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金穗竹如渊》一握清风

4、车和人一样，不能只看外表，也不能不看。

　　就在成竹最绝望，感觉自己被全世界都抛弃，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亮光穿过浓浓雨雾穿透而来，似乎老天爷听到了成竹的呼救，约摸几个呼吸的时间，成竹头上的雨水没了，眼前出现了一双腿，黑壮有力，小腿上的肌肉紧实，有一种互相拉扯的力量感，腿毛被雨水冲的很服帖，直直地贴着腿部，身上的运动裤因为雨水紧紧贴住大腿。成竹毫无意识地盯着这双腿看，准确的说，是盯着腿毛入神，但脑袋已经放空。
　　一只看上就很厚重有力的大掌伸到成竹面前。
　　“小姑娘，你还好吧？”浑厚纯正的普通话，冲破雨声，有些悦耳。成竹抬起头，望着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的这个男人，一双无边框眼镜后黝黑澄澈的眸子映入成竹眼帘，让她飘飞的原神立马归位。
　　“好健壮的大腿！摸上去会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紧实吗？”成竹不合时宜地想，思绪乱飞，似乎有点……脱轨。
　　“小姑娘，这里很危险，来，我送你出去！”语言简短有力，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伸出手去拉成竹。
　　成竹毫不犹豫着伸出手去握紧这只手，顿时，一个强有力的手掌带着微暖的温度通过手心传递出来，成竹顿时感觉身体震颤了一下，接着就顺从着被这只手带起，被搀扶着走向车里。
　　男人利用身体替成竹挡着雨，被一个陌生男人用力扶起，成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臂弯，男人的手部肌肉随着力道起起伏伏，肌肤相接的那刻起，灵敏的触觉被无限放大，成竹浆糊般的脑袋瞬间清明起来。落汤鸡般的成竹被扶进了车后座，双眼警觉，但身体也僵硬，不自然地挺起坐着。
　　“小姑娘，你要去哪？”似乎感觉到了成竹的紧张，柳渊轻声问道。
　　“能把我放到最近的地铁站吗？″然后是一阵无言的沉默，成竹第一次和一个陌生成年男子共处一个狭窄空间，此时的她衣衫湿透，还不停地往下滴水，又狼狈又难堪。
　　成行只想快点回寝室洗个热水澡，换身干爽的衣服，躺在柔软的床辅里睡到地老天荒。她感到眼角有一阵暖流袭来，眼睛一阵酸胀，刚才在雨中摔倒都没时间发泄的心酸与无奈又涌上心头，但听着窗外哗啦啦雨水声，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小姑娘，你住在哪里，我直接送你回家。“良久，男人温和而坚定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这雨势还挺大，很多地铁站也进水了，应该也停运了。”男子继续不急不慢、语气平和的解释，成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以这种方式呆在一个狭窄封闭空间。男子的语调温和，给成竹有些受伤的情绪注入了些许温暖。
　　柳渊此刻才借着灯光通过后视镜看清这个湿淋淋女孩子，估摸着二十出头，黑长直的头发被雨淋湿，一揪揪的顺着脸颊直到颈部，鹅蛋脸上还挂着水滴时不时地流向颈部，白净的皮肤被雨淋得冷白冷白，透着瓷一样的光。五官精致小巧，微微内陷的上嘴唇被水洗得有些发白，一呼一吸之间，若有似无的露着两颗门牙。
　　白色圆领短袖T恤衫也被雨淋得紧紧贴在身上，内衣轮廓也一览无余，盈手可握，玲珑凹凸有致，虽然成竹有些僵直着身子坐着，两手撑在腿上，有些僵硬地支着身体，不自然、板正挺直着腰身。
　　在外人看来，女孩曼妙饱满的身材显露无疑，这种不自觉的流露暗藏着丝□□惑，犹如成熟粉嫩的蜜桃儿充满诱惑，隔着湿哒哒的贴身在身上的衣物，若即若离、若隐若现间反而让人想一探究竟。
　　柳渊纵然已娶妻生子，历经人事，此时也不由得呼吸一滞，慢慢加重。缓了一会，柳渊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自查的摇摇头，心里不由暗暗哂笑。
　　“刚才开车有点急，很抱歉让你摔倒了。我孩子也在附近，今天也被困在了外面。她们就在前面第二个路口旁的便利店等我，我能先接下她们吗？”柳渊边开车边征询道，试图打破这沉默得有些局促的氛围。
　　“嗯…好，那就麻烦您把我送到海城大学。”轻微的声音透着些许放松，车内即将多个人，还是个孩子，让成竹有了些安全感。心理上的安全感增加，身体随之松弛下来，慢慢向后靠着车椅背，让身体有了支撑。
　　“爸爸，爸爸！”男子打开车门，一个女童稚气清脆的声音穿越风雨而来，男子顶着风雨硬撑开伞，直接走向远处路边的便利店，里面站着一个白底、蓝花连衣裙的小姑娘，旁边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神情有些木然。
　　男子弯着腰、顶着风过去，用手把小女孩拥在身边后，立即蹲下来把男孩抱起，男孩看上去很温顺，也很安静地抱着男子。走到了车旁，先把小女孩推上了车后座，边推边对成竹说：“帮我一下，照顾下他们。”
　　成竹立即顺从的把最里面的位置让给小女孩，因为想着还有个男孩子要上来，自己坐中间好照看她俩，然后就去接那个小男孩，谁知刚一接触小男孩，小男孩就立即哇哇大哭起来，就是不肯放手进到车里。又是风，又是雨，又是小孩的哭喊和撕扯，车里车外顿时乱作一团，成竹都有些慌神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了。外面的风雨都灌进了车里，只剩下成竹在这风雨里凌乱，感觉时间都停止了，一时僵在那里不知东西。
　　就在这时，身边的小女孩伸出手去拉小男孩的手，边拉边大声喊到：“小米别怕！小米别怕！到姐姐这里来！”
　　小女孩一边拉着弟弟的手，一边跨过成竹坐过去，“小米，车里很安全，不要怕，不要怕，没有风，也没有雨，来，姐姐抱着你！”说着就伸手去抱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估计也被风雨淋得又痛又冷，并没有排斥小女孩，被顺手抱上了车，仍旧坐在了姐姐怀里哭得哼哼唧唧，一阵一阵抽搐，好像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男子也立即关上车门，转身进入驾驶室。
　　望着此情此景，成竹心里长嘘一声。
　　“咦？你是谁？怎么在我爸车上？”小女孩惊讶地看着成竹，明显有点难过的质问道：“爸，你是不是打算给我找个后妈？”
　　“爸爸，我不要小妈，别人说后妈不会对我和弟弟好，后妈只会打骂孩子，我只要我妈妈！”小女孩有些激动的大声喊叫，身体还随着说话的节奏一顿一顿的向前挺立。
　　“后妈？……”这下轮到成竹惊讶了，身体又因为紧张开始僵硬，明显有些局促。“这是哪跟哪啊！今天这小心脏确实有点受不了。”车内这个小小空间内的空气开始凝结，一呼一吸之间，成竹尴尬得连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都能感觉到。
　　“刚刚不小心把这个小姐姐撞倒了，爸爸也是刚刚才认识这位姐姐。”柳渊适时解释道。
　　“啊？！哦……”小女孩有些意外的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成竹，笑了笑，然后不好意思地扭头瞧向窗外。
　　“爸爸没事，但是不小心把这个姐姐撞了，这么大的雨，我们一起送她回学校，行吗？”柳渊嘴角微微弯起，不急不慢的解释，并征求小女孩的意见，语气丝毫未变，完全不受小女孩情绪的影响，还是那么悦耳，然后若有似无地从后视镜里关切地看了成竹一眼。
　　“好！爸爸，这雨真是太大了，差点把我冲走。如果我们不送她，小姐姐这么瘦弱，估计也会被水冲走的。“女孩略显夸张而稚气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和爸爸说个不停，车内的之前凝结的紧张氛围，因为小女孩的玩笑话一扫而空。
　　成竹感受到了父女间的亲密无间，顿时也放松不少，身体也柔软了许多，不再那么僵硬和难受。这种父女间亲密无间或多或少地让成竹这个外人有些不适，这种不适感源于成竹的羡慕，甚至是微微的嫉妒，因为自己连自己爸爸的记忆都模糊了，成竹觉得自己的记忆很奇特，对于不好的事情或人，如果想忘掉或者忽略，它真的就会慢慢消失或隐身。
　　“咪咪，帮忙给小姐姐递个纸巾，就在你旁边的车门上。”小女孩一阵窸窸窣窣的寻找，“对，就在车门那里，嗯，对了。”男子通过后视镜看着，语气很平静，声音柔和，指向清晰，颇有些耐心，不紧不慢地说着，这声音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如果说陈好的声音是好听，很悦耳，有着年轻男子的青春朝气，像初生的红日朝气蓬勃。这个男子的声音就如同落日余晖般，醒目但不耀眼，沉稳而有力量，呈现一种历经世事的练达成熟。让成竹内心的不安被抚平，平静而舒坦。成竹心惊了一下，想：“这男人的嗓音怎么能这么好听呐！”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成竹看到小女孩抽取纸巾递给她，“小姐姐，给！你全身都湿了，搽一搽吧。”怕成竹不听话，继续加强语气，有些啰嗦道：“要不然会感冒的，感冒就惨了，要打针吃药，还要住院，难受死了，没有爸爸妈妈陪，好可怜的。”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成竹甚至能感到小女孩嘴边的笑和关切的督促。
　　这应该是个被爱浇灌的孩子，像个小太阳，时而强烈，时而温暖，强烈时的任性会把人灼伤，温暖时的体贴让人觉得十分暖心。
　　小女孩天性活泼，有点话痨，也有些小个性。成竹由于经常和孩子打交道，也和小女孩慢慢聊了起来。从在哪里读书一直聊到了班上的男生谁最不乖。雨势一路也越来越小，车子走走停停，绕开了几处淹水区，总算一路顺畅，成竹终于在晚上12点寝室即将关闭前，安全抵达了学校。
　　下车前，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柳渊，柳下惠的柳，深渊的渊。实在抱歉，今天这路况，去医院的路都堵了，没办法带你去看看。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身体如果有任何问题，就打上面的电话给我。”
　　成竹本不想拿，想着自己也没啥大问题，顶多有点着凉，回去喝点可乐煲姜，睡一觉就好，但又不想耽误时间纠缠，寝室阿姨挺凶，太晚回去就会被横眉冷对一番，只好顺手接下。
　　“你叫什么？”男子突然问道，语气柔和。
　　“啊？”成竹有些毫无准备，顺口答道，“成竹，胸有成竹的成竹。”
　　“小姐姐，你姓成，你也是程咬金的后代？”这时小女孩笑着插话进来。
　　“程咬金？”成行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
　　“咪咪，你懂得挺多嘛！”成竹笑道。
　　“我妈也姓程，她可是程咬金的后代，历害吧！”小女孩自豪地解释，小脸因为得意而微微扬起。
　　“嗯，厉害。”不好意思扫小孩子的兴，成竹言不由衷的回答，“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中国人都知道！”即使她并不十分了解程咬金到底有哪些丰功伟绩，也能说出这句话，谁让她是中国人呢。
　　“小姐姐，我爸爸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他带我来玩过好几次呢。”咪咪得意地说道，“我还在你们学校食堂吃过饭呢！”
　　“咪咪，以后你再来的话可以找姐姐哟。”成竹其实是有些敷衍的回答，萍水相逢，说声再见，以后估计就再也不见了。
　　“哇，与君子交，言而有信。”小女孩卖弄着，“你们大人经常出尔反尔”。成竹愣了愣，听着女孩胡作深沉的话语，望着孩子稚嫩满怀期待的眼睛，一边笑着点点头，一边下车，然后急急忙忙地直奔寝室而去。
　　下车时，成竹才看到男子开的车标，“LAND ROVER”，底盘极高，很适合野外行驶的越野车。倒不是成竹对车有多深的研究，而是室友媛媛的表哥曾经开着这车来接过她们，坐过几回。成竹根本不懂车，纯属外貌协会，只觉得车身高大威猛，就像它的中文译名——路虎，像只凶猛的老虎，高高在上，虽然高大威猛，但是长得一点都不入成竹的眼，而且坐着不很舒服。第一次坐上后，下车时就是由于底盘太高，一不小心，成竹还差点崴了脚，所以她不是很喜欢这车。
　　听媛媛说，她哥很喜欢路虎，经常开着自驾游，逢山开路，遇水可直接淌过去，一如它的名字很彪悍，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要不是这车，成竹今天铁定回不来，瞬时对这车的感觉也改观不少，不由在心中感慨，“看来车也和人一样，不能只看外表，也不能不看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