑前，眼见热搜一点点往下掉时，又放出了几条录音。可以想象，此刻父亲和他的公关团队肯定无比气愤和忙碌。

　　她开了瓶法国菲特瓦干红，酒才倒了一半，父亲的电话打来了。

　　“你这是在玩火！”蒋丞海怒不可遏，“毁掉蒋家对你有什么好？！”

　　“我是你蒋家人么？”蒋昕蕊嗤笑，“你看看网上怎么说的。”

　　网上骂什么的都有，但最为突出的，就是蒋丞海没有人性、不配为父等言论。吃瓜群众骂得激烈又偏激，几乎全站蒋昕蕊这边，就算蒋丞海撤热搜都没用。

　　“现在可以谈谈了吗？”蒋昕蕊悠闲地抿了口红酒。

　　蒋丞海压着怒火让她开条件。

　　“无条件将我外公的病治好，医疗标准不能降。”

　　“你不要太过分！”他音量突然拔高，隔着话筒就能感受到他此刻像被囚禁住的猛虎，狂怒着试图反扑。“你以为我没有办法摆平此事吗？到时你一样得不到！”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她又抿了口酒，语气平静又带着些许忧伤。

　　这些年，母亲和外婆相继去世，和她相依为命的外公现在又不知所踪。她已做好最坏打算，大不了就拿命相搏，这么一来，反而无所畏惧了。

　　反倒是身居高位的蒋丞海，得到的太多，想要的太多，害怕失去的也太多。

　　蒋昕蕊挂掉了电话，慢悠悠地喝着酒，这是场持久战，心态最重要。

　　不一会儿，微信铃声响起，季瑾睿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尔后就没声了。

　　按豪门的礼仪规矩和为人处世原则，她确是太出格了。但他似乎有点欣赏她？她想，他的确和别的世家公子不一样，但也止步于此了。

　　而此时的季瑾睿，在聊天对话框里写了删，删了写，最终只发出了“如果有需要，外公的病我来负责”等字。

　　蒋昕蕊给他发了个“大红花”，嘉奖他渴望学艺的决心和诚意。

　　他苦笑，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了。

　　此时此刻，同样憋屈的还有蒋依依。她窝在沙发里，拿起去痕的药膏涂抹脚踝处快要愈合的伤口。如果婚事因此搅黄，那这跤就白摔了。

　　蒋昕蕊可真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多大点事至于闹得人尽皆知嘛！

　　多丢脸呐！这些天，她的闺蜜和追她的豪门公子们都对她“另眼相看”。这能怪她吗？要她们，愿意嫁给残疾难看又被人轻视的男人吗？

　　那些贵公子，没有她的身份加持，会腆着脸对她死缠烂打吗？

　　越想越气，她将药膏丢到茶几上，起身去客厅拿牛奶喝。

　　路过父亲房间时，突然听到他和母亲在讨论自己。门虚掩着，声音清晰可辨。

　　母亲正催促父亲尽快了结此事。

　　蒋丞海叹了口气，“这也怪我，疏于管教。小时候看她乖巧懂事，还以为能拿捏住，没想到浑身带刺。”

　　“论身份，论修养，论样貌和才德，还是我们依依更配季家。”王俐说。

　　蒋丞海表示同意，“这样也不用替她隐瞒寿衣设计的身份了。”

　　做寿衣的？母女俩都大吃一惊。

　　蒋依依靠着墙，短暂的吃惊后，有了新的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