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zellst

4、反击

　　今天实在是过的太心惊胆战，她连跟妈妈说话都没有力气，胡乱洗漱了一下就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
　　秦倩几乎不敢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过好在第二天早上秦倩就看见爸爸坐在家里。
　　“爸爸！”她高兴的飞扑过去。
　　“诶呦，想爸爸了？”秦涛接住她揉揉她脑袋：“爸爸昨晚上凌晨才到家，没叫醒你，给你买了礼物，放学回来看吧？”
　　“嗯嗯。”秦倩点头。
　　“你回来了就接送闺女吧。”秦妈妈把饭端上餐桌：“有那小混混跟踪闺女。”
　　“还有这事？”秦涛显得很惊讶：“你不早点说，闺女走，爸以后接送你上学。”
　　“好。”秦倩安心的靠在他肩上。
　　陈以冬似乎规矩了不少，秦倩难得觉得安心。
　　只是好景不长，秦涛又要出差。
　　接送秦倩的事由妈妈接替。
　　她又一次开始经常的看见陈以冬黑沉沉的目光，他一直都没什么实质性伤害的行动。但是他的目光却像是丝线一样一点点的缠绕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死的勒住她，将她绞的血肉模糊。
　　“秦倩，来我办公室一下。我看你的作业有的理解不太对。”
　　与他越来越多停留的目光相对应的是他越来越多的把她叫到办公室里，秦倩的心越来越慌。
　　她站在陈以冬的办公室里，陈以冬看起来十分正常：“你站近一点，我给你仔细讲讲。”
　　秦倩小小的挪动了一下。
　　陈以冬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话：“你看这里，这段阅读理解……”
　　秦倩手里捏着根笔不断地点着头。
　　“你的笔借我用用。”陈以冬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伸手去拿了她的笔，秦倩闪避不及，被他直接握住了手。
　　她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手里的笔落在了地上。
　　陈以冬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弯腰捡起那支笔，面上还是那样温和的笑容：“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人。”
　　秦倩捏紧袖口。
　　陈以冬放下笔笑着看向她：“你好像很紧张？”
　　秦倩垂下眼睫：“没有。”
　　“哦，那我们来聊一点轻松的话题吧，不聊学习了。”陈以冬温和的笑着看向她。
　　秦倩依旧保持沉默，她的直觉告诉她，她最好保持沉默，如果她不想像一片飘零的花瓣落在地上被践踏的话。
　　陈以冬开口了：“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她说。
　　“真是乖孩子。”陈以冬笑道，“最好是真的。”
　　秦倩没有说话。
　　“你爸爸好像经常不在家是吗？”他又问。
　　“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秦倩回答道。
　　其实不是，秦爸爸一直都很忙，经常出差，但是秦倩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让陈以冬知道这件事。
　　陈以冬笑笑：“那你最近应该挺没安全感的吧，如果害怕，记得告诉老师。”
　　秦倩看见他眼底涌动的暗色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她止不住的颤抖起来，鼻腔里却钻进怪异的气味：“知道了，老师。”
　　“不舒服吗？”陈以冬好像要伸出手扶她。
　　秦倩开始觉得有些天旋地转，浑身发软。
　　“没事的老师。”秦倩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指，力气大到几乎渗出血来。
　　“不用强撑……”陈以冬一边说一边向她伸出手来。
　　“老师！”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田颖站在门口，对上陈以冬幽深的目光冷静的说道：“班里有人打架。”
　　“我这就去看。”陈以冬只得收手，拍了拍秦倩的肩膀：“去休息吧。”
　　“倩倩！”田颖赶快走过来扶着她：“快出来。”
　　“你怎么来了？”秦倩问她，外面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使她清醒了一些。
　　“我感觉你好像待的太久了有点不对劲，而且我在门口闻到有不太正常的味道。”田颖说道：“我好像在我爸单位闻到过，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他们单位的叔叔给我介绍让我记住的东西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倩心里一阵阵没来由的发慌。
　　“先别想了。”田颖说道：“先回去吧，马上上课了。
　　教室里王勇和白颂林面对面站着，两人都双目赤红喘着粗气。
　　“真有人打架啊？”秦倩轻声问道：“我以为你随便找的借口呢。”
　　“那还能是假的？”田颖道：“本来我是准备随便找个借口的，结果他俩突然吵起来了，我就知道要打架。”
　　“班长还会打架挺想不到的。”秦倩说。
　　“其实我知道一点。”田颖小声说道：“班长他妈妈不是去世的早吗？刚刚王勇和杨梦他俩在一块儿说话，班长就去把他俩拽开，问他俩搞什么不正当关系，王勇就恼了，他俩就吵了两句。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王勇估计也是气急了，骂班长没妈……”
　　“确实太过分了。”秦倩低声说道。
　　田颖赞同的点点头。
　　这件事最终以陈以冬让他们各自写一篇检讨为结局。
　　秦倩和陈以冬在办公室的事情最终也无人关心。
　　秦倩恐惧的心情本来被王勇和白颂林的冲突冲淡几分，但是在回家的路上，她越想越觉得异样，但是一直以来对于老师这群体的信任让她不自觉地去拒绝那个已经逐渐明晰的真相。
　　她把头靠在妈妈的后背上，垂着眼看着地下被一寸寸碾过的落叶。
　　“哎？小陈老师？”妈妈的声音响起，秦倩慢慢的抬头看过去。
　　陈以冬还是那一贯温和的笑意：“你好，你是秦倩的妈妈吧？”
　　“哎，是。”秦妈妈挂上有些热情过分的笑容：“倩倩在学校的表现还好吧？”
　　“挺好的，倩倩一直都学习很认真，只不过可惜的是，她在语文作文这块儿还是有些薄弱，缺少一些积累，阅读理解也还有些偏差。是吧？倩倩，你觉得呢？”
　　“嗯……是。”秦倩点头。
　　“难怪呢，我就说这闺女的语文老是卡着那点分，不上不下的。”秦妈妈一拍大腿：“您看看要怎么着给她提一提？我们家长有没有什么能做的？”
　　“家长的话关心好孩子的心理健康，衣食住行就行，最好看着别让他们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现在的孩子一带就歪了，还是挺危险的。至于学习成绩的提升这块儿，交给我们做老师的就行。”陈以冬笑着说，脸上的金丝镜反射着太阳的金光，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金光里，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哎呀，说到这儿了陈老师，咱学校附近最近是不是有一些小混混出没呀？倩倩前两天跟我说被人尾随了……”
　　“最近许多没过好的小青年回家乡打工了，这种情况确实是可能存在的。”
　　“哎呀这……”
　　秦倩低着头不说话，她揪着自己的校服裤子不做声。
　　“我从学校回家也是走这条路，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顺路送她。”
　　“不要。”秦倩小声说道，伸手揪了揪妈妈的衣服。
　　“你这孩子……”秦妈妈有点无奈。
　　陈以冬微笑道：“没关系的，我知道秦同学只是比较腼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怕羞。”
　　秦倩不吭声，别过头去。
　　“没有礼貌！”秦妈妈伸手打了她一下。
　　陈以冬也没有强求，温和道：“那您如果哪天忙可以告诉我，我跟她后面保护一下她，毕竟……一个女孩子，不太安全。”
　　秦妈妈连忙点点头：“哎好，谢谢秦老师，麻烦了哈。”
　　秦倩的校服裤子被她捏出褶皱。
　　她脑海里是陈以冬那种令人作呕虚假的笑。
　　周一她到达教室的时候，陈以冬已经坐在讲台上了，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侧脸白皙，鼻梁高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斯文负责的好老师。
　　秦倩几乎是拖着自己在行走。
　　她每靠近一步，心里的不安就加重一分。
　　陈以冬却显得正常极了。
　　他微笑着冲她点头。
　　秦倩一瞬间觉得寒意从尾椎骨攀附到后颈。
　　她摸了摸自己兜里的小灵通，想到里面还有周野的号码以及陈以冬对着周野那种忌惮的态度，心下安心一些，这才有勇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陈以冬略微靠近她一些：“秦倩，你妈妈明天晚上，会加班，她没办法来接你，已经交代了让我送你回去。”
　　他翘起嘴角：“秦倩，放学记得等我。”
　　他盯着秦倩，黑漆漆的眼珠像是某种漩涡，要把人吸入深不见底的深渊，声音却轻极了，轻的好像是她的错觉：“……记得穿裙子。”
　　秦倩脸色发白。
　　陈以冬几乎将自己的真面貌撕开展现在她面前，甚至是明晃晃的向她展示：你能拿我怎么办呢？
　　但是她没准备就这么踏进陈以冬的陷阱，更不准备遂了陈以冬的意。
　　她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老师，我想换座位。”
　　第二节课，班主任将秦倩的位置调到了最后一排。
　　田颖还不知道这是秦倩自己要求的，挽着她的胳膊嘟嘟囔囔的说道：“倩倩，你怎么这么惨啊，坐在最后一排，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啊，什么都看不见。”
　　“我觉得还挺好的。”秦倩笑笑。
　　“哪里好啊。”田颖撅着嘴：“这多不好啊，天天跟个瞎子一样，跟你原来的位置比差远了，不仅视野好，离讲台也近，虽然是有点胆战心惊吧，但是那也算是好座位，你得罪老师啦？”
　　秦倩笑了笑没说话。
　　陈以冬远远的看着她。
　　秦倩侧过脸跟他的目光对上。
　　陈以冬笑了一下，秦倩却从他的笑里看出无尽的恶意来。
　　陈以冬一整天都显得很安分，他甚至一反常态的没有在放学的时候纠缠秦倩，而是很平静的从她身边路过，就好像她只是一个他再普通不过的老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