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金穗竹如渊》一握清风

5、寝室里的是谁？

　　成行火箭发射般“嗖”的一声飞过宿管室，冲到寝室。由于太晚，她并没急着开灯，在黑暗中定定神，虽然刚刚全身被打湿，幸运的是，手机还能正常使用，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照明，看到媛媛的床一如既往的空荡，临近毕业，媛媛在学校留宿的时间越来越少。室友小青的床四周都拉上了窗帘，应该是睡下了。
　　成竹一直都很晚归家，有时因为家教孩子父母出差，还得陪睡不能回校，所以室友也习惯了她的夜不归宿和晚归。成竹有两个室友，一个是媛媛，海城本地人，从媛媛上学起就没离开过海城，再加上媛媛是个很恋家的人，大学期间也经常回家，她有辆minicopper，红车的车身，小巧可爱，洋气得不行，配上媛媛大方明艳的明眸红唇，成为漂亮校园的一道炫目拉风的风景。媛媛很大方，从不吝啬自己的财物，车也会毫不吝啬地借于他人。有时出于人情顾虑，把车借给他人用，但只要一个电话，她大哥就会来接她，巧合的是，似乎每次成竹难得呆在寝室时，都能遇到媛媛大哥。这时，媛媛每次都会盛情邀请室友们去她家小聚，就这样，成竹和小青都成了媛媛家的常客，和媛媛大哥也熟络起来。
　　成竹快速的拿上换洗的衣物走进卫生间，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好上床睡个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正当成竹准备入睡，从室友小青的床上发出一阵一阵的悉悉窸窸声，有节奏的响个不停，在黑暗里，眼睛看不见，耳朵就变得极其敏感，这难以言喻的声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时不时传来女子小声隐忍的、闷闷的“哼…哼…”声，听上去极为压抑，但还是很快吸引起了成竹的全部注意力。
　　床板还在吭哧吭哧的抖个不停，让成竹听着都忍不住地心跳加快，“咚！咚！咚！”有种无力的窒息感，全身都僵僵的想动又动不了，只听到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
　　虽然成竹没时间谈一场正儿八经的恋爱，但作为成年人，该懂的都懂，只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青，这么明目张胆，居然在寝室做！
　　小青和成竹一样，都是小镇做题青年，都是在题海战术中没日没夜、摸爬滚打，一路从小镇考出来的大学生，父母都是普通的工人，家境一般。小青就如同她从小生活过的城市一样透着一股韧劲，这股韧劲里还夹带着些许自卑和不甘心，干啥都要争第一，少了些松弛感。
　　虽然她们三个关系都不错，也经常去媛媛家聚餐，但相比于小青，成竹还是更喜欢媛媛，和媛媛也走得更近些。她总感觉小青似乎总把自己当做对手对待，和自己暗暗较着劲。
　　记得有一次夜谈会，谈到交往过几个男朋友时，小青突然发问道：“成竹，你说你没交过男朋友，你不会还是处吧？”
　　成竹幸好是躺在床上，可以想象自己的脸已经红透，她没想到小青会如此直接的问这个，支支吾吾的回避着，很诧异的心里想：“难道婚前洁身自好不好吗？这个“不是处“难道还成了我的错？！”
　　难怪，室友小青总会时不时的在她面前调侃道，因为成竹，她们寝室成了学院里的最后一块□□，其中不屑的语气夹枪带棒，每当这时，成竹就只好装傻充愣。连恋爱，成竹都觉得是奢望。对于婚前的性关系，保守的成竹确实有些排斥，但一场甜甜的校园恋情谁不想呢！
　　但，成竹不敢奢望！爱情实在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事，先把肚子填饱再考虑其他。
　　她没时间，是真的没时间，一个整天脑子里尽是怎么赚钱养活自己的人，把全部心思花在这个月一家老小的生活费和学费的人，哪里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其它，不是有句话叫“衣食足而知礼节，仓禀实而知荣辱！”
　　再说，有哪个男孩子愿意和自己一起当“扶弟魔”呢？和自己一起同甘共苦、苦哈哈的如同蜗牛一样驮着一个不堪重负的家呢？
　　算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成竹一直都固执地认为，世上也没有救世主，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有时间谈恋爱，还不如好好睡上一觉。一周七天，有五天晚上要去做家教，应对那些精力充沛、不听指挥的小萝卜头就够折腾自己。如果还要花心思去风花雪月，估计会被他们怼的颜面扫地，自己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信任，和小萝卜头父母们的认可肯定会被削弱，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即使是个成年人，也没办法全都要。现在老师真的不好当，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要左手教育心理学，右手琴棋书画，三头六臂当然是夸张，但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
　　因此，就算成竹不乏追求者，但谈恋爱是要时间和精力的，成竹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想找人还要提前预约，这种恋爱方式真是比异地恋还让人难受，在学院里成竹甚至被封为“冰雪美人”，不是成竹冷冰冰，实在是无暇顾及。
　　也好，给人冷冰冰的感觉甚好，成竹不止一次的想，让狂蜂浪蝶的追逐适可而止，落个耳根清净甚好。
　　“小青，我觉得是不是处女，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成竹觉得是该正面回应下这事，要不然小青会没完没了提这事，就像抓住了自己的软肋一样。
　　“你好像对这事比较在意哦。”为了让语气不那么生硬，成竹特地加了些语气词。“因为你问过我不止一遍，难道你不是“处”吗？！"成竹坦率而语气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且在“处”这个字上加重了些许语气。
　　看小青没有回应，成竹继续补充道：“以我们这个年纪，不是“处”很丢人吗？我这人很保守，而且我不觉得保守是件坏事，而且你也知道我平时没啥空闲时间。”
　　结果，这回轮到小青沉默了，寝室的夜谈会气氛有点瞬间熄火，以往小青可是非要辩个黑白分明，今天这种反常的沉默让成竹隐隐觉得不对劲。
　　媛媛突然打破沉默，说道：“我也觉得女孩子还是保守点好，我哥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心思都歪着呢！”此话一出，大家都哈哈哈一笑而过，各怀心事，各自睡下。
　　此后，小青就再也没提过了这事。
　　但，成竹没想到小青会直接把男孩子带回寝室。
　　没想到！
　　没想到！
　　真的没想到！
　　听着室友越来越重的喘息声交替而出，然后渐渐归于平稳。即使尴尬无比，这一天的疲惫让成竹也实在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叮叮叮”的电话铃声突然划破了黑夜的寂静，让成竹从睡梦中惊醒，看看时间，才凌晨五点，这个时间谁会打电话呢？为什么不打手机？
　　不过想想，打手机估计更要命，电话还可以忽略，手机不接都不行。唉，这该死的电话，这个时候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如果可以，成竹真想昏睡百年，让这尴尬的时间快点过去，不知对面床上的人在她的入睡时有没有离开。
　　成竹脑子都懵圈了，希望电话赶紧停下来，但是电话似乎听到了成竹的内心的祈求，而且非要和成竹对着干，拼命的响个不停。不接，我就不熄火，一直响个不停，谁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还一直不停，下去接？还是直接躺着装睡？
　　这……这该如何是好？
　　对面床上的声音也因为电话的响起而一阵窸窸窣窣，床板因为不堪两个人的重量和动作又一阵咿咿呀呀，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下床去接。
　　最后，成竹忍无可忍，极不情愿的下了床，走到门边，拿起已被遗忘在墙上好多年的电话。一声“喂”还没出口，对方就急不可耐问道，“王小青在不在？让王小青接个电话！”
　　“在，王小青在！”成竹提高分贝回答道，说完便放下话筒赶紧把自己隐藏到卫生间，顺便也扭着头望着小青的床，床栏把高低床的上方用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听到小青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在穿衣服，并未听到言语声。路过小青的床时，成竹看到了一双黑色的篮球运动鞋，似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啊？！他还好吗？”成竹断断续续地听到小青的声音。“嗯，好，我尽快赶回去！”
　　……
　　一阵无言的静默后，“妈，发现得早，相信医生说的，应该不会有啥大事。” 小青轻言劝慰电话的另一头，然后就传来小青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别太着急，你如果病倒了谁来照顾呢？”
　　“小青哭了？什么情况？”成竹暗暗地很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