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极》归陵

16、成绩

　　车内开了隔板，秦寻懒懒地靠在车门上，瞥了眼盛和烈：“不讲讲吗？”
　　“讲什么？有什么好讲？讲被打的滋味是什么样？”盛和烈没好气地坐在另一边。
　　“讲讲，你什么时候开始使用苦肉计了？”
　　盛和烈的表情僵硬了几秒。
　　“我认识的盛和烈，不会连个杯子都砸不准，更不会被人按在地上打。”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啊。”盛和烈小声嘀咕着，话里带了些心虚，因为秦寻说中了。
　　他是故意的。
　　他若真有意反抗，五个付驰起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我和付驰起的关系很差。”
　　看出来了，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我爸应该挺爱那个女人的。”不然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偏心付驰起，即使他一事无成。
　　他想也许在盛业成心中，他妈和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十年感情还不如那女人的一句甜言蜜语。他这个有血缘儿的儿子还不如一个小舅子亲。
　　多讽刺，又多可笑啊。
　　“可他好像不知道付家有家族遗传性暴躁症。付驰起有，付汝月有，盛亦荣也有。”盛和烈突然笑了，带了些许讥讽，“他最亲、最爱的家人都是一群神经病。”
　　秦寻不吭声，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盛鼎集团董事长的妻儿金是神经病，这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死了，盛业成估计都没脸出去混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爸都没有发现？”
　　盛和烈冷哼一声：“谁让他眼瞎，那种货色都看得上。那女人的演技不是演艺圈也是可惜了。”要不是他前几天偷听，恐怕至今都不知道这么大一桩秘密。
　　他故意让人给付驰起灌酒，再用言语刺激他，为的不只是让他难以步入上流圈子，还有就是为了确定他是否真的有躁郁症。
　　如今倒是可以确定了。
　　盛亦荣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躁郁症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到时候等盛业成意识到这点时，再自然而然地把这些事情都抖落出来，以他的性子势必要和付汝月离婚。
　　比起爱情，盛业成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名声和事业。
　　届时就算是盛亦荣能留在盛家，哪怕他不出手，前者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的目的是让你爸开始讨厌付氏姐弟。”他用的是陈述语气。
　　“是。”
　　秦寻没有指责盛和烈的行为。以他的立场，他没有资格。
　　前妻的孩子一般在继妻手里过的都不太好，更何况是在豪门这种为了家产可以争得死去活来的家庭。
　　他这些年不怎么关注圈子里的事，萧奕也只是偶尔听听，加上两人当年和盛和烈闹得不愉快，都没有刻意去关注他。
　　秦寻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有需要的，可以找我。”
　　“不敢劳烦，秦少。”一番谢绝的话被说的阴阳怪气，也是没谁了。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秦寻看着窗外的世界，漆黑的夜晚被一排排的路灯照亮，宽阔的街道因数不清的行人而繁华。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不说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盛和烈此时玩着手机，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他有些心慌。
　　他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嘴啊？
　　明明是想和好的。
　　老天爷给了他帅气的脸和非凡的才智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给他这么贱的一张嘴啊！
　　说真的，萧奕会出头，他毫不意外，这个人从小到大都这样，一身的正义感，中二的很。今天在那的无论是谁，他都会出头。
　　可是秦寻，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秦寻这个人，温柔是真温柔，但也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的人。
　　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还不错，不嘲讽，还帮他，早知道他就不嫌见面尴尬，特地报了个离一中最远的二中了。不然他现在还可以和秦寻一个班。
　　他当年为什么这么作啊。
　　正在盛和烈头脑风暴的时候，车突然停下了，他那边的车门开了。
　　盛和烈：“？”
　　“这是二中旁边的一家药店，自己进去，今晚你回宿舍歇着吧。”
　　未等盛和烈开口，秦寻又道：“他们要是问起，你就说在我家庄园。”
　　“他们”指谁，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盛和烈：“要你管，老子有租房。”
　　天哪，他为什么长了这么一张嘴，欠得他都想抽。
　　盛和烈选择闭眼下车。
　　下一秒车门自动关上，扬长而去，毫不留情。
　　盛和烈：你妹的。
　　车里的秦寻笑了笑，合上眼。
　　他想，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啊。

　　周日傍晚，秦寻踩点进了教室。
　　蔡梓闻用书遮住了自己的脸，往后靠道：“听说明天就要出成绩了，班长，兴不兴奋啊？”
　　“没有。”秦寻左手捧着题，右手还转了下笔。
　　“那你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就那样。”他说得很保守，与此同时在纸上填上答案。
　　“哎呀，给个具体的成绩呗，都是兄弟，别这么见外啊。”蔡梓闻仍不死心。
　　秦寻抬头，看到傅闻聪同样用书遮着脸，眼睛疯狂示意，还轻轻踹了一下蔡梓闻。
　　只见蔡梓闻挥了挥手，头也不转地道：“你踹我干什么……”
　　“蔡梓闻！”一道嗔怒的女声在后门响起，洪亮有力的声音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
　　“李……李姐。”蔡梓闻一见到她便结巴个不停。不仅是因为那人不是个善茬，还有自心头涌来的心虚，“李姐，晚、晚上好呀。”
　　靓丽的中年女子似是被气笑了：“还李姐好？不仅李姐不好，你的阅读理解也不好！你现在还有心情拉着人家聊天？”
　　李姐是教他们英语的老师，性子泼辣爽朗，为人好相处，但仅限于你考得还过去的时候。
　　“平时就叫你多背单词你不背，现在好了，就考这么点分。”李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道，“你现在拿着英语书在教室外读，读大声点，啥时候没声儿了就再站一节课。”
　　“啊？”蔡梓闻下意识地看着秦寻，企图罚站有个伴。
　　平时聊天，李姐只是口头批评，今天罚站八成跟考试脱不了关系。秦哥作为三门主科都提前交卷的人才，势必也要遭受到“爱的教育”。
　　是兄弟，哪怕同不了甘，也要共了这苦。
　　“看什么看，赶紧出去。”李姐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还看？出去！”
　　“啊？”意思是说他可能连七十分都没有。完了！
　　“啊什么啊？出去！”
　　“哦。”蔡梓闻不甘不愿地拿着英语书出去了。他能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要么同情，要么幸灾乐祸。
　　蔡梓闻一出教室，李姐瞬间换了副面孔，一脸和善：“秦寻啊，老师知道你考得好，但下次还是别提前交卷了。有这时间你可以多检查几遍，你不能保证每次都考这么高，对吧？”
　　众人：李姐你肯定是学过川剧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检查了三遍，实在没什么好改的，老师。”秦寻一脸诚恳认真，“我觉得与其在那找一个找不出来的错误，还不如早点去复习下一个科目。”
　　意思是说他知道了，但坚决不改。
　　李姐：“……”你当我不知道英语是最后一门考的吗？
　　“随你。”李姐无奈叹气，“你只要能保持在这个水平就随你。”
　　“我会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到学校的时候，年级榜前站满了人。
　　人群十分吵闹，时有“我去”“天哪”“完了”等叫声传出。
　　“不去看看？”秦寻在人群外停下，转头问林淮。
　　林淮停下等他，摇头：“不了，人太多，中午再过来看。”
　　确实。秦寻便也没过去凑热闹，同他一起进了教室。
　　班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住宿，所以他们两个通常是最晚来教室的。
　　一进教室，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预备！”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秦寻惊得往后一退，险些摔倒。好在林淮扶住了人。
　　“恭迎状元、榜眼！”整个班的人齐刷刷的喊着。
　　一时间，整个楼道里都是他们的声音，可谓是声势浩大。
　　还没等一班的人再说些什么，走廊处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大早上不好好学习，鬼叫什么！”
　　一班的人瞬间都皱成了苦瓜脸。
　　他们怎么这么倒霉？偶尔皮一下就把蒋主任给招惹过来了。
　　吾命哀哉！
　　见秦寻和林淮都站在门口，蒋主任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俩站在这儿干嘛？”
　　秦寻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班里的同学来恭喜一下。”
　　蒋主任哦了一声，道：“行了，下次注意别大早上鬼叫，你们是一班是重点班。要给其他班做好带头作用。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们到时候好好反思一下，怎么考成这样。”
　　底下的学生蔫蔫地应了一声。
　　正在秦寻再次感慨一中效率真快的时候，蒋主任又一脸慈爱的看着他：“秦寻这次考的不错，希望下次再接再厉，要保持这个学习状态啊。林淮也不错，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大胆问老师，问你同桌也是可以的。”这两个，都是一中的好苗子啊。
　　林淮：“知道了蒋主任。”
　　秦寻：“好我会的，蒋主任再见。”
　　蒋主任很是欣慰地离开了。
　　等蒋主任走得不见踪影时，一班的人才缓了口气。
　　秦寻懒洋洋地靠着门，笑得漫不经心 ：“这次玩的这么大啊。”
　　“这哪够啊？”江入辰笑嘻嘻的，“我们还嫌排场小了呢。来来，状元榜眼请入座。”
　　林淮的神情依旧淡淡的。可他心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从他们刚才喊的时候就这样了。
　　“状元榜眼都有了，那探花呢，不来一个吗？”
　　蔡梓闻叫道：“探花是学委啊，瑶姐牛逼呀！”
　　“那来一声？”秦寻问。
　　“来，必须来！三甲全在我们班，不来不行啊！”
　　秦寻：“恭喜学委，喜摘探花！”
　　有秦寻带头，一班的人再次喊了一遍，气势丝毫不弱于刚才那声。
　　“恭喜学委，喜摘探花！”
　　少女坐在第二排，此时羞得耳根子都红了。
　　李靖瑶向来清冷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害羞：“谢谢。”
　　林淮看着秦寻，见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更加不知所措。
　　“走啊，要上课了，榜眼。”秦寻打趣道。
　　林淮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两个人一同回了位置。
　　在秦寻与其他人闲聊的时候，林淮在看书，却不知道看进了几分。
　　没人注意到，少年的耳朵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红，青涩而纯情。
　　第一节课是老罗的数学课，他习惯性地开始唠叨：“这次期中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想必大家都有看过。这次有人进步，也有人退步。但是胜败兵家常事，成绩不理想没关系，进入高中后主要看的是排名……这次的成绩，我下课后就让班长贴在后面的墙上。行，先上课吧。”
　　“哦。”底下大多兴致缺缺地应了一声。
　　“对了。”老罗突然道，“周三班会课来进行一场班内表彰会，周五下午开家长会。”
　　“啊？”底下一片哀嚎。
　　周五下午开完家长会，刚好放假，到那时候家长把自家崽子领回家，关上门来一顿竹笋炒肉，周六都不用从床上下来了。
　　啧啧，吾命哀哉！
　　虽然都知道这是必然流程，可当知道后，心总是会痛。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家长会这么烦人的东西？
　　下课后，一大半的人都凑到教室后面的那堵墙。
　　“都让让。”
　　“过去一点。”
　　“我去！假的吧？”
　　“1038！年级第一，班级第一，各科第一！”
　　“我才613……”
　　“林淮也牛啊，将近一千分。”
　　……
　　班级里跟炸开了锅一样吵闹。
　　秦寻看着自己的成绩，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满分1050，他考了1038，还不错。
　　在他下面的是林淮——
　　林淮，982分，年级第二，班级第二。
　　后面是各科的成绩和排名。
　　相当漂亮的成绩，与上面相比却逊色了几分。
　　“难怪班长的成绩没登上去。”
　　“这么高的成绩，谁见了不得崩溃呀。”
　　“什么成绩没登上去？”秦寻耳尖，听到了那句话。
　　有人回头看他，道：“你没去看排名榜吗？”
　　“人太多了就没去看。”
　　“哦，难怪。”那人点了点头，“就是排名榜上，只有你的成绩没有登上去，只有排名。听说五六年前有个师兄也是因为上了一千就没登上去，估计是学校为了不打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自信心吧，一般都是默认一千分以上。班长，你也是真牛逼。”
　　说完他一脸敬意地朝秦寻竖了个大拇指。
　　毕竟这个分数太可怕了。当他们一门扣了不止十几分的时候，新区总共才扣了十二分。
　　一中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其中有一条就是当总分超过一千分时，采取隐藏模式，不会登上榜。目的是为了不伤害其他同学的自信心。
　　只是他们可能没想过，八卦是人的天性。见秦寻的成绩不在榜上，不少人都在大课间的时候偷溜进来，崩了心态，丢了文明。
　　中午出校门吃饭的时候，蔡梓闻一直在说，跟个激光枪似的，停也停不下来。
　　“秦哥！你英语是怎么考满分的？告诉我，孩子需要！”
　　上午去看成绩的时候，蔡梓闻的整体成绩也还够看，就是英语74分，拉分拉的太狠了。还真是应了李姐昨天那句“你连人家的一半都没有”。
　　“多读，多看，多写。”秦寻随口道，“或者你可以出国待几年，待久了自然就变好了。”
　　“秦哥，你出国待过吗？ ”
　　“嗯，小时候身体不好，去国外休养过几年。”
　　“这样啊。”
　　“不过这次的英语年级第二是谁呀？好像不在我们班。”傅闻聪突然想到什么，偷瞄了眼全程一言不发的林淮。这次英语的难度相当大，就连林淮这个第三也才考了140。
　　“在十班。”秦寻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小餐馆，“就这家了吧。”
　　小餐馆里的人不算多，卫生也算干净，关键是再往前走也没什么店了。
　　“都行。”林淮难得开口，还是对秦寻说的。
　　“谁啊？”江入辰问道。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好奇。
　　“萧奕吗？”林淮想了想，说道。这是他在十班唯一认识的人。
　　“对。”秦寻打开手机，划了几下递给他们，“你们自己看。”
　　江入辰捧着手机，蔡梓闻则在旁边负责念，“英语147，年级第二，班级第一……哇塞，看不出来这兄弟竟如此有潜力，不过我怎么没有在前一百看到他？”
　　秦寻拿回了手机：“所以你猜为什么除了英语，其他地方都是马赛克？”这照片还是萧奕今天早上大课间时发过来的照片，除了英语，其他成绩都打上马赛克。
　　他一边付账一边道：“你可以跟他学，他是个话痨，还总爱出国，所以练就了一番流利的英语。”
　　“那还是算了吧。”
　　不是谁的家境都可以出国游玩。
　　“不行，状元开心了，我们这些陪考的可不开心。请客！秦哥你必须请客！”蔡梓闻起哄。
　　“是啊，第一名得请客，请客啊秦哥。 ”江入辰也跟着闹。
　　其余几个男生也笑着闹了起来。
　　“请客！请客！”
　　“行了，别跟个复读机似的。”秦寻被逗笑了，“我请，请全班。时间地点你们定，我都行。”
　　几个人相视一眼，都没有想到秦寻这么爽快就应了下来。
　　“行，就周五晚上。”蔡梓闻最先反应过来，拿出手机丝毫不给秦寻反悔的机会。
　　一中一霸群。
　　文姬：班长说要请全班吃饭，这周五晚上，地点大家定。
　　MXyyds：班长万岁！
　　羊羊：班长你真是个大好人。[感动]
　　星辰入江：校门口的那家烧烤店怎样？味美价廉，位子也够。
　　么么哒：可以。
　　羊羊：＋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