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木成林》苏方可

31、复习

　　十一月中下旬，高二上半年的课程就已经全部结束了，已经正式开始进入复习阶段，才复习了一周，裴灏就飘了，叫嚣着要跟林樾争夺第一的宝座。
　　“樾哥，还有一个多月才期末考。呵！不是我吹，给我足够的复习时间，就是这个学校对你最大的不公。我掐指一算，你第一的宝座不稳了，我就等着一个月后，你喊声裴哥来听听了。”下课时，裴灏就掐着腰在后面叫阵，对着林樾下挑战书。
　　林樾靠着椅背看书，对裴灏的挑衅置若罔闻，头都没回地接道，“哦，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天亮时做的梦，我们都俗称——白日梦。”
　　宋蕾薇在旁边笑着扯了扯裴灏的衣角，开口打趣，“快坐下吧，又显着你了。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你先保住你的第五要紧，别冯倩转走了，你反而掉回十名开外就好笑了，到时候你又要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人给你留童桦周围的位置了。”
　　围观了全程的童桦正笑着，感觉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环顾了下四周，借着桌上摞着的书看了下手机。裴灏正是满怀的壮志无法排解，本来寄希望于童桦能给他加油打气呢，但见他也不理人，不知道趴在桌上鼓捣什么，就凑上前拍了拍童桦的肩膀，“安格——”
　　童桦正认真地回短信，被这一拍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直接从手里滑下去，旁边的林樾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裴灏见惹了事儿，赶紧道歉，“我错了，安格……”
　　童桦缓过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抬头就看到林玉妍走进班级，童桦赶紧从林樾手里接过手机塞回兜里，“谢啦。”
　　“班副呢？”林玉妍一进门就指挥道，“全班所有的男生，赶紧下楼去教务处把咱们班的书领回来。”
　　“领书？这会儿领的哪门子书啊。”莫钰霖刚进班，就听见林玉妍的话，在一旁接话。
　　林玉妍回头拍了拍莫钰霖的肩膀，“正找你呢，你快带咱们班男生去教务处把下半年的书搬回来。”
　　裴灏一听，“腾”的一声从后面站起来，“啥？搬下半年的书？”
　　林玉妍解释，“这周开始咱们继续高二的课程，争取放假前，把高二下半年的进度赶一半，这样后面能有更多时间大复习。”
　　“啊？？那高二上半年的课呢？不复习了？期末考试咋办？？”刚撂下豪言壮志的裴灏顿时有些激动。
　　“你这么大声地喊什么？周六的课留给你们冲刺期末考就够了。行了，别在这儿耽误时间了，快赶紧下楼搬书去。”林玉妍说完，班里男生就起身跟着莫钰霖往楼下走。
　　裴灏挎着脸走在最后面，童桦努力憋着笑，放慢脚步等裴灏一起，“少年，‘拔剑四顾心茫然’了吧？”
　　林樾闻言从前面回过头，跟裴灏开着玩笑，“那倒是应景，他是‘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裴灏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坚持，“你怎么不说下面还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呢，你们就擎等着我‘扶摇直上九万里’吧。”
　　林樾来了兴致，停顿一步，等裴灏走至身旁，缓缓开口，“不错不错，很有斗志啊。要不以后你每天晚上还有周日，都跟我们一起在自修室复习吧。”
　　裴灏脸再次垮下来，“啊？去自修室啊……”裴灏瞬间变脸，讨好地搭上童桦的肩膀，“安格，救命啊。”
　　童桦一脸防备，“我能帮你什么？”
　　裴灏游说道，“这样吧，你别去自修室了，咱俩一起复习吧。你看你在自修室只能学到十一点半，回家还要再学到一点，中间思路不就被打断了？”
　　林樾：“……”
　　怎么个意思？？？
　　裴灏没注意到林樾皱起的眉头，继续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劝道，“但要是咱俩一起复习就不一样了，我去你家，复习得晚了，我就直接睡你家。或者干脆你就收留我一个月吧，等期末考试结束我就走，我给你当一个月的狗腿子兼室友，你看咋样？”怕童桦拒绝，赶紧补充，“而且我在你家绝对听话，不让我去的地方不去，不让我动的东西不动，你就当找个一起复习的搭子还不行吗？！”
　　林樾感觉童桦不怎么太会拒绝人，尤其裴灏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感觉他八成是要答应的。林樾赶紧在童桦开口前插话道，“那你不如跟我当搭子，来自修室多好。你不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吗？既然你想考试超过我，不如直接跟我一起复习，我给你个机会了解我，超越我，怎么样？”
　　裴灏一脸戒备，“樾哥，你咋突然这么热情？你不应该是对我漠不关心，作壁上观的吗？”他绕到童桦的另一边，一副娇弱模样地搭着他的肩膀，远离林樾，小心提防道，“现在的你让我感到陌生，你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林樾：“……”
　　裴灏不死心地继续纠缠童桦，“安格……”
　　童桦一巴掌打掉裴灏的手，解救了自己的肩膀，一口回绝，“不可能，想都不要想。”
　　林樾悄悄地呼了口气，放下心来。裴灏看童桦态度坚决，只能退而求其次又绕回到林樾这边，“樾哥，我觉得你的建议确实不错，那我——”话没说完，林樾有样学样，避开裴灏，绕到童桦另一边，阴阳怪气道，“别来这套，我冷漠，我作壁上观……”
　　裴灏苦着脸撒泼，“我不管，我就赖上你俩了，你们要对我负责，我要是没进前五，还怎么跟你们坐一起啊，那你们还有什么乐趣啊？”
　　童桦笑出声，“得了吧，没你我们还少挨点骂呢。”他收了笑容，有些正色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好主意。”
　　裴灏眼睛一亮，“怎么？还是你要来我家？我投赞成票。”
　　童桦摇摇头，“你知道刚老林进教室前，我是在回谁的短信吗？”他说得故弄玄虚，看着裴灏一脸迫不及待，才缓缓揭露谜底，“知了哥。”
　　裴灏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让我去骚扰知了哥帮我复习吧？他离我那么远也不方便啊。”
　　童桦无语，“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傻？是知了哥给我发信息说他和熹寒哥回来了。”
　　裴灏眨巴眨巴眼，“知了哥他们回来了？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不是说要写论文和实习吗？”
　　童桦解释，“他说论文选题过了，是王姨让他回家里这边来实习的，熹寒哥就陪他一起回来了。”
　　裴灏想了想，再次恢复霜打的茄子的模样，“那他要实习，就算回来也不可能帮我复习啊……”
　　童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你傻，你就拿背心当裤衩。”他继续耐心解释道，“他才高考完几年，教材都一样，文科考来考去都是那些知识点，换汤不换药的，主要是要把基础打扎实，拿捏住重要的考点难点。所以我打算把知了哥的笔记借过来，不止能复习，还能预习，我本来想等他过年回来拿给我的，没想到他提前回来了，让我这周日就可以去找他拿。这可是学霸的葵花宝典，还不用自宫的那种。”
　　裴灏瞬间提起兴致，“安格，你可真是我命里的贵人，我给你当牛作马！”
　　童桦：“你算了吧，本来也不会忘了你。”
　　说话间，庄庭几人比他们先出发的，都已经抱着满怀的教材跟他们迎面撞上了。
　　庄庭侧着头，露出双哀怨的眼睛，“你们在后面密谋什么呢？！”
　　童桦帮裴灏搬走了心里的大石头，裴灏顿时感觉浑身轻松，恢复平时的嘚瑟模样，“看你搬那几本书，我能搬你的两倍。”说完就撸胳膊挽袖子的，甩开童桦和林樾就朝前跑。
　　童桦跟林樾也快步朝前走。
　　“你周日有时间没？陪我一起去找知了哥拿笔记吧。”
　　疑问句却用的陈述语气。
　　林樾笑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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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近中午，童桦和林樾才从自修室出发，打车去找江星蝉。
　　江星蝉跟他们约好了一起吃午饭，他定了市区的一家铜锅涮肉，可正巧附近在修路，司机就近找了个地儿给他们放下了，童桦下车看了一圈，一时竟也有些找不到饭店的具体位置了。
　　林樾打趣道，“你是个假的本地人吧？”
　　童桦没什么底气地反驳，“我天天就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本来就不常出来晃。”他只得掏出手机给江星蝉拨了个电话，“知了哥，我们到了，就在双子座这儿的十字路口呢。”
　　市区有两幢近四十层的公寓大楼，取名为“双子座”。
　　“呃……可我找不到你说的那家饭店了。”
　　“啊？你看到我们了？那我们怎么走啊？”
　　“往北走？”童桦微微拿下电话，低声问林樾，“哪边是北？”
　　林樾也不说话，闷声就往前走，童桦赶紧跟上，举起电话，“行了，那我挂了，我们这就过去。”正欲挂断电话，就听电话那边的江星蝉提高声音道，“别着急挂电话，你要不要看看你俩往哪个世界的北走呢，那边是西。”
　　童桦脚步一顿，“西？这边不是北吗？”他疑惑地看向林樾，林樾只是面不改色地换了个方向，完全不理童桦投过去的目光，忙忙叨叨地不知道在兜里翻找什么。
　　童桦啼笑皆非，合着林樾是秉承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原则。属于有点理论，却不多的状态，面朝哪边，哪边是北。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