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爆炸时牵我逃跑吧》不是木鱼

4、第 4 章

　　四周很暗，但有阳光从窗帘顶的缝隙溢出来。
　　周稼一缓缓睁开眼，眼前的场景慢慢变得清晰，身侧有点点暖黄色的光，屋子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夹在手指上的脉搏血氧仪跳动着红光，他动了动手指，想试图借力坐起来，一动弹才发现有人的手正盖在他手上。他偏过头，看到了趴在床旁的宋颂。这一瞥反而让他更觉得还在梦里。周稼一轻轻的抽出自己有些僵硬的左手，虚放在宋颂头顶似安慰般的摸了摸，却不小心牵动了肘处的伤，疼痛带来的真实感让他久违的，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幸福，他再次阖上了眼。宋颂睡的很轻，一整晚都是睡了醒醒了睡，这次很快又醒过来，昨晚张医生说仪器没报警，就说明没有生命危险，喊她放宽心。她照昨晚一整晚用的方法，依然通过握对方手掌的方式来检测对方的体温。但这一次，对方回握住了她的手。
　　疲惫的神经让她反应也有些迟钝，被握住的瞬间动作短暂的停滞了，等反应过来宋颂有些慌张的问：“你是不是醒了？觉得怎么样，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吗？对，我得马上去叫张医生来。”
　　周稼一因为刚醒来声音仍沙哑，听到她说话又睁开眼睛看她：“嗯，我醒了，不忙。”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宋颂就确信他是那个她认识的周稼一，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她也不知道这个悬念的答案究竟是好还是坏，只是下意识的重复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宋颂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甚至忘了要去叫医生。
　　时隔六年在缅因重逢，周稼一看她的反应大致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本能地将握着她的手张合了两下，就像在拍了拍她的手背，或者说，更像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安慰的意味。

　　昨晚急诊室外
　　“手术已经完成，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现在会转移到病房，您跟我走，先去缴手术费用，我再带您去患者病房”
　　是刚才那位护士，她带着宋颂完成手续。宋颂却坚持只缴当天的住院费，她说会把病人转到自己常去的私人医院，接着给友安和张医生打了电话，在张医生和医院主任致电作保和友安的开车司机服务援助下将周稼一送到了张医生的家里，张医生家有基本的医疗设施，也能绝对保密。
　　弄清周稼一现在的身份之前，宋颂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遮掩过去，如果有仇家，在公立医院还是太招摇过市了些。
　　张医生是友安的私交，十分要好的朋友，宋颂特别排斥去医院接受检查的那段时间，也张医生给她在家做些基本的诊断。张医生是个话很少的人，宋颂最初还以为他是个五十岁的专家，直到某天听到于友安和宋时祺建议说：“要我看张医生一表人材，年轻有为，人品有我做担保，不如我做媒！让他照顾你姐宋颂你看如何？”宋时祺好一会没回话，像是思考了一会后坚决地了句“滚。”之后才知道，原来张医生本人风华正茂，绝非什么五六十的老头。

　　此时，张医生家，周稼一在的房间门被推开，张医生走了进来，捡起宋颂掉在椅子旁的毯子，顺手搭到椅背上：“我带你去客房，友安在那，友安担心你，你也去睡会吧。”又看向床上已经睁眼的周稼一：“既然已经醒了，我会看他把药吃了，伤口需要再换药，你在这不方便”

　　等到张医生再回来周稼一在的房间，是张医生自己一个人了，手里拿着输液和需口服的药，看着周稼一戒备的神情说“我叫张生，救你回来那女孩的朋友，治疗期间你可以试着相信我。”，张医生先检查了周稼一的伤口，拉过床旁的推车做了一些清理，接着是输液，周稼一看着输液的针头刺破皮肤，细的软管有一截回血，很快，液体开始正常滴到管子里，手术后他有些发烧，随着消炎的液体开始起作用，疲惫的再次沉沉睡去。

　　张医生做完这一切走出了房间，客房大开着房门，他走过去掩上，继而去窗边抽了一颗烟，看向外面的天空，直到快只剩下烟嘴的时候才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他解开锁屏、手指在通讯录里宋时祺的名字上打转，最终没有点下去，回卧室换掉家居服，拿了钥匙，准备下楼去给客房折腾了一晚的两位买点吃的。
　　宋时祺在张生的印象里有点阴鸷，大多数时候像是反社会人格，他不太会共情，很难有同理心，张生很早就认识宋时祺，他们曾经在一起上学。小孩子的恶意往往是天真的，发自本心，因此被衬得愈发残忍。当一群天真烂漫的小孩围着张生问，”你的妈妈是谁，你的爸爸是谁？”，当这样一群小孩围着张生扔小石子的时候，宋时祺拿起一块板砖，拍在了领头那个小孩的脑袋上，血立刻就流了下来，大家都吓得四散而逃，这时，于友安从旁边小树丛冲过来狐假虎威的喊道：”叫你们欺负他，这就是下场！”，张生早就发现于友安猫在一旁的树丛里偷偷看他，他以为她会加入那些小孩，不想她在兜里揣了一盒子创可贴，等这些小孩逃跑之后，拉住他贴了他满头满脸；而宋时祺似乎不知道害怕，只是想教训比他威风的领头小孩，帮张生并非本意。
　　缅因常年湿热，是个并不富裕的国家，女人的地位很低，有很多靠出卖身体获得一点报酬来生活的女人，张生的妈妈就是其中一个，孩子出生不久，她就因为花柳病死了。幸好张生有个，用妈妈出卖身体的收益资助读上了书的小姨，她没有任何怨言的抚养了他，还送他去好的学校读书，就像当年妈妈帮助她一样。
　　宋颂出现的时候，十分抵触外面的世界，用坚实的心理躯壳把自己隔绝开来，接受变得残疾是很困难的，这些困难中包括她因为失去方向感抵触出门、更抵触去医院，张生也因此成为负责她的私人医生。更有意思的是，张生发现宋时祺这个反社会人格似乎有人情味了。
　　在宋时祺对张生说“我想当好这个监护人，让她好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