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穿过黑暗的你》春水梧桐

3、第 3 章

　　小雨大大咧咧的性格，让顾采薇和她很快熟络起来，并且通过她提供的情报，顾采薇也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班级内部部分人员的情况。

　　目前成绩最好的是班长莫天宇，聪明又勤奋，妥妥的学霸，另外还有个厉害的杜若成绩和他不相上下；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是文艺委员关梦瑶，因为家境好从小被各种琴棋书画的培训班浸染，算是公认的校花，爱慕者多如牛毛；小雨的同桌钟一鸣是第三个和她说话的同学，平时也是话不多，总是埋头涂涂写写，用小雨的话说他是个绘画天才，一般天才话都很少；最爱在老师面前表现的那个是叶可可，不管什么科目老师什么问题总是把手举得老高，小雨说，这怕是小学落下的毛病；那个一下课就忙着照镜子的女生叫刘思彤，最大的爱好就爱漂亮，每天都要不停追问镜子谁是三中最美丽的女人，可能魔镜从来没回答她是关梦瑶，所以她和关梦瑶能做死党；那个戴眼镜的四眼妹是甄萌萌，最爱在别人背后讲闲话了，没事不要招惹，小雨说她的时候顾采薇就敏锐察觉到这两人不对付；不过最特殊的存在是张杨，长着一张迷惑众生的脸却总是面无表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不知伤了多少少女的心，其中就包括校花关梦瑶。

　　“我怀疑他可能是面瘫。”小雨说到张杨的时候，低声嬉笑着说。

　　顾采薇倒没心思关心他是不是面瘫，她留心观察过关梦瑶，长得一张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倍感惊艳的脸，这让她好奇连关梦瑶都喜欢的男生那得长着怎么样一张脸？或者说除了脸还有没有其他的优点？

　　“应该就是看脸吧，因为他成绩不好，每次老师点他回答问题都不知道，各个科目的考试都是倒数，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另外什么篮球足球之类给男生魅力加分的运动也没见他玩过，不过关梦瑶和他是初中同学，据说很早就喜欢他了，可能是看着那张脸久了就日久生情了吧。”

　　尽管已经听够了对于她这个尚未露面的同桌的各种传闻，但在上学的第一周他都没有到校。顾采薇在熬了几个大夜之后终于把落下的课程给补上了，这当然也得益于莫天宇的帮助，每天下自习后他们都会继续留校学习半小时再回家，慢慢地也就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和节奏，只是新的家庭环境，她却依旧无所适从。

　　平时她每天早出晚归，顾华军每天晚出更晚归，他们的时间总是对不上，和杨敏偶尔是早上的时候打个照面，她也是匆匆就出门避免更多的交集。只是周末，学校放假，她无处可躲。

　　这个周六早上，她因为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早早醒来，听到客厅的动静知道有人比她起得还早，起来换好衣服去洗漱，看到杨敏在厨房准备早餐。

　　“杨阿姨早！”

　　“薇薇，这么早就起来了呀！洗漱好了来吃早餐哈！”杨敏亲昵的叫道，让她倍感不适，连她相依为命的奶奶也从来没有这么亲昵叫过她。她洗漱完后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烤好的面包片和一杯牛奶。

　　“你自己先吃哈，你爸爸起床都比较晚，弟弟也要晚点才会起来，本来今天还计划带你和弟弟出门逛一下，没想到一早就下雨，今天只能待家里了。”杨敏似乎还有点遗憾，殊不知顾采薇因为落下的功课每天都焦头烂额，就算天晴也根本没心情和他们出去。

　　“杨阿姨，市图书馆离家里远吗？我最近落下的功课挺多的，下周就要期中考了，我想抓紧时间赶一下功课。”顾采薇其实是不想待在家里。

　　“坐公交要费点时间，而且今天下雨，你要不就在家学习算了。”

　　“远点没事，图书馆比较有学习的氛围，在家我怕我容易开小差。”只要不在家待一整天，跋山涉水的距离估计她都愿意。

　　“那我去换下衣服等下送你去吧！”杨敏说着就往楼上走，准备去换衣服。

　　“不用不用，我以后肯定是要常去的，我自己坐公交就好。”顾采薇看到她的动作慌忙站起来说。

　　顾采薇赶紧吃完早餐拿起书包就往外走，却被杨敏叫住，她递给她一把雨伞和一百元钱，告诉她公交车和下车站点，又叮嘱她注意安全。虽然她没想过要和杨敏过于亲近，但她这个举动倒是让她感觉心头一暖。

　　出门太早，她到图书馆的时候还等了二十分钟自习室才开门，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一套数学模拟卷开始奋笔疾书，她喜欢在早晨和深夜做数学，觉得这两个时候她的脑袋是最清楚了，数学也是在这两个时候最不难为她。

　　当她终于做完一套题回过神来的时候，自习室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了，只是抬眼看去，大部分都是年纪比她大很多的成年人。她起身去打水，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对面坐着一个同样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左手手腕缠着绷带，握笔的右手却不停歇，不禁暗自感叹这么爱学习，真是精神可嘉啊！

　　走近的时候情不自禁偷偷瞟了一些他写的内容，发现他做的是一套她曾经做过的模拟卷。大概是他身残志坚的形象让她多了一分好奇，又或者说她更想知道他的学习是什么水平，她在瞟了一眼后接着又是第二眼。第一道解答题是求概率，他们答案一致，第二道证明题结果也一致，但是他的解题过程更简洁，第三道线性方程的题难了她好一会，而他正在解题中。

　　但他做题的状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案就像是随着他的笔自动流出来一样，看到他的解题过程，顾采薇知道他的数学水平是远高于她的，心里猜想他是不是一中的学生，小雨说一中随手一抓就是一个学霸。就在她站着沉浸地盯着他的笔尖看时，他突然停下笔抬头，四目相对，她像被当场拿脏的小偷，一下子尴尬得无处遁形。

　　“有事吗？”他仰起脸问，没有表情。

　　这个角度看他，是一张棱角开始分明的脸，在接触到他眼睛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像漏了一拍，跳的那么不规律。

　　“没…没事，坐久了，活动一下。”顾采薇说完这话的第一动作却是赶紧坐下，她天生不适合说谎，嘴里冒着假话，身体却诚实得很。

　　他继续低头做题，顾采薇却总想着她没看完的那道线性方程。她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收起来那套模拟卷，在读一本很厚的课外书了。顾采薇真心羡慕这种学习游刃有余的状态，而她为了下周的期中考，恨不能把书本直接塞进脑子里，要背要记的东西就可以侵占她除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读课外书对此刻的她来说是奢望。

　　中午出去吃饭，回来后原本的座位已经被别人占了。她看到很多空座位上放着书包或者水杯之类的，以示该座有主，就懊恼自己失算了，在自习室走了一圈，都没有空座位，她不想这个点就回家，可外面下着雨能去的地方太少了，无奈找了个稍微宽阔的角落，从书包拿了张白纸垫上就席地而坐，继续默背她的文言文。在她摇头晃脑地默念了两篇文言文后，那个上午坐在她对面的男生径直向她走过来。

　　“坐我那个座位吧，我准备回去了。”这次站着的是他，因为她坐得太低，抬头看的时候竟然觉得他的形象尤其高大。

　　“那…谢谢。”她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像被老师领着去办公室的样子。

　　他迅速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后，对她礼貌一笑，便转身离开了。而他留给她的那个好看的笑让她莫名失神了一会。

　　感觉这个座位得来不易，顾采薇接下来的学习状态尤其好，做完一套文综和英语模拟卷，几篇文言文全部背下了，整个人身心都通畅好多。到家已经晚上九点了，进门后看到杨敏像上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起来，满脸焦急。弟弟顾博文正在聚精会神地拼乐高。

　　“你这孩子，不能因为学习就没日没夜了呀，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多不安全。”她帮她接过书包，假装抱怨道，“你要是再晚一点回来，我就要带着博文去外面找你了。”

　　她说得真诚，让顾采薇有点愧疚。从前和奶奶一起生活，永远是她在等奶奶回家，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有人等。
　　“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她答。

　　“安全回来就好，你先坐，我给你炖了鸡汤，就等着你回来喝呢。”她说罢进了厨房，一会儿端出热腾腾的鸡汤。“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一直温着，你吹下再喝。”她笑盈盈的，是电视剧里那种慈母的形象。

　　“好。”顾采薇应道，见客厅不见顾华军，便问：“我爸呢？”

　　“他呀，公司事情多应酬也多，在家的时间一直少。本来早就和他说好让他今天好好休息别管工作，到了晚上一个电话又出去了。”杨敏边在客厅收东西边说，随后端着个盒子过来。“来，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顾采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部最新款的诺基亚手机，她受宠若惊，这是从小到大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了。

　　“你经常放学晚，出门有个手机总是方便些。早几天就应该买的，不然今天你这么晚回来的情况，联系上你也放心一点。就是在等你爸一起做个参考，他今天下午总算抽出了时间。”

　　“但是学校不让带手机。”顾采薇说。

　　“没事，总有用上的时候，你周末出门什么的就一定要带上，手机卡已经在里面了，我把你爸和我的电话也存进去了。”

　　“嗯，谢谢杨阿姨！”顾采薇笑着说，内心满是欣喜。

　　“你这孩子，一家人谢什么，快把鸡汤喝了，弄完了早点睡觉。我先带你弟睡觉去了。”杨敏脸上也是笑意，转身走向客厅。“博文，太晚要睡觉了，我们明天再拼了。”

　　顾博文小闹了一下，在杨敏耐心地陪他拼了一会积木后，终于让他心甘情愿地上楼去了。在某一刻里，顾采薇真羡慕他的弟弟。

　　第二天顾采薇又在市图书馆的自习室待了一整天，尽管她多次起身特别地寻找了一下，却没有见到那个手缠绑带的男生，某个瞬间心里莫名地觉得有点失落，却不知自己在失落什么，真的再见，她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