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极》归陵

7、夜晚

　　最后，学委由李靖瑶的担任，团支书由傅闻聪担任，体委由霍熠轩担任，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种委员和各科代表都找了合适的人来做 。
　　值得一提的是，林淮被老罗选为副班长，管纪律的。
　　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林淮成绩好，气场冷，往上面一站，都不用说话，全班瞬间安静下来。管纪律再合适不过了 。
　　毕竟“中央空调”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

　　开学快要过去两周。
　　秦寻连带着林淮一块成为了校园风云人物 。
　　秦寻因为省状元的身份外加出色的容貌被人熟知，经常会被人拍下来。而林淮与秦寻经常同进同出，自然避免不了被同框拍下来的结果 。
　　很快，林淮的信息也被扒了出来。
　　校草之位很快就改朝换代了 ——两个人被同时评选为校草 。
　　对此，一中的学生态度格外良好 。
　　就看你更吃人间温柔天使的颜，还是高冷冰山男神了 。
　　无论是哪个，都是高龄之花，都让人有想摘下去的欲望 。
　　所以喜欢他们的女生也不在少数，更有人磕起了cp。
　　既然得不到，何不让他们内部自销 ?
　　许是怀着这样的心思，一中论坛上出现了无数同人文。
　　当然还有一些颜粉和唯粉。
　　一中论坛在这几周闹得火热，两位主人公却对此一无所知 。
　　林淮近些日子的心情有些微妙。
　　他原本以为那句“我平时上课都在刷题 ”只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同桌真是诚实的过分，一节课四十分钟，有三十五分钟都在刷题 。
　　老师站在讲台上，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清秦寻的动作。
　　绝大部分老师都知道秦寻，直接点名让他把这节课的重点压轴题写了 。
　　林淮这时候才发现普通人与天才之间是真的有差距 。
　　当他审完题的时候，秦寻已经写完了，而其他人才堪堪审完一半 。
　　而他的正确率到目前为止是100% 。
　　解完题后，老师们通常会让他爱干啥干啥，自己则继续讲课 。
　　可偏偏有个物理老师，是道不一样的光 。
　　他许是没有参加升旗仪式 ，不知道谁是今年的中考省状元 。
　　他不信邪地出了好几道压轴题，一题比一题难，有些甚至超纲了。至少林淮短时间内是做不出来 。
　　可秦寻总能在一分钟内解完 。
　　最后可能觉得下面子，他挥了挥手示意秦寻坐下，还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你能掌握这节课的知识点，老师很欣慰，但你也要跟着老师的步伐走。你要是能像今年的省状元一样物理满分，那才厉害。”
　　台下的学生有些已经憋不住笑了，直接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挡住笑 。
　　今年的中考物理虽然不比数学，但也有一道超纲题，三分的。那是这学期第二单元的知识点，放在高一都属于中难题，全省都没几个物理满分的 。
　　说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省状元叫秦寻是吧？站起来让老师认识一下。 ”
　　于是讲台上的物理老师看见刚才坐下的那个男生再次站了起来 。
　　物理老师傻眼了:“？”
　　这一戏剧性画面真实存在，而且尴尬 。
　　至少让讲台上的物理老师很尴尬。
　　正好这时候下课铃响了，物理老师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包走人 。
　　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他走出门的那一刻，班里瞬间爆发出笑声，有的人甚至笑出鹅叫。
　　隔壁班的人听了，都怀疑重点班的人是不是学疯了 。
　　“秦哥，你好绝。”江入辰一只手抓住桌檐，一只手捂着肚子，声音都跟着笑声在抖 ，“不过你最近的点名率是不是太高了 ?”
　　确实，几乎每个老师上课都要点一下他的名 。
　　秦寻也跟着笑，但是与他们的笑不同，他笑得很浅 :“没事，这阵子过了就不怎么叫了。 ”
　　是秦寻在初中得到的结论 。
　　如他所说，后来除了难度极大的压轴题，老师基本都没点过他了 。

　　林淮觉得，跟秦寻坐，首先你要有较强的心理素质 。
　　比如……
　　今天晚上。
　　夜晚的一中灯火通明，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空调声和写字声 。
　　一中的教室没有人监督晚自习，但走廊里有老师巡逻 。
　　秦寻看着英语听力的习题，笔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选项上徘徊 。
　　他有些烦躁，为什么这发音比美国人还字正腔圆 。
　　他不理解 。
　　虽然这听力里的每一个单词他都听得出来，但就是听得膈应。
　　后门突然“哐当”的一声被人推开了 。
　　蒋主任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后门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股热气向教室弥漫开来。
　　这一声响惊动了全班同学，他们向后面看去，当看着蒋主任的一脸恨铁不成钢时都有些懵 。
　　这是咋了 ?
　　平时谁要是惹得蒋主任不开心了，他可是跟吃了炸药似的直接爆发出来 ，怎么可能会露出一副“你太让我失望了”的表情 。
　　“秦寻。”蒋主任终于开口 。
　　哦，原来是找班长啊，难怪脾气这么好。
　　啊，不对啊?班长发什么事了 ?
　　秦寻有些懵，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啊，找他干嘛 ?
　　蒋主任继续说，语气中饱含着深深的失望 :“学校批准你带手机是为了让你方便班级，而不是为了让你在晚自习的时候戴耳机听音乐的 。我观察你很久了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就取消 ……”
　　听到一半，秦寻大概就明白了 。
　　他刚听听力听得心烦，蒋主任这时候，这时候没有破口大骂就算好的了，压根没打算跟他解释 。
　　他面无表情的关掉蓝牙 ，英语听力如流水般从桌子里倾泻而出 :“……He saw a large,heavy man who had saw seen moments and then……”
　　听到英语听力的时候，蒋主任的话戛然而止 。
　　整个班级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
　　秦寻从桌子里掏出手机，一直按着音量键，直到声音调到最大为止 。
　　被读得字正腔圆的英语听力不断变大，回荡在教室里。
　　放了十余秒，秦寻按下了暂停键 。
　　秦寻没有说话，但那一系列的动作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
　　他，秦寻，没有晚自习听歌，而是在做英语听力。是你，蒋主任，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打断了他的听力，打扰了全班人学习 。
　　蒋主任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大家好好学习，不要吵闹啊 ！”
　　说完人就走了，连后门都忘了带上。
　　“秦哥，你为什么要带右耳机听英语听力呀？ ”有一个男生问道 。
　　“哦，左耳机刚才听歌听没电了 。”秦寻面色不改，慢悠悠地回答 。
　　教室里瞬间爆发了阵阵鹅叫 :“哈哈哈……”
　　连林淮也低笑了一声。
　　许是他们声音太大了，再次将蒋主任召唤回来 :“干什么呢？你们笑什么笑？别笑了，赶紧学习，别打扰其他班的学习。 ”
　　秦寻划掉了英语听力的界面 。
　　“你不听了?”在他旁边的林淮问。
　　“听烦了。 ”秦寻翻出红笔校对，最后只在两面上打了几个大勾 “而且我刚才在听的是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遍。 ”
　　秦寻从箱子里翻出一套数学题往后写了几题。
　　数学到现在才教到第二单元，他却已经写到了第四单元 。
　　速度之快，让林淮都难免有些惊讶。
　　答案是不大可能去抄，因为里面只有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大题要么是个略，要么没步骤 。而秦寻的每道大题上都至少写了一种解法。
　　林淮看着练习册上的题，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了几笔，又划掉。
　　这是今天数学作业里的一道重点压轴题，没有超纲，却也有极大的难度 。这道题里不仅有他们刚学的知识点，更结合了初中的重难点，且题型新颖，所以他到现在也没做出来 。
　　“秦寻，这道题你会做吗 ?”林淮想了半天，仍旧没有思路，他决定去问一下秦寻。
　　秦寻头也不抬地说:“等我把这题写完后，你再给我看一下 。”
　　他几下写完剩下的步骤，从桌子里掏出一张草稿纸开始审题。
　　半分钟后，他问:“你是要答案还是要讲解 ?”
　　这道题他之前做过 ，花了近五分钟才找到思路 ，不得不说这道题相当有新意。
　　“讲解。”要答案没有用，只有掌握了这道题怎么写才有用 。
　　“行。”秦寻将草稿纸往他那边挪了些，开始边讲边写 。
　　他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跳动，留下了一行行笔锋凌厉却不失灵气的字。
　　“因为x＞2，所以x－2＞0，所以……”
　　林淮看题的时候，不经意地抬起头瞧见少年白皙的脖颈上微微凸起的喉结。视线一路向上，进入眼帘的是那张精致中带有几分少年稚气的脸 ，他的五官鲜明立体，微微下垂的眼角和浅粉的唇为他添了了几分温柔 。黑色的发丝细软，看上去很好摸 。
　　林淮的呼吸不禁加重了几分，迅速移开了视线 。
　　他努力将刚才看的那些排除脑海，认真听秦寻的讲解，他指着一处步骤 ，语气里难得地带了几分不好意思:“这里你能不能再讲一遍 ?”
　　“可以。”秦寻的脾气平缓了不少 ，从林淮指的那一处重新讲起 。
　　“综上所得，该函数的最大值为4 。”秦寻放下笔，看向林淮，“你脸怎么红了?”
　　“嗯?”林淮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他自己摸了摸，觉得有些热 ，“可能是拉链拉太高了吧。 ”
　　说完，他将拉链往下拉至腹部 。
　　不能够吧，虽然空调开的高，但他们两个是坐在空调前的，怎么会热呢 ?
　　秦寻对此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草稿纸给了他 :“你有什么不会的再问吧 ?”
　　下了课，傅闻聪直接来了个180度大旋转，指着林淮刚才问的那道题道:“秦哥，这题你会吗 ?”
　　“会，你要答案还是要讲一遍 ?”
　　“讲一遍吧，我可能看不懂。”
　　“我也要听 。”蔡梓闻凑了上来。
　　“哪题?” 江入辰朝他们这边挪了些椅子 。
　　“数学练习册第18页最后一题。要听的一块来听，我就讲一遍 。”秦寻喝了口水润了润嗓，一遍一遍地给他们讲显然太不现实，还是一块讲吧 ，下课毕竟就十分钟。
　　这话一出，不少男生都凑了过来。
　　“我要听 。”
　　“我也要。”
　　能考上一中重点班的，不说有多爱学习，但一定够上心。
　　秦寻扫了一眼，大概有十几个人，在他这里讲显然不合适。
　　“去讲台上讲吧 。”他从桌子里掏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走向讲台 。
　　几个女生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就问 :“班长，答案能不能借我们看看 ?”
　　“可以，去我桌子上拿，记得还回来。 ”
　　这道题他看了好几遍，已经记住了，直接提笔就写，边讲边写 。
　　他在讲题的时候似乎听到后面女生的惊叹，似乎在惊讶他写得这么快 。
　　一题讲完，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
　　等人散开后，他拿起水杯出去接水，而那张草稿纸则被蔡梓闻拿走 。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小胖子正拿着他的草稿纸在嘀咕些什么 。
　　“文姬，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秦寻拿着水杯坐下。
　　文姬，是男生们给蔡梓闻取的外号。一说起蔡梓闻，他们就会想到蔡文姬，想到在峡谷的那段光辉岁月 。见小胖子对此态度良好，秦寻也就跟着那么喊。
　　“没什么 。”蔡梓闻看了看秦寻，又看了看手上的草稿纸，发出自己的疑问:“我就是好奇，都说自如其人，你的字好看归好看，就是不太符合你的形象，太过凌厉了些。 ”
　　何止是不太符合，是压根沾不上边 。
　　林淮也抬起头。
　　秦寻注意到他的动作 ，问:“怎么了 ?”
　　“没什么，只是我也好奇 。”林淮坦坦荡荡的 。
　　那么阳光温柔的人，写出来的字却极具锋芒，他哪怕字丑一点都不会让他这么惊讶 。
　　“嗯，怎么说呢？”秦寻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爷爷在从商之前是个军人 ，管了十年就把工作都推给我爸，自己平时就去公园打打太极，植花侍树，教我写字什么的，我从三岁多开始就是跟他学的。 ”
　　哦，难怪 。
　　写了十几年，风格早就形成了，想改也难 。
　　晚自习上了两节 ，秦寻和林淮都背着包回家了。
　　走读生晚自习只有一节晚读加两节自习 ，住宿生则是三节，自愿的可以留到第四节。不过除了毕业班的学生，学校都不大建议学生留到第四节，省的书没读好，精神先崩溃了 。
　　“你今晚晚跑吗 ?”出了校门，林淮问了句。
　　“跑。”秦寻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心情不好 ?” 踌躇了半天，林淮终于问出口 。
　　当第一节自习下课看了手机之后 ，秦寻的心情就肉眼可见地变得不好了 。
　　“还好，就那样。”秦寻低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
　　见他这样，林淮也没再说什么。
　　走到小区的超市前，林淮进去买东西 。秦寻站在外面，一边等一边玩手机 。
　　过了一会儿，林淮出来拿着一根可爱多和一瓶矿泉水。
　　林淮把可爱多递给秦寻。
　　“给我的?”秦寻觉得有些惊奇，他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同桌，竟然会请他吃可爱多?
　　想想就有些不可思议 。
　　“嗯，请我同桌的。 ”
　　“谢谢。”
　　“所以为什么不开心 ?”
　　听到这话的时候，不只是秦寻愣住了，还有林淮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这有些过分亲昵了。这根可爱多原本就是为了让他开心些的，没有别的意思。
　　他刚想对秦寻说要不算了，秦寻就呼了口气出来。
　　“……”吃人嘴短，拿人手长。秦寻也不好拒绝 ，更何况人家是在关心他 ，他酝酿了一遍语言，“就是一首我很喜欢的歌下架了 。”
　　林淮:“……”
　　还未等他说什么，就听秦寻继续说 :“一首我母亲唱的歌，我从小听到大，现在因为版权过期被迫下架了。 ”
　　“那你让你母亲唱给你听 。”林淮还是不大明白，他还没有抓住事情的重点。
　　“听不到了 。”秦寻的语气平静，心里却越发低落 ，“而且我没下载 。”
　　林淮大概明白了 。
　　他真的，笨死了。秦寻的声音很低，似是呢喃：“连这个也留不住了。 ”
　　那首歌意义特殊，哪怕是秦家目前也无法拿到音频。
　　路上的灯光不算明亮，甚至有些暗淡，林淮看不清秦寻的表情。他只听见包装被拆开的声音 。
　　秦寻狠狠地咬了一口可爱多。
　　啧，好冰。
　　他难得生出几分委屈，好好的版权怎么过期了 ?
　　这事怎么也不提前说 ?
　　进了楼道，白色灯光打在两人身上，林淮这才发现秦寻的眼尾带上些许红，与冷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想哭。
　　“今晚就别去晚跑了，明天再去吧 。” 乘坐电梯的时候，林淮突然说道 。
　　“行。”秦寻吃下最后一口甜筒 。
　　他们两个人平时都有夜跑的习惯，所以两个人就一起跑，路上还有个伴。
　　进了房间，林淮打开百度，向搜索框里打字 :“同桌不高兴怎么办 ?”
　　网上的回答五花八门，林淮却觉得没一个靠谱 。
　　——跳肚皮舞，他保证开心 。
　　林淮觉得他如果真跳了，他和秦寻就一定会死一个 。
　　——包他三天作业，他一定笑得跟花一样。
　　秦寻的作业哪用他包?都不知道写哪儿去了。不靠谱，下一个 。
　　——请他吃饭，他一定乐得跟条狗似的 。
　　大少爷不缺那点钱 。
　　翻了许久的评论区，林淮终于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才会去搜百度 。
　　他刚要退出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热搜高居榜首 。
　　#韩疏影作品下架#
　　韩疏影，很耳熟的名字。
　　韩疏影这个名字他曾听过，是国家级歌后，甚至在国际舞台上大败对手 ，摘得桂冠，为国家夺得无数荣誉 。因为去世的早，她甚至被称为“国民白月光 ”。
　　本来这事与他无关，林淮却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
　　点进去后，他看到了一张照片 ——
　　那是一个与秦寻有六分相像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