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时》木竹笺

39、事在人为

　　他们已经收拾好自己了，阮时在吹头发，言念随便擦了擦，不滴水就行了。
　　言念站在镜子前打量起了自己。他其实发现阮时虽然看上去很酷，刚接近性格淡淡的，但是他的穿衣风格比他的外在更加有温度，他总有一些颜色比较惹眼的衣服。
　　衣柜里有很多蓝色衣服，怕是一年四季通用的颜色，红色的外套，橙色绿色白色的卫衣。裤子常规的偏多，但也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设计。
　　言念穿的是阮时黑色的打底白色的卫衣，藏蓝色的外套，挺厚的。穿的黑色牛仔一边还有个吊绳。裤子稍微有点长，但不明显的堆在最低处，更像是故意设计的，别说真有点阮时平时身上的慵懒。
　　言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他想起了言忬予刚上小学的时候，自己帮妹妹扎了一个和平常不一样的辫子，妹妹在学校很得瑟，让同学猜是谁扎的，猜的对不对又不说是谁。
　　“臭屁什么？对着镜子站半天了。”
　　阮时穿的都是一套加厚睡衣，别提多舒服了。
　　“哎，你怎么猜到我大爷的想法的？”
　　言念拖着阮时的毛拖坐回了床上。
　　“因为我们班有俩同学打起来了。老师罚他们一起搞卫生。”
　　“然后呢？”
　　言念没理解他为什么关心那两人，但还是说了。
　　“然后他们就和好了。”
　　阮时不屑一顾。
　　“啧，我比较记仇，好不了。”
　　言念知道他这一点，不奇怪，倒还觉得挺有个性的。
　　“所以你是在躲着我。为什么？”
　　阮时就知道这问题逃不过，言念一直很较真。
　　其实阮时一开始确实犯毛病刻意和他少接触，也不能说躲着，只是不想放纵自己的情感。所以他克制和他聊天，也总拒绝他的邀请，想着能不见面不见面，到时候他又要出国，少接触也就习惯了。而且高三确实没多少时间，有点时间，像阮时这种肯定只想窝着，哪有兴致出门。
　　这次大爷约饭，阮时都是打算不理他，就吃顿饭而已，想着客气点，结果一见面就有种好久不见而自己却像期待已久的情绪涌上心头。而且言念若无其事认真的和自己说话，还很自然的给自己开干果，还又是倒水的，有一副无辜委屈的问自己，为什么躲着他。阮时根本下架不住，直接缴械投降了，手机上可以狠下心，见面了根本做不到，而且也不想。
　　“滚蛋，现在坐在我床上的人是谁？穿我衣服的又是谁？”
　　“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他们被大爷叫出去吃饭，刚好菜都好了。
　　周昱摆好最后一道菜，直接落座由心的赞美着言念。
　　“阿念！人模狗样啊！”
　　“十元，你这套衣服穿他身上感觉都不一样啊。”
　　“要不以身相许，要不吃饭，这位点评大师。”
　　阮时有点饿了，本来吃零食有点撑，结果洗个澡还感觉饿了，听着他们聊天更下饭了。
　　“以身相许就算了，阿念这样的我招架不住。”
　　“你还真敢想。”
　　“阿念，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歹一中一枝花？”
　　“一枝花？品味挺独特。”
　　阮时听言念这么说，没忍住插嘴评论。
　　“就是骚！”
　　“和叶晓一个样！”
　　大爷看周昱一副随便你们怎么说，我无所谓的模样，突然好奇。
　　“小昱！你在学校不可能没有喜欢的女生吧？”
　　周昱不自然的看了眼大爷，生硬的说“大爷，你…不要乱讲。”
　　“哪能随便喜欢一个人。”
　　大爷直接看穿了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他说的话。
　　周昱以为话题过去了结果转头发现阮时用一种完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言念在一旁也是难以置信，大爷笑的很有深意。
　　周昱知道在他们面前毫无隐私，装不下去了。认命的开始吃饭。
　　“问问问！！！”
　　“是不是我们班的？”
　　“怎么可能，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你怎么确定你喜欢人家？”
　　阮时佩服言念，很会抓重点。兄弟有喜欢的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你这个没有一点情商的兄弟既然能意识到自己感情。实在难得！
　　“这很简单啊！”
　　“只要关于她的，我会控制不住的想多知道一点，她身边要是有其他男生就会怪自己不争气。很烦躁，也很不爽。”
　　阮时没懂。
　　“不应该是生气吗？”
　　周昱无奈摇了摇头，言念懂他。
　　“没有身份，你凭什么生气。烦躁也是怪自己没能力站到他身边，才让其他人有机会。”
　　阮时愣了许久，才明白原来是这样，他到今天为止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本能是这样的。他知道自己喜欢言念，可言念平时不好接近，身边也没有其他的人，他无法想象言念谈恋爱了，自己会是什么态度，可能是装的和现在没区别吧，又或者是避而远之？上次有个女生加他微信，自己也是当时有点不舒服，但根本没放心上，因为言念解释过了，而且他自己也认为，人都有权社交所以微信不代表有什么。
　　阮时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比较特殊吧，只想藏住这份喜欢，不要求有回应，也不想有回应，因为有了回应，不管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如何面对。
　　阮时有时候想，如果言念以后不结婚，就这么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可是他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恶心，很可恶。他还有的时候甚至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想着不可能的，言念有喜欢的人，而且言念很明显知道如何好好去喜欢和珍惜一个人。
　　阮时想的自己心情开始有点低落，思绪乱飞猛地抬头。
　　“等下，你他妈也玩暗恋？？”
　　阮时不可置信的看这周昱。
　　“啊！有意见！”
　　阮时看了看周昱又看了看言念。
　　“你们太怂了吧！”
　　“你以为你好的到哪去！”周昱直接怼他。
　　“坐着说话不腰疼。”言念看着他那居高临下的坐姿。
　　阮时还想嘲笑他们的，结果自己大爷一副“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的样子，有点心虚。
　　“其实也没事，喜欢也不是非要在一起。”
　　“大爷，你真会说话，被你安慰到了。”
　　周昱明显化低落为食欲，大爷还以为叫自己，下意识应了一声。
　　“说他呢！”
　　大爷应完之后也反应过来了，
　　“他只要好好的不就行了，非要在一起吗？”
　　周昱给他点了个赞。
　　“十元，你牛，太伟大了。”
　　阮时还在想“这叫伟大？明明是害怕啊。”的时候他就听见了言念不同的声音。
　　“你喜欢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好不好你怎么知道，但是和我在一起，我肯定能。尽我所能。”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气势吸引了，听得出野心不小也很强势，但说的话却不容人反驳。
　　周昱肉都掉碗里，阮时一脸嫌弃，还是大爷开口说话，笑的很欣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支持小念说的，心爱之人要常伴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在别人左右总归是会惦念又不甘心的。”
　　阮时无语的看了一眼自家大爷，一副“点我呢？”的表情。
　　阮时没什么触动，倒是给了周昱不少勇气。
　　“我喜欢的人可能根本不认识我啊！”
　　阮时听到这无奈的语气，皱了皱眉，他想不明白不认识你，你却认识人家，还喜欢人家？靠谱吗？而且阮时想不出一个这样的人，因为除了周昱一些所谓的亲戚他不认识，周昱身边的人他肯定都认识。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这样的女生。
　　阮时觉得肯定是自己最近因为言念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所以可能没关注到。
　　“不认识，认识不就好了，反正你不是“交际一枝花？””
　　周昱无奈吃饭不想说这事了，言念很理解他也没多问，阮时看他们都没兴致也闭嘴了。
　　大爷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看他们青涩的样子有些许感慨，他现在没在想阮时，他知道阮时自己有想法，但周昱这种天塌下来了还要伸个懒腰的人对感情却有点畏缩了，他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给他上一课了。本来应该是由周昱父母讲的，但是自己也被他叫了几年的大爷，管管也不算逾矩吧，就算是，大爷也无所畏惧。
　　大爷看着阮时这种逃避心理，也有点头疼
　　他放下碗筷看着阮时，眼神开始涣散，在聚焦的时候好像做了什么决定，感觉心情不错。
　　“你们吃好没有。”
　　刚好他们都吃好了。能留下来的菜全放冰箱，不能的全部交给土狗解决。
　　大爷说是要带他们去算命，去找一个大师，让阮时去换套衣服。
　　大爷知道，阮时潜意识会很信这种玄学，自己带大的孩子怎么会不了解。周昱倒是不太信，一副“我去看看江湖骗术与时俱进没有”。言念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不出信不信，但肯定很好奇。
　　大爷开车直接开了两个多小时，又来到了一个偏远的乡村，越来越冷了，感觉都要翻山越岭了。
　　阮时见过那个大师，又是自家大爷的江湖兄弟。所以不好奇。
　　言念总觉得自己像要被拐卖进山里头的，而且这气温越来越低，感觉越来越冷，全是树木，天又黑，看着窗外阴森的恐怖。
　　“大爷？为什么非得今天晚上来。”
　　“他今晚找我有事，恰好你们三有空，带你们算一卦。”
　　言念想来也是，他明天又要出远门。他也感受到了工作上的各种细枝末节，还有一些吹毛求疵的规矩，虽然刚开始很累，但适应了还是觉得比学习有趣，而且他能早点有能力然后去追求自己的想要的一切，所以他愿意。
　　言念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的阮时，觉得人还是要有所求。
　　阮时接受到了言念的目光，以为是他太冷了，阮时挪了挪位置靠近他，把红色的围巾摘下来挂他的脖子上，又让大爷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仔细看了一眼。这衣服围巾穿他身上，总感觉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揉一下。他刚想伸手就对上了言念那干净的眼眸，他立刻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
　　阮时抬头就看见了后视镜的大爷在无情的嘲笑自己。
　　坐在副驾驶的周昱突然来了一句骇人听闻的话。
　　“爷爷，我也冷，我也要围巾。”
　　阮时被他的语气恶心到了，本来想骂人，结果没忍住笑了。
　　“啧，你贱不贱啊。”
　　“你俩给里给气的，给我锁死。”
　　“滚蛋。”
　　说者无意不知道，但听者有心了，言念抬头看了一下大爷的反应，发现大爷笑的事不关己，好像不介意自己孩子真的喜欢同性。
　　“锁死？”
　　周昱不以为然“对啊！班上的流行语。”
　　等他们到了已经有八点多了，外面早就黑灯瞎火的了。
　　大爷带着他们三进入了一个人家。
　　“贺叔叔，刘阿姨好。”
　　其他人也跟着打了招呼，刘阿姨招呼他们之后就带着自己上小学的女儿出来和他们玩。
　　大爷和贺叔叔不知道在聊什么，刘阿姨在看肥皂剧。他们三逗逗小孩儿，看了会儿电视。没有很久，他们三就被大爷叫到贺叔叔的书房里去了。
　　“快高考了，给他们算算。”
　　贺叔叔对上大爷的眼神不言而喻。
　　“小时，学习压力大吗？”
　　贺叔叔就看着阮时的脸。
　　“没什么压力。”
　　贺叔叔上手碰了一下阮时的脸很快就拿开了，阮时都来不及说什么。
　　“老李在家没总和你发神经吧！”
　　阮时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爷“看样子，幼稚的很。”
　　贺叔叔放声笑了笑。直接走到了周昱面前。
　　“小昱，你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动摇没有？”
　　“那就要看贺叔叔你有没有这个实力让我动摇了。”
　　贺叔叔抓了他的手看了一眼就放弃了，随意打量了一下就来到了言念面前。
　　贺叔叔打量了很久，言念也不闪躲，认真的对视。
　　“小念？？是吗？”
　　“是的。”
　　贺叔叔愣了一下，没看出说话那么耿直。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小时捡到的那个小朋友？”
　　言念没否认。
　　贺叔叔笑了笑走到大爷身边，看着眼前三个少年。
　　“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问他们。”大爷对这个贺叔叔示意了一下他们。
　　“机不可失，想知道什么，赶紧问。”
　　“小昱，就你，平时聒噪的不行，今天那么安静？你先问，看我能不能猜对？”
　　周昱不自然的扫了扫鼻子，站了起来。欲盖弥彰的问了问。
　　“以后工作怎么样，是不是能发大财？”
　　“嗯…说实话，发不发财看不出，但你工作不会那么顺利。”
　　“我靠！我不信。我还是相信科学。”
　　贺叔叔笑了笑不反驳又说了一句。
　　“没事，你感情上挺顺利的。”
　　这让周昱变得哑口无言，不知道想什么去了。还是贺叔叔一句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先好好读书，你喜欢的人现在应该也在认真读书。”
　　贺叔叔没管周昱震惊的眼神走到了言念面前。
　　“信不信我？”
　　言念本来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说信不信，先听听吧。
　　“你先说说看？”
　　“你有个妹妹。”
　　他们都看向了大爷，大爷很无辜的说。
　　“别看我，我可没说。”
　　言念直接开口说。
　　“都说出来听听？？”
　　知道他的人知道他说话强势，也习惯了，也算是他的个性，但其实这样和长辈说话还是不礼貌的，阮时知道言念说话就这德行，应该招了不少人，他担心贺叔叔教育他，立刻出来打圆场。
　　“怕是不行，要真这样就说来话长了。”
　　贺叔叔看了眼阮时，没说话又回到了言念身上。
　　“你不幸但又很幸运。”贺叔叔好像陷入了沉思。
　　没等言念问是什么意思，自己却开口解释了。
　　“你以后什么都不缺，但是你学习，工作，情感都很坎坷，但不代表结局都不好，但过程肯定要受罪。”
　　贺叔叔多嘴了一句“要学会做选择。”
　　言念听着皱了皱眉，不好反驳。就这样听着。
　　“你学习不好吧？”
　　“不过没关系，你命好，活的久。”
　　言念说了句谢谢就没说话了，就看着他在分析阮时。
　　“小时，你比以前变了很多啊！”
　　阮时就笑了笑算回应了。
　　“贺叔叔，我能考个好大学吗？”
　　“啧，你英语听力提上去就没问题。”
　　“你还不如不说。”
　　“那你还问？”
　　贺叔叔又对阮时说了和小时候一样的话。
　　“你是个很有福气的孩子。旺夫……不对，是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
　　“嗯…奇怪！你和小念完全相反，你俩中和一下就好了。”
　　“什么意思？”
　　言念和阮时都没理解，相顾无言都很疑惑。
　　“意思就是，他。”
　　贺叔叔指了指阮时说“学习，工作，情感都很顺利，生活都很顺利。”
　　“那他缺什么？”言念想着如果和自己相反，那阮时什么都顺利还缺什么？
　　这个时候贺叔叔皱了皱眉，对阮时说，把手给我看看？
　　阮时把双手摊开给他看。
　　贺叔叔抬头看了眼阮时又回头看了一旁看戏的大爷。
　　“不缺什么，就是命短。”
　　在场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信。”
　　“就是啊，贺叔你也太业余了。”周昱不满插嘴。
　　言念反驳的语气坚定。贺叔叔倒是无所谓，走到了大爷身边。
　　“不信就对了，我们要相信科学。”
　　“最后提醒你们几个小子一句话。”
　　他们几个虽然不爽，但对他接下来说的话又很认真。
　　“一切都事在人为，有些话听听就可以了。”
　　大爷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了眼时间和贺叔叔又商量了什么事之后就又开车带着他们离开了。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言念还是回了家，今晚言忬予也放寒假到外婆家了。而周昱已经在车上吐槽一路了，又没打算回去，说是和阮时明天一早赶到学校考试然后坐等放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