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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路熹寒 ...

  •   一周上六天课,听起来虽难熬,但光阴飞逝,眨眼就到了周六晚上。
      林樾这一周的中午都是跟童桦一起去顾宓那里吃的,顾宓每天都炖不一样的补汤,有淡淡的中药味儿,饭菜也十分丰盛,两荤两素。
      吃完饭他还是跟童桦下楼睡午觉,再踩着点进班级。
      晚饭都是跟裴灏等人在校食堂解决。
      童桦每天晚上放学也都会去阶梯教室上晚自修,林樾发现,确实不用别人帮他占座,教室角落靠窗的位置都没人跟他抢,所以他每天也沾光不用早去占位置,心安理得地坐在童桦旁边。
      童桦每天都是窝在角落,用他那杂技式的写字姿势学到快十二点,赶在校门关上前回家。
      日复一日。
      因为周六的突然加课,江星蝉和他们商量着将约饭时间改到了周六晚上。童桦、林樾和裴灏三人,自然也就翘掉了后面的一节晚自习。
      三人刚并肩走出校门口,就见杜嘉在校门左边的书店门口的台阶上坐着。杜嘉一身黑色T恤,配牛仔裤,外套上衣系在腰上,帆布包垫在屁股底下坐着,坐姿十分豪放,头上戴了个棒球帽,再加上军训晒得有些黑,要不是脑后的马尾辫,活脱脱像个小男孩。
      见童桦他们走过来,起身拿起包拍了拍土,伸手把包递向裴灏控诉,“你们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了快二十分钟了。”
      “怎么来的?”裴灏伸手接过她的包,端出哥哥的架子,“你怎么跟逃荒似的,成什么样子了。”
      “打车呗,难不成还能一路要饭走过来啊。”
      “你可真是千里赶张嘴。”
      杜嘉理都没理他,“童童啊,你跟这种不会说话的人,朝夕相处,真是苦了你了。”看向童桦的时候,发现一旁站着的林樾,礼貌打招呼,“这位哥哥头回见,你是?”
      “林樾。”
      “我叫杜嘉,你跟星蝉哥他们也是朋友吗?”
      “小时候知了哥我们仨也一起玩过,那时候你们还没搬来呢。”童桦抢先开口解释。
      “我说呢!这么帅的哥哥我要是见过,怎么可能不记得。”杜嘉面对林樾,倒退着走路。“不过,这些年怎么都没见过你啊?”
      “你个小屁孩儿,问题怎么这么多,他之前在外省上学,刚转回来。”裴灏扯着杜嘉躲开了擦身而过的自行车,“姑奶奶,你看路行不行啊。”
      童桦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四人一起去了约好的饭店。
      到饭店都已经快九点了,他们跟着服务员走到包厢的时候,江星蝉和路熹寒都已经到了。江星蝉把菜单递给他们点菜,晚上大家都吃过饭了,就是借着吃饭的幌子小聚给江星蝉和路熹寒践行。
      在裴灏点酒的时候,江星蝉出声制止,“才多大就喝酒?不许!都点饮料。”
      裴灏抗议,“17了,明年都成年了,这不是开心嘛,就得开瓶酒应应景啊。”
      “那也不行,什么年纪干什么事儿,而且喝酒伤身,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抗议无效,裴灏小声叨叨,“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啊,小大人似的。”但还是乖乖地点了饮料。
      等点好菜,服务员拿着菜单出去后,路熹寒起身给他们倒上茶水,江星蝉开口给林樾做介绍,“林樾,这个是路熹寒,之前也是四中的。杜嘉是和你们一起来的,应该认识了吧。”
      “嗯,熹寒哥好。”
      童桦在一旁轻笑了一声,林樾扭头看过去,在童桦脸上看到了一丝嘲笑,想起他们之前哥哥弟弟的言论,耳朵有些红。
      路熹寒坐在旁边笑着点头回应,看起来跟江星蝉是一派的温润和煦。
      “熹寒哥,你又装大尾巴狼。樾哥,我跟你说,你别被他外表给骗了。”看到路熹寒这副样子,裴灏赶紧站出来揭露他的真面目。“他就是水仙不开花,装蒜呢。”
      林樾看着喝水的童桦笑了笑,计上心头,“嗯,听童桦说了。”
      路熹寒挑眉,“哦,说我什么了?”
      童桦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冤枉,”看了眼冲他挑衅地挑着眉林樾,翻了他一个白眼,开口解释, “我说你是风云人物,这可是褒义词。”放下水杯,“况且我也没说错啊,上下两届几乎都听说过你,而且不光四中,二中还留有你的传说呢。”
      “传说?”林樾不解。
      杜嘉跳出来解释,“熹寒哥以前本来是我们新区二中的,据说当时那个教导主任臭名远扬的,但因为有亲戚在教育局撑腰,所以也拿他没什么办法。这人一直是学长学姐们的腹诽对象,谁知道熹寒哥入学不到一个月,写了首藏头诗编排那个垃圾,一传十十传百的,事情搞大了,熹寒哥才转去你们四中的。”
      裴灏激动地接过话,“不光如此,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变态,他当年高考直接放弃作文分,写了一篇批判教育制度的零分作文,就这,还考了600多分!多没天理啊。”
      林樾有些震惊地看向路熹寒,听前面一段,感觉是个意气风发的莽夫,加上后面那段,感觉是个德才兼备且充满正义感的……嗯……好吧,还是莽夫。
      路熹寒被他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揉着眉心,“年少轻狂,有点不知所畏了。”
      童桦手搭在桌子上,手指无聊地爬着音阶,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路熹寒,“后悔了?我一直很好奇,如果再让你回到过去,你还会写那篇作文吗?”
      路熹寒认真想了想,“现在的我不会,但18岁的我还是会。不过,纠正你一下,我并不后悔。”
      林樾不解,“为什么?”
      “没什么好后悔的,那么想就那么做了,现在再来后悔,倒像是在骂以前不成熟的自己。”
      林樾还想说什么,正巧服务员敲门上菜,打断了。
      等服务员出去后,路熹寒继续说,“其实,只要不伤害其他人的利益,不违法乱纪,想做什么就去做,”路熹寒夹了一块儿鱼在碗里,用筷子轻戳几下,挑干净了刺,“自己种的因,自己承担结的果,没什么好后悔的。”说完把碗里的鱼肉夹到江星蝉的碗里。
      江星蝉吃着鱼肉,“行了,你俩别讲什么禅机了。”
      “就是就是,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樾哥,你根本没抓住我说的重点。”裴灏大快朵颐,“放弃作文还600多分啊,这是个什么人!”
      杜嘉看着他有些嫌弃,“你晚上是真的吃过饭了吗?”
      童桦习以为常,“何止是吃了,吃了一大份饭还加了两个鸡腿,跟他说晚上还有一顿呢,都拦不住。”
      裴灏推了推有些滑下来的眼镜,为自己辩解,“我最近都学到十二点多,严重用脑过度,周六还加了一天的课,真希望明早一睁眼高考结束。”
      “对了,你们现在课程这么紧,晚上翘晚自习成吗?”江星蝉有些担心地问。
      童桦:“没事儿,今天几乎都是在刷题,复习这周讲过的知识,晚上出来是跟老林打过招呼,批了假的。”
      江星蝉:“老林现在还好吗?当时带完我们那届就说不当班主任了,没想到才退下来没两年,又回去带宏志班了。”
      “带完我们应该是不会再带了,她都该退休了吧。”童桦认真地把碗里凉菜的葱花和胡萝卜丝挑出来放到盘子里,又检查一遍没有漏网之鱼后,这才放进嘴里,“不过要说厉害,还得是烧瓶,都升教导主任了,还有心思兼着宏志班的班主任呢。”
      路熹寒又夹了块儿鱼到江星蝉碗里,“要我说他当教导主任当的也是稀松二五眼,在他心里还是班里的成绩更重要。”
      林樾看路熹寒一直在帮江星蝉挑鱼刺,觉得新奇又不解,一旁童桦注意到他的反应,解释道,“知了哥爱吃鱼,但又处理不了刺,让他自己吃,咱一会儿就得陪他跑医院去取刺。”
      林樾有些好奇,“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他们不是一个班的吗,怎么关系这么好?”
      江星蝉筷子一顿,往嘴送到一半的鱼肉又放回到碗里,“呃……我们高一时一起参加过市里的一个节目……”话没说完,路熹寒接过话头继续解释。
      “我记得那年市里搞了个什么各校优等生的学习经验分享,打着‘探讨学习的速成法,以帮助初中学习能力弱的学生进步,提高升学率’的旗号,但其实就是耽误好学生的时间,给妄想不劳而获的学生培育出坐享其成的土壤。学习哪有一蹴而就的,烧瓶那会儿就总跟我们说‘读书的路上没有捷径,走的每一步都算数。’况且我们学习方法也并不适用所有人,反而过多摄入那些所谓的成功学,更会让他们的思路混乱。就像是不负责任的老师搞的什么一帮一,让优等生帮助差生一样。”
      “所以你就上去胡说八道一通?!”江星蝉继续吃鱼,“你怎么总能无时无刻不输出一些利己不利人的理论?还害我跟你一起写检查”
      童桦来了兴致,“所以,熹寒哥当年到底在镜头前说什么了?一直没听你们讲过。”
      路熹寒立刻捂住江星蝉的嘴,“闭嘴,吃饭,敢说你就死定了。”
      江星蝉点点头,拍了拍路熹寒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路熹寒收回手,一脸警告提防地看着他,江星蝉投降,“好好好,我不说,敢做还怕人说。”接着继续低头吃饭,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次荒唐的经历,一下子笑出声。
      路熹寒一个眼刀射过去,江星蝉左手的拇指指尖抵着食指的指尖在唇前做拉拉链噤声的手势,最后落在脸边比了个“OK”。

      ——————

      江星蝉现在都记得,高一那年,学校通知他要去市电视台参加一个节目,是给低年级的学生分享学习经验,提高高中升学率。每个学校文理班各选了一个人,四中是选了他和路熹蝉作为代表去参加的。
      江星蝉分享了一些自己背诵时的记忆方法。
      本来参加这种直播节目,对着镜头就很紧张,他说完刚松一口气,一旁的路熹寒就一路脱稿演出,还拉了他做垫背。
      路熹寒当时并没有按照上台前彩排好的分享,而是连问了江星蝉几个问题。
      “这位同学,请问你会熬夜通宵学习吗?”
      “啊?……不会。”
      “那你休息的时候都会干什么?”
      “呃……约同学打打球吧。”
      “大概多久一次呢?”
      “这个……不固定,想去就去了。”
      接着,路熹寒就对着镜头总结似的发言,“我跟这位同学差不多,不会熬夜学习,写完作业很早就休息了,不过我休息的时候会去公园跟大爷下象棋,没有这位同学那么爱运动,所以我的学习方法就是,劳逸结合,该玩就玩,该放松就放松,没有必要秉烛夜读。”他说完以后还问了旁边的江星蝉,“这位同学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的?”
      江星蝉大脑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就听路熹寒继续他的“豪言壮举”,“其实,‘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是社会和家庭为我们编织的最大的谎言。”
      至此,节目叫停。

      ——————

      一顿饭在几个人插科打诨,东拉西扯中度过。
      幸好没点酒,几个人喝饮料都喝嗨了,有些意犹未尽。空隙间,林樾一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半了,赶回学校可能有些来不及。
      童桦注意到他的反应,也看了眼时间,“回学校应该来不及,要不你住我那儿吧,明儿再回去。”
      林樾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就点点头应了句“嗯。”
      童桦看了眼江星蝉,有些担心地问,“知了哥,你跟王姨说了没?已经很晚了。”
      江星蝉点了点头,“放心,说过了,我跟她说约了你们吃饭,晚上我去老房子住,不打扰她休息。”
      “这么晚你还回老房子?”
      “他去我那儿,不让他来回跑了。”路熹寒替江星蝉做了决定。
      “不用,我——”
      路熹寒没理会江星蝉的拒绝,直接打断,跨过他问杜嘉,“杜嘉,你呢?”
      裴灏:“她去我家吧,正好安格我们四个打一辆车就回去了。”
      路熹寒点头,“那不早了,散了吧,等回来再聚。”
      江星蝉去结账,童桦退了几步跟江星蝉一起,其他几人往外走。
      江星蝉眯着眼睛警告地看着童桦,“我请客,你再抢单,下次不喊你吃饭了。”
      童桦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塞到江星蝉兜里,“不是跟你抢单,生日礼物。”
      江星蝉拿出来还给童桦,“又乱花钱,去年不是说以后不要再送礼物了嘛。”
      童桦按住江星蝉的胳膊,阻止他还礼物的动作,“我去年也没答应你啊,一年就这一次,平常谁给你送礼,敢还我,咱们就绝交。”说完就快步朝前面走,追上队尾的路熹寒,“熹寒哥,那明天的饺子也是在你家吃吗?王姨能同意吗?”
      “饺子?”路熹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小迷信,我们直接车站碰头,明天他也要回去收拾东西,而且今晚他没回家,明天肯定是要陪王姨的。”
      童桦下了个台阶,回身仰头看着路熹寒,“上车饺子下车面!饺子是一定要吃的。”
      正好江星蝉结账出来,伸手弹了一下童桦的额头,“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小老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学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或者熹寒。”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一句,“先走出这里,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童桦点点头,“那老规矩,我们明天就不去送你们了,你们一路顺风。”
      饭店门口的路边停了几辆出租,几人道了别就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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