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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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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华军帮她安排的新学校是市三中，也是桐州市的重点高中之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采薇还是暗暗惊叹顾华军的能耐。
到学校报道是到桐州一周后，那天刚好周一，她由顾华军领着先认识了新班主任夏振武，一个年龄四十上下的男老师，身材略微发福，发量却有着他这个年纪不相称的浓密，笑容可掬，像极了《菊次郎的夏天》里面的菊次郎，想到那个孩子气的大叔形象，顾采薇心里就放松下来许多。夏振武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刚好接下来是他的课，顾采薇便由他带到教室。
因为从小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她一直自卑又敏感，从小到大从大人那里收获最多的就是关于乖巧懂事的夸赞，这些夸赞让她喜悦过，同时也像是镣铐一样约束着她，似乎她不乖巧不懂事，就变得一无是处了，这更加深了她的敏感，努力扮演大人们喜欢的小孩。
可新的环境里，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和善的大人，都是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对她的打量，让她极度不自在。她随班主任进教室时，甚至都不太敢抬起头，因为实在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眼睛放在哪。
“今天我们班级迎来一位新同学，我们掌声欢迎她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夏老师满面笑意地看向她。
“大家好，我叫顾采薇，王维诗里写的‘遂令东山客，不得顾采薇’后面的三个字刚好就是我的名字，很高兴加入二年六班这个新集体，希望大家以后能多多帮助！”她用极快的语速说完这一段话，只想着赶紧结束被众人灼灼目光炙烤的煎熬。
大概是出于语文老师对于诗歌的喜欢，夏振武对于顾采薇的介绍十分满意。“王维，很好！第一次听你名字还没想到，以后顾采薇就是我们班级的新成员了，大家一定要发扬我们二年六班团结友爱的精神，对于新同学多多帮助。莫天宇，你作为班长，课后多帮助顾采薇让她尽快融入集体。”
“好的，老师！”第三排一个脸庞白净的男生答道，很显然他就是老师说的班长莫天宇。
“好，顾采薇你就坐右边的那个位置吧！”夏老师指着最右边一排最后的位置，那里有两个空座位。
顾采薇按照老师安排坐下后，同学们的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她，纷纷回头盯着她看。她在想自己外貌上出了哪些问题？头发是昨天刚洗的，今天已经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脸上出门时照过镜子，并没有不妥，这个过程中也没有正面接触什么可能留下印记的东西，身上的校服那天顾华军拿回家以后就仔细洗过穿上的，而且也很合身。另外她的长相，她自信自己并不丑陋，但也绝对没有美到让这么多人侧目的地步吧？
好在夏老师敲讲台提醒才收回了同学们在她身上的“注目礼”，他说：“下周就是这个学期的期中考了，这是这个学期的第一次大考，希望大家都认真对待。好，现在大家翻开课本继续上周的学习。”
顾采薇刚因为同学们收回目光松下的一口气，忽地又提了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奶奶过世加上转学的事情，她已经两个多礼拜没有上课了，中间丢掉了多少知识点也不知道，对于新学校的上课进度和考试难易度是什么样子自己一点谱也没有。她实在不想自己进入新学校的第一次大考就太难看。
下课后她还在做心理建设，想着要不要找班长问一下目前各科的学习进度。不料老师前脚刚出教室，前桌的女生马上就转过头来了。
“你好，我叫胡小雨。”她友善地说道，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很有感染力。
顾采薇礼貌笑笑，想着也许问她也可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小雨就故作神秘低声说道：“你坐这个位置将会有人生一大幸事和一大不幸，你想知道是什么吗？”见顾采薇满脸疑惑，小雨又说：“哈哈，不幸的是你的同桌是座冰山，和他坐一起会让你时时刻刻满是寒意！”小雨玩笑地说道。
顾采薇看着旁边的空座位，不知道原来它是有主人的。“你是说，这个座位是有人坐的吗？”
“当然，你的同桌是张杨，可惜了，浪费了那张长得有模有样的脸，但是太冷漠了，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和班上同学说话。我自诩自己是个小太阳，总能用我的热情融化别人，却在他这屡屡碰壁。”小雨故作哀叹地说。
“那他怎么今天没来上学呢？”
“兴许是请假了吧，开学两个月请假时间加起来感觉都有一个月，真不知道他是有什么办法能请到那么多假的。”
“他不是那种校霸吗？”顾采薇别的不怕，就怕遇到那种爱欺负人的学生。
“那倒不是，也没有见他欺负过别人，就是不搭理人，班级活动也从来不参与。别的班的女生不知道他的性格，就看他那张俊脸不停地给他写情书，他从来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桶的。”
从小雨的描述里，顾采薇大概知道这个张杨，长得很帅，但是对人不友好，也不爱说话。不过这些对于顾采薇而言，并不算什么不幸，她一直以来就是话不多的人，如果她的同桌不爱说话，对她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那没有关系，刚好和这样的同桌可以互不干扰。”顾采薇笑笑。
“但是他好像也特别不喜欢有同桌，你有听说过美洲豹靠□□来确定自己的领地的故事吗？我感觉张杨就是把这两个座位所在区域作为自己的个人领地了，忽然多出一个同桌，把他的领地挤小了，不知道他做什么反应呢？”小雨一本正经地说。
“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哈哈，我纯粹个人主观臆断，因为我遭受的就是这样的待遇。”
“什么待遇？”
“被驱赶呀！”小雨这回口气听起来又像是玩笑了。“喂，你只关注这件不幸的事，都不问问另外一件大幸事是什么吗？”
“哦，对了，是什么呀？”顾采薇努力表现出同等的好奇心问道。
“那就是有我这个小太阳坐在你的前面呀！哈哈哈！”她又自顾自笑起来，“虽然张杨是冰山，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在三中的日子只感受到寒意的。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事我罩着你哈！”
她的这番友谊宣言来得突然，让顾采薇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上学第一天就遇到这么热情的女孩子，似乎自己总是形单影只的校园生活，就要就此改变了。小雨笑得真诚，让她觉得自在舒服，于是欣然地接受这份友谊。
“小雨，真高兴认识你！”顾采薇由衷地说，“刚刚夏老师说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但是我因为家里的事情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过课了，你能和我对一下现在各个科目的学习进度到哪里了吗？”
“哎呀，我都忘记问你为什么转学了，不过你说到这个，我建议你问莫天宇，他是我们班的学霸，我最近开小差比较多，怕误人子弟。”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对着莫天宇大声喊道：“班长，新同学需要帮助！”
小雨的这一声叫喊，让刚进教室的那些目光，又有一部分重新落到顾采薇的身上，那种不自在又回来了。
“怎么了？”莫天宇来到她的座位旁。
“顾采薇不知道现在各科目的上课进度到哪里了，想你帮忙指点一下。”小雨抢了话。
“嗯，这么多科一下子说起来会比较多，要不等中午课间时间多一点，我们一起对一下吧？”
“好的，那就先谢谢了。”顾采薇礼貌道谢，刚好上课铃响了。
吃过午饭，顾采薇和莫天宇就都回到了教室把各个科目的进度都对了一遍，这一对让顾采薇倍感绝望，三中的学习进度不仅要快了很多，而且平时各科目的模拟测验难度好像也大很多，看来短短一个礼拜要补上这落下的课程难度不是一点点。
看着她沮丧的神情，莫天宇问道：“是不是落下了很多功课？其实这很能理解，三中的学习规划就是这样，老师说这是在帮我们提前分担一下高三的压力，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补一下课。”
“真的吗？”顾采薇感激地看着他。
“当然，作为班长新同学有困难我责无旁贷呀！”
“嗯嗯，我今天回去先把落下的课程对一遍，不明白的地方再圈出来明天向你请教，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数学可能需要你多帮忙。”
“没问题！刚好数学是我强项！”莫天宇回答得尤其爽快。
除了感觉上课进度会快一点，三中其他地方和以前学校都差不多，也是每晚上完两节晚自习才算真正放学，学校能提供的宿舍很有限，大部分同学都是走读。还好前两天顾采薇已经到学校踩过点，新家所在小区公交三个站就能到，如果走路的话也就二十来分钟，八点半放学坐夜间公交也很方便。
下自习后小雨主动要求和顾采薇一起回家，在得知顾采薇所住小区后她连连称叹说那可是本市非富即贵的家庭住的地方呀，房价高得离谱，只是和她家是相反的方向，所以出了校门以后，两人不得不分道扬镳。
顾采薇站在公交站台等车，没想到车子没等来，却等来更多的学生，她早应该想到这个点大家都放学，肯定人最多。终于等到车子来了，但大家都蜂拥而上，而她硬是没挤上去。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她踟蹰着，想要不要步行回去算了，最后却还是没有迈出脚。
夜晚的城市灯火通亮，那种陌生环境带来的不安全感还是让她选择待在原地，一辆辆公交车载走了一批批的人，等到再一辆属于她的公交到来时，站台已经只有寥寥几人了。她刚上车站定，肩膀就被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莫天宇。
“你也坐这趟车吗？”莫天宇问。
“是的，在中山路口下车，你呢？”
“那太巧了，我在你下一站，芙蓉南路。”
“哦，刚刚在站台没看到你，你怎么这么晚？”
“你刚刚应该也感受到了，刚下自习的时候人太多，公交车根本挤不上，我索性都是等上一会再出教室，这样既不会错过末班公交，也不需要挤在人潮了，而且还能在教室里多做两道习题，一举三得！”他笑着说。
“你太明智了！”顾采薇赞叹道。
“经验之谈！”他憨厚一笑。
“那这个作业我直接抄了！”她玩笑地说道，却也讶异于自己会说得那么自然。她突然觉得新到一个环境没有什么不好，大家不知道她的过去，不了解她以往的秉性，如果她决意和过去那个孤僻寡言的自己决裂，她应该能重塑一个更好的自己吧？
车厢里忽明忽暗的光线不时划过不一样的面庞，如果有人稍微留意，就会发现在这一车尽是疲态的人们的脸上，有两张青春的脸庞却都洋溢着笑意。第一天的校园生活虽然平淡，却也好得超乎顾采薇的预期，不管是小雨还是莫天宇，她都感激来自他们的友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