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爆炸时牵我逃跑吧》不是木鱼

5、第 5 章

　　“说吧，宋颂，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惹祸跟人打架带回来一只卷毛狗，这次倒是没跟人打架，带回来一个打架被打残的男人，下次你是不是就已经和别人私奔到月球了？”于友安睡了大概三个小时，往日那一头精致漂亮的卷发早已黯淡失色，借张医生家里的橡胶皮筋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鸡窝。也许是美女的天然优势，即便如此也让她显得很慵懒美。
　　宋颂心虚地跪坐在沙发上插科打诨：“给你讲个新发现啊，张医生叫张生，他怎么不直接叫张医生？”
　　可惜宋颂看不见于友安此刻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直勾勾瞪着她没有半点动摇的意味，为了转移话题她又不知死活的补了句：“饭好香啊，我们去吃饭吧。”
　　于友安保持着十分坚定的姿态，没搭理宋颂的冷笑话，也默认驳回了她的吃饭请求。
　　张生则一如既往默不作声地在一旁把买来的早餐复热了一遍放到盘子里，摆好餐具。
　　“汪汪、汪汪汪”烤面包（宋颂上次救回来的卷毛狗）也在一旁配合它主人，试图助其逃脱这场审讯。（于友安风驰电掣奔向医院的时候，怕它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饿多久，路过宋颂家的时候将它一同装车带走了。）
　　“宋颂，你再不说我就不帮你瞒了。”于友安用平和冷静的语气使出一记杀手锏。
　　“友安～”宋颂试图撒娇，无果。
　　只好开始坦白从宽：“其实是我听说有一幅署名Cloe的画来这边了，就拜托茵帮我找到whismy的酒吧老板，据茵说在那里打听任何东西都可以，去酒吧的小路上碰到的这个人。”

　　“然后他向你求救了，你就大发慈悲把他带回家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年龄多大？家住哪？平时做什么工作？是好人还是坏人？”
　　“要不是你看不见，我真要以为你是对他见色起意。”
　　“我保证他是好人，我当时就感觉他和烤面包一样，多半是被坏狗欺负了，我给他做担保。”宋颂福至心灵的双手合十冲着于友安的方向搓了搓。
　　于友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好像从昨晚就没吃饭的瘦小的宋颂，拎着她去洗了把脸再塞到饭桌前：“行了，吃饭吧，吃完赶紧回家，你要是被抓包了，我和张生还得连坐。”

　　宋颂接过张生推过来的粥碗和一小盘包子，变吃边想，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和周稼一之前就认识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一来只能向友安他们隐瞒一部分事实，先顺着友安的说法一概答应下来。得找到机会单独问问周稼一到底想干什么。
　　宋颂明白友安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比谁都担心她被骗，隐瞒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现在要尽可能让友安安心。

　　至于Cloe这个署名，和宋颂的母亲有关。宋颂更小一点的时候喜欢在阳台的废弃物里“寻宝”，在那些胡乱堆叠在阳台的废物里，她找到过有一本泛黄的手绘册，画满了素描，有人，有动物，有场景，画册的扉页署名Cloe，对还太小的她来说注意到署名这种细节是不太可能的。随着她长大一点，爸爸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喝完酒之后动辄对她和妈妈动手打骂，曾经偶尔还做一些陶艺出售的母亲似乎完全在生活的讨伐下失去了灵感，再也没有碰过陶土，待到宋颂考上了央艺大，母亲才顺利和父亲结束了多年并不愉快地夫妻生活，母亲卖掉了离婚分得的房子，去环境好的乡下买了间一楼的房子，重新开了陶瓷工作室，宋颂假期就会回去帮母亲的忙，成品大多在网上出售，收益倒还不错，她也从母亲那学到了做陶瓷的手艺。待到母亲自杀去世后，宋颂整理遗物的时候，却从中发现了许多日期新近的画具和颜料，她查了母亲购物软件上的订单，发现是从三年前，母亲开始购买新的画具，可奇怪的是，遗物里一副画也没有，剩下的颜料和画具却有明显的使用痕迹。上中学时期有一次搬家到高中附近时，宋颂帮忙整理阳台杂物，又翻到了小时候那本素描册，当时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宋颂将它放进了自己的书包，带到了新家，藏在床底下，后来正是这本素描册，留下了Cloe这一署名，成为调查宋颂疑惑的线索，它就仿佛是什么东西的引线，顺着查下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都未可知。

　　来到缅因之后和于友安熟悉起来，她第一件拜托于友安的事是各大小论坛匿名发帖，找署名Cloe的作品，或许查下去一无所获，抱有希望，也能让她觉得活得有些价值。

　　于友安愿意帮宋颂发帖和为她一次次鲁莽的单独行动保密实则是出于私心。一年半前，她第一次见到的宋颂是极苍白的，瘦到面颊都有些凹陷，身上穿着一条带有简单白色刺绣的棕色棉麻裙，帮佣替她画了一点淡淡的妆，想要让她气色看起来好一点，可她神情空洞，像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似的，毫无生气，在那欲盖弥彰的妆容遮挡下，看起来更像是妆容在脸上咧着嘴笑的流泪小丑。那之前，宋时祺来拜托于友安当宋颂的盲文老师时曾说：“她很爱看书，或许学会盲文能让她不那么无聊，不对，是一定可以让她不无聊。”
　　即使是见到了宋颂，于友安仍想不通宋时祺那个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混小子为什么会这么认真、恳切地请求她。在她看来，当时的宋颂每天按时吃饭，睡觉，麻木地日复一日得活着，却没有任何轻生的迹象，既然没有性命之危，他又为什么如此恳切呢？直到宋颂第一次脸上出现笑容高兴地说：“友安！你要不要当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于友安才从那笑容中窥见了曾经的宋颂有多么鲜活，才明白了自己或许是宋时祺遍寻无门，无意让宋颂抓住的稻草。宋颂曾说她感到无边无际的无聊，宋时祺就尝试让她听音乐，听电影，甚至一边听一边给她讲电影的画面，可惜这些都不能让她神情中焕发一丝的光彩，最后一种可能是：“宋颂，你想不想自己读书，学会盲文你就能读书，能写字。”
　　宋颂认真的朝着宋时祺：“我，真的可以吗？”
　　因此，于友安成了那一颗稻草，于友安鬼使神差的握上那个邀请她成为朋友的人伸出的手，同时也下定决心帮助宋颂，人不仅要活下去，还得活得好不是吗，况且现在开始我就是她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