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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相逢 ...

  •   俞柷苒往前走了几步,回想起方才他对自己的承诺又回过身,“公子,小女还有要事在身,若是今后还能相逢,再道谢也不迟。”

      她挥了挥手,想着,肯定会的,一定会再见的,施施然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徐晏清看着那道背影,拿出了腰封里的菩提子,细细的摩挲,也想今后能够再相见。

      俞柷苒朝着钟粟屋赶去,与盈月相汇,“公主,您总算是来了。钱掌柜已经把书包好放进马车了。”

      看着盈月红红的眼眶,自知是自己太晚赶来让她担心了,于是拉着她的手朝马车走去“别哭,是我的不是,不该这么晚来让你担心。”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她微微抽泣“奴婢是怕,怕公主遇上了什么,身边又没有人,若真是如此……”话语梗在了喉间让她再也说不出。

      俞柷苒探过身虚虚的抱住了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背,她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你可别小瞧了我,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是个可以顶天立地的大姑娘了,再也不是那个会在庙会里走丢,差点被歹人绑走的小孩子了。”

      在柷苒五岁那年,同母妃一起逛庙会时,好奇看看这看看那,好像什么新奇的玩意都可以把她勾走,就因这个她不慎与身边的人走散。

      当时的她,小小的个子,混迹在茫茫人群中,大人们怎么也找不到,接着就是被一个人眼尖人牙子看到,险些被带走卖掉,好在当朝的礼部陈尚书正与他的夫人也在这条街上,看到曾经在宫中见过的、懵懵懂懂的她同一个拿着糖人的老婆子说着什么,便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府上,直到贵妃将她接走。

      小时候的记忆虽是模模糊糊,但是回想起当时充满好奇的自己,好像随时都能够体会到那时自己的无忧无虑,她撩开帘子,看着一旁形形色色的人们和一直不断吆喝的小摊,不由自主的笑了。

      她或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看到此情此景,心里莫名的酸楚,但又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满足,而这丝满足不知源头也不知去处。

      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就到了宫门口,俞柷苒扶着盈月下了车,站在宫门前,抬头看着那扇金黄色的厚重的宫门和让人有些窒息的红色的宫墙,认命似的,垂头走了进去。

      每每走这条路的时候,她都会细细描摹一路的景况,这次也不例外。

      高耸的城墙顺着脚下的宫道,弯弯绕绕拐进了那些隐秘的角落。

      在外人看来皇宫金碧辉煌,想求仁便得仁,若求义亦得义。他们总想进来,总是觉得宫中的一花一树是都金子做成的,宫中的人手皆握着生杀予夺的泼天权势。

      可他们不会知道一墙之外会有什么样的人,正在发生着什么样的事;不会知道一墙之隔,隔断的究竟是生的绝望和死的希冀;不会知道这一堵堵宫墙之间,有着怎样的惨绝人寰和富璧堂黄。

      这条宫道是独自出宫后归来的必经之路,俞柷苒一路走一路看,这一路的花草树木早已烂熟于心。

      可即使这样,每次走这条路时,却是格外的有耐心。

      因为这条路似乎很长,长到总是能在这途中想通许多,总是能割断宫外的一切纷扰,而心里也总是隐隐的期待着。

      这一次也一样,不同的是相较于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

      她慢慢踱步到了自己的殿前,但没有丝毫的停留,而是径直向前走,走到了静心湖前。

      她站在高高的堤坝上,透过根根横斜着的竹子望向湖面,落日余晖洋洋洒洒的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金箔撒向了湖面;微风轻轻地拂过水面荡起层层波澜,吹鼓起她宽大的袖衫。

      一片竹叶缓缓的吹落在了她的臂弯,盯着这片竹叶出了神,蓦地想起了青衣的徐晏清。

      视线缓缓向上,叶子沙沙响,恍惚间又想起了方才看过他画的一幅幅丹青。

      回想着一同走过的街道,一问一答的攀谈,种种画面勾起了脸上清浅的笑容,竟是有些期待下一次与他的相逢。

      ……

      宫里的日子日复一日的度,月复一月的过,转眼间就已经过了放榜时间三月有余。

      俞柷苒拿着手中的请帖看着窗外的荫绿,和走动的宫人,想起了殿试那日,她站在殿外一旁的高台遥遥的看到的场景。

      两列将要步入仕途的才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他们一直心中所向的大殿,俞柷苒由心的也替他们欣喜。

      清一色的致仕服,让人看不清谁才是谁,从背影看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俞柷苒在人群中来回的看,最后的视线停留到了靠近她这一侧排头的第一位。那人的背影瘦高却又挺拔,在未宣入殿的期间,目光始终平视着前方,就在那一刻她便确定了,他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徐晏清。

      俞柷苒望着那道背影,忽然也觉得今日的皇宫似乎没有那般不尽人意。她一直盯着他,直到一旁的盈月提醒她该去请安方才收回视线,向皇后娘娘那边赶去。

      徐晏清约从一炷香前就觉得有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起初觉得是错觉,但时间一长便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他转身看向了离自己有些远的高台上。

      他看到了那里有人,但是却只是看到了她回身时余留下的裙边和被柱子挡住大半的身形。

      莫名的,他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可又想不出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他摇摇头,跟着宣读声进了大殿。

      ……

      她将请柬展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去。

      五日后,丞相府的嫡女姜岚将在府中设宴举办流水曲觞。

      办流水曲觞虽是件小事,但在各部纳新人的时间点上,不免会落下话把子。

      先不说姜岚如此行事或许是因为本身就喜欢诗词歌赋,但她背后是丞相府,一举一动都代表着丞相府的风向。

      朝堂上有许多大人同丞相站在一边,加之手握重权,以至于有时可以左右皇上的决定。

      若换做别人,如此权势让上位者不免有些担忧,可她的父皇好像不曾担心过丞相的权势过大会威胁到自己。

      身处深宫的俞柷苒没有机会看清朝堂上的形式,更是无法猜透皇帝心中所想。

      她想,或许只有自己走出深宫,离开皇宫的这盘棋局才能让眼前的迷雾消散一些,但她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走出这深宫,摆脱束缚着自己的枷锁。

      所以,她向往宫外的一切,不仅只是因为喜欢如画的山水,还因为不想让自己彻底成为毫无反抗力随时会被权势打碎的无用花瓶。

      她暗暗自嘲,身在深宫的谁又有更多的选择,谁不是帝王手中的一颗棋子。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做一颗,动她时要深思熟虑的棋子,而不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弃棋。

      俞柷苒唤来盈月,叫她准备五日后登门赴宴的物品后便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前。

      自从买了徐晏清的那幅画后,她时常站在画前,用眼睛一点一点勾勒画中的景物,盈月也曾问过她,为什么总是盯着这幅画出神。

      她说,因为它不只是一幅画。

      盈月听得云里雾里,因为她不知道它还是俞柷苒的希望。

      ……

      一早就被盈月拉起来的俞柷苒,坐在铜镜前神情恹恹,全靠椅背撑着,才得以让盈月盘发髻,施粉黛。

      穿好繁复又洁简的宫服后熏染了一下清淡的栀子香,系好香囊就出门了。

      大殷不设坊市,不严控时段,直到现在还有些早市。

      马车晃晃悠悠,俞柷苒轻靠在后面的木板上。清风撩开车帘,她从缝隙中看到了外面寥寥升起的缕缕白烟,听到碗筷碰撞、包笼取开放下、面条入锅的声音。

      这些声音别人听着可能会觉得很嘈杂,但她却觉得很悦耳。

      声音渐渐变小,最后滞留在了丞相府前。

      俞柷苒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提裙下了马车。

      在她快要迈上第一级阶梯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阿苒。“

      回头看去,是她唯一的密友——陈熙岁,也是前些年救下她的、前任礼部尚书的女儿。

      “岁岁。”她笑着看向她,陈熙岁身后的男子向她行了一礼,她微微颔首致意,伸手将一旁的人挽住一起上了阶梯。

      “怎么褚将军同你一起的?”柷苒用余光看向陈熙岁的身后。

      陈熙岁表情别扭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他说的顺路。”

      俞柷苒忍不住嘴角上翘,打趣她道:“嗯,顺路,顺到了一个马车上。”

      陈熙岁轻推了一下她“不是我让他上来的,是他,他,他。”

      “好啦,我知道了,是他自己要上来的。”她忍笑看着她憋红的脸。

      迈进大门的一瞬,她看到了那个停留脑海中无法忘记的身影。

      “俞小姐。”徐晏清往前走了几步,向二人作了一揖。

      俞柷苒勾起唇角,“徐公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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