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至浅清溪》清亭

6、五、小三不可为

　　亲子鉴定到底还是做了。在等结果的时候，洛雨什么都没去想，没去考虑今后可能的烦恼，只一心一意等待。其实她心中尚存着几丝期许，也许是陆心妃弄错了，也许她不会失去他。
　　人有的时候不如没有希望，因为当希望破灭的时候，随之而来的痛苦将是加倍的。鉴定的结果——小旻是秦松的女儿。她以为自己会崩溃，可事实证明，当现实真正摆在面前时，她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
　　自那一日起，洛雨就与秦松保持了距离，不是刻意，只是每每看到他，就会想起小旻漂亮的大眼睛，想像着他们三人在一起时该有多么的温馨。那才是一家人啊！
　　曾经一度以为秦松对她也是有些感情的，她一直安慰自己，是自己用情太深才不自信。可秦松，那么优秀那么聪明，一到他面前，她的从容自信就都化为乌有；何况，他从没有对她说过爱，那些亲昵也许只是结婚后的必然吧。实在无法相信秦松会爱上她呀。
　　现在，他曾经的爱人带着他的孩子来了，她夹在中间像什么？
　　今后该怎么决断？是潇洒地放手还是以妻子的名义捍卫？其实早在陆心妃把那件事挑明的一刻起，她就已经做了决定。
　　以前，每天都盼着早点下班，好回去做各种东西给秦松吃。可现在，她真希望天天加班。家里多了两个人，却变得冷冰冰的。陆心妃和小旻是洛雨硬要留下的，为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也许是她们暂时没有住处吧。
　　又下班了，不要回去，不敢回去。怕一进家门会见到他们三口子其乐融融的景象，也怕饭桌上折磨人的沉默，如果没有她的存在，他们会谈笑风生吧？
　　打开门，屋里只有秦松一人，洛雨轻嘘口气，幸好。而后蓦然发现，两个人其实比四个人更尴尬。她打算当做没看到他，直接绕到厨房。
　　“小雨点，别走。”他喊住她，声音里满是疲惫。
　　她停步，却不知该做什么，是回头还是开口？一定要现在说吗？不能——再过几天吗？虽然这样的日子过得痛苦，可至少，他们还是夫妻啊。
　　洛雨苦笑：原来她心里还有这么不光彩的想法，原来她是个小人——为了自己的奢望可以枉顾别人的痛苦。
　　秦松，这几天瘦了好多；小旻总该早点有个正常的家庭。还要再拖下去吗？
　　原来平平淡淡过日子也是一种奢望，自己从前是多么地贪得无厌，而今，连平淡都不能了。
　　“小雨，不要不理我。”秦松走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
　　有多久没接受他温暖的拥抱了？才不到一个月啊，竟像是无止境的漫长。
　　“松，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恩，我会尽快处理。对不起。”
　　“你要怎么处理？”
　　“帮她们找到房子，然后……”
　　洛雨挣脱他的怀抱，打断他：“小旻是你的孩子呀！你打算不管她？”
　　“那，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让她跟我们住。”
　　“你想让她这么小就离开妈妈？”
　　“那要怎么做？”怎么做你才安心？
　　“我们分开吧。”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他们终于还是要结束的。
　　“不……你不要我了？”秦松不住地摇头。洛雨眼里迷离着泪，看不清他脸上的无助和沮丧。
　　她怎么会不要他？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再自私一点，蛮横地霸着他不放。可陆心妃才是孩子的妈妈，才是他真正爱过的人，也许还是他现在爱着的人。她洛雨算什么？“夫妻”两个字，就算绑得住两个人，能把两颗心绑在一起吗？
　　“小雨，我们不要分开，会有办法的。”
　　如果他们真心相爱，她会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管它闲言闲语、世俗眼光，何况她是她的妻子，没人会说什么。她也可以把小旻当自己的女儿看，只要秦松幸福，她也会觉得幸福。可是：“我们之间本来就不是靠爱情维系的，当初能和，现在也能分。既然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勉强的。”
　　“你说我们不是靠爱情维系的？你……不爱我？”
　　爱啊，爱到快把自己都弄丢了，可是告诉他，只会给他更大的心理负担：“相亲本来就是妥协，分开也好，分开了，也许还能找到共度一生的真爱。”她这辈子的真爱已经找到，可惜她不能与他共度一生了。而他，在她退出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跟他的真爱在一起了。
　　“是妥协吗？”从来就只是妥协吗？
　　“明天，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不要！至少，再缓缓好不好？”
　　“阿松……不要这样。”这样她会下不了决心。
　　“你一定要这么狠心吗？”他再次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却发现抱得再用力也不够紧。
　　总是要离开的，这样的日子多过一天，她都觉得自己是和谐社会的破坏因子，是人人喊打的小三。“妻子”这个称呼让她觉得讽刺。什么才算小三？结了婚的就一定名正言顺吗？至少她觉得，如若再不放手，她就是破坏人家家庭幸福的第三者。
　　只是舍不得。舍不得啊，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年多的相敬如宾。离开他，她还有未来吗？
　　她放手，却一点也不潇洒。因为心——早已不是她的了。
　　明天，一纸协议将宣告他俩连形式上的伴侣都不再是。
　　今晚是最后一夜夫妻，无尽的、绝望的缠绵，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将是填不满、愈不了的伤痕。
　　记忆中的第一次突然与眼前重合。
　　那一天，闹洞房的亲朋好友走后，他们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终于她坐不下去说去洗澡。待两人都洗完了澡，气氛再度归为尴尬，好暧昧的新房，好暧昧的空气，她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秦松终于动手，开始解她衣服。脱下睡衣后，他与她的内衣纠缠，许久不得法，终于败下阵来：“你睡觉时都穿这个的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脸有多红：“不是，就今天穿了。”
　　秦松被打败了，只得投降：“我不会解这个，你自己脱好不好？”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乖乖地听他的话解下内衣。然后，她觉得世界混沌一片。
　　关键时刻，他停了下来，气喘不止：“接下来该怎么做？”
　　“呃？”她迷迷糊糊的，“我不知道……你没看过AV吗？”
　　“看过但没试过。”
　　“原来……你不是什么都会的呀？”
　　“……”
　　然后，他上百度了……
　　半年前的事，却鲜活如在眼前。不知何时，她已是泪流满面。
　　夜深了，她闭上眼，睡吧，在这个家的最后一个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自己快睡着了，突然听到秦松低语：“宝贝，小宝贝……为什么要这样……”是梦话吗？还是，自己在梦里。
　　秦松看着身边的人，不再说话。这么柔弱的小女人，为什么如此决绝？

作者有话说

　　哎，洛雨真的很迟钝那。不过太爱一个人真的会不自信。所以，有时就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