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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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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曜语顿,看清面前人瞳孔里倒映着失控的自己,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起初,他怀疑过“谢青芜”的真实,后面他派人将她底细调查清晰,却发现无一疏漏,她曾经见过的人都一一指认这是谢二小姐。
于是他只能作罢。
又不知为何吐出一口气...他又开始莫名庆幸她不是别人。
崔曜当时望着画像上正绽开浅笑的女子失神,更是联想到了画舫中那声轻柔又沉质的承诺,心脏在此刻响如鼓喧。
他甚至想,若是眼前这个谢青芜是真,他与她试试也无妨。
“崔曜,把东西还给我!”
被少女睫毛颤动,被惹恼怒的声音所打断,崔曜由虚相到现实,注意到自己手上还拿着这块“丑陋”的丝绢,和少女伤痕累累的手指。那股莫名的怒火以及浅浅的不安席卷了心神,顿时将丝绢举过头顶。
声音冷冷,还藏着一丝委屈:
“你可知属兔的人不止他一个?”
这回换谢青嘉愣住。
旋即被理智给占据头脑。她和崔曜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再说人家的生辰多的是女子想送礼。
下一瞬,手上帕子就要被跳起的少女取下。崔曜迅速反应过来,举得更高了些。
男女个头悬殊,这么一看崔曜居然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
崔曜俯瞰着只到他下颚,怎么跳也拿不到,气成一只河豚的“谢青芜”,不爽夹杂着一份愉悦。
看着那张俊俏干净的脸庞里显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戏谑味道时,再冷静得人都要被逼得冷静不下去。
崔曜不只莫名其妙,人还特别“无耻”!
谢青嘉心压抑不住心中情绪,气得脸颊鼓起包来,白皙的肤色也晕出浅粉来,
“崔曜,你要是还感激我救你,就把帕子还给我。不要逼我讨厌你。”
都说谢府二小姐喜欢了崔府二公子十年,二公子本人此刻却亲自打破了这个谣言,只道这外头的流言蜚语果然可怕。
带上面具猫儿终于露出爪牙。
不过他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崔曜乜然一眼帕子,忽然轻咳了声,躲过她直白的对视:“给你也可以,但你得再做一条比这好看的。”
她还未反应过来,追问他什么意思。
少年忍住耳廓浮红,看似无赖开口,道:
“再绣一条,给我。”
哪有人生辰礼物是自己讨要的。
她在,心中腹诽,是不是自己前世欠了他的账,为何每次相遇自己都要吃亏。
但是习武之人就要有耐心,谢青嘉告诉自己再等到阿环安顿后,她就带着她搬去和师兄住。忍一时,风平浪静,随后袖中的拳缝隙贴近,忍过沉气。
“好。我答应你...”
见她意外得答应,崔曜眸内底色一下子就亮了,只是即将上扬薄唇却瞬间被他强迫压死。
可是谢青嘉从来都不是乖顺的猫儿,她更像是可以和虎相搏的野狼。
崔曜刚决定把丝绢物归原主时,腰间的软肉被一只纤细微软的手捏死,那一下手劲还不小。
崔姐姐曾经与她说过,那是他的死穴,轻捏是想笑,捏死是疼。
这下,始料未及。
崔曜没想到,她会胆大的捏自己。
少女顺利夺过丝绢,柔声里清清淡淡的,毫无攻击力度,讲出的话却处处扎他的心。
“崔公子的身帕是金帕,京城想为你绣得人从城东排到了城西,哪来需要我。”
“再者说,青芜与您只是迫不得已的夫妻而已,这双手当不得巧,只适合为我师兄那般人绣。”
刚熟悉谢青嘉的人都觉得她是个话少的性子,可只有她身旁人和她自己得知,论气人,论说话也阴阳,没人能比得过自己。
说完,天空也微微熹微亮起,她的背影映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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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富来春二楼。
寇白衣慵散着摇着扇子。
他的视线扫过街上行走的人流,留意到裕兴武馆那一处时,果不其然,少女被人扶着上了马车。
他懒散的神情收起,坐起身子,合上扇子对面人的桌前敲了敲:“你那小妻子回去了,咱们观望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该上菜—”
“啪嗒”一声。
寇白衣被他这通身戾气先吓得一跳,后颇有些幸灾乐祸,火上浇油之意,
“放心吧,嫂子的师兄只是这武馆里的小教头,哪能和威风凛凛的崔小将军比啊。”
“少贫嘴,寇谨。”
少年将杯盏落下,千里人不近的清寒从他的眉眼里散开,再然后,那微眯的凤眸缓缓移向茶盏青瓷杯,腹指揉捏,似要把那杯身揉碎。
上次姚枝被崔子容劫走,寇白衣派人多次搜查都无果,一口怨气在腹中怎么还消不下去。幸好最终还是让他顺利将绣庄里其他人抓获剿灭。
如今,寇白衣本来想与人打一架,可他的武功不及崔曜,崔曜又是个任性的莽夫。又忽然想起作早与他爹一同退朝来到寇府后,崔尚书脸上铁青的摸样。
“行行行,本公子闭嘴...”
他治不了他,自有人能治得了崔曜。
想罢,他摊手释然了。
许久,等菜上齐后,两人僵硬的气氛稍霁。
崔小将军薄唇微启,他知道寇谨一直在生自己的气,终于开口。
带着些不自然的歉意语气:“姚枝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崔小将军不常和人道歉,也不常做错选择。但是面对喜欢的人总是缺根筋,他自己也无法压抑住自己干蠢事。
“寇谨,我有一位朋友有问题须请教你。”
“是关于女子的,想来你比我了解。”说道这里的时候少年不自然得轻咳了几声嗓子。
对面的寇白衣夹起一块肉,听到此,手顿住。
他可心知肚明他这兄弟的朋友是谁,只看着满桌佳肴,挑眉:“女子的?说来听听。”
崔小将军放下难得的扭捏开口:“我的那位朋友,他原先对一女子一见倾心,只可惜家中早有婚配,后来——”
寇白衣忍不住抢言道:“后来你又喜欢上了谢姑娘了是吧。”
崔曜:“.....”
“寇白衣,你听清楚了吗?小爷我说的是我的朋友,怎么又成我了!”
崔曜被踩中心事,凤眼瞪起。
明明耳廓飘红,嘴却咬得极其硬。
不想说是自己,扯个幌子都这么显眼。
寇白衣觉得明眼人都能猜出崔曜再说自己,可不得不说他这兄弟有时候真的小孩心形幼稚得可怕。
“你听错了,是你那位朋友。”
他哄孩子似的顺着他的话,摇扇眯眼忍着耐心,继续笑道:
“不过你别怪兄弟对你那朋友嘴杂,听你这么说你,你这朋友吃着碗里的,又要锅里的,可谓称得上一声不负责任的伪君子。”
竹筷掉落,细弱可闻。
听了寇白衣的话,崔曜脸上异常得看不出神情,藏在袖中的手却越捏越紧。
最后,他叫了小厮来结账。
正到了结账时刻,少年颀长身姿跳出寇白衣的平直视线,丢下一句冷冷的“自己结账”便即刻消失。
福来春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酒楼,专供些达官贵族赏食,这菜钱自然贵,可崔家不是小家小户,这场饭本来是他请的,如今变可为主。
无奈之下寇白衣只能自掏腰包,只追寻着楼下那骑马蹦走的少年,叹息摇头。
有些事,还是要他这个傻兄弟自己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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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青嘉送走礼物后,回到崔府又赶上仲秋前期的阖家宴会。
作为府中唯一的嫡出媳妇,毫无例外她得出席这次吃宴,崔韶禾早一步坐在她的院中,见她回来眉开眼笑得把她拉按至铜镜前。她拉开谢青芜的妆奁,里头三三两两都是些素寡的首饰。
崔韶禾蹙起秀眉,后又让身旁的巧儿把一大串首饰拿来。
谢青嘉推脱不得,不一会儿镜子里的少女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自从到崔家来,她就一直梳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少妇发髻。而镜中的人乌发似云,双髻上带着一对海棠花胜,身上着着一件嫣紫色的翠烟衫。谢青嘉本身的气质偏清,可是正是因为这样的气质才能撑得住这般的殊色。
待肤色被暗下来的晚霞一照,脸上晶莹透白,又艳逸绝伦。
眼尾瞥向身后笑而不语的崔韶禾,不太受得住别人打量的目光,她甚为慌乱的起身。
“崔姐姐,是不是很奇怪?”
崔韶禾笑着托住她的肩,安抚着慌乱不自行的少女。瞧着镜子里的人打趣:“瞧瞧,这可不是一个美人,我看着多一眼都要嫉妒了。”
“待会要是让我那的弟弟看见了妹妹你,定是移不开眼。”
前句话是崔韶禾带着真心的赞美,谢青嘉从小一群男人一直生活,她也渴望过一个像身旁人这样的姐姐,抿唇间漾出笑意。
只是听到后一句时,她的笑意刹然收止。
崔曜不是向来不归家。怎么,今天也在?
.....
从后院到前堂的路上,气氛不知为何没有过节的欢快,反倒稍显凝重。
谢青嘉的耳力好,自然听见了过廊上正挂着灯笼的一对婢子谈话。
“老爷回来时可又是发了一大场火呢。”
“唉...可不是吗?自从长公子去世后,这家里就没消停过。这会听说是得知了二公子在外惹了事,又被气到了,还亲自让自己的亲信把二公子从都尉府给绑了回来。”
“呦,是么?看来今晚也不太平了。”
崔韶禾离那两位婢子近,听得比谢青嘉要更清楚,她回首望了一眼正愣神不知想什么的弟妹,可不能让她先知道些事儿。
只彰显着崔家主子的气魄,秀眉横竖:“都是闲着没事干?”
两位婢子鼻目关心,再不敢乱言。
一路上,崔韶禾有一搭没一搭找她谈话,致使她有些后知后觉自己被人引得不是正堂,而是去往另一处的一条小路。
等她疑惑时,数十棵梨花盛开在眼前。
而那树下的人,一袭收腰的月白色鹤羽软锦,称的穿衣之人身姿颀倾,芝兰玉树。
少年身上散乱了一地用刀片隔断的短绳,又揉转绳子束缚依旧的手腕,看着来人,声音难掩喜色:“阿姐!”
但当看向阿姐身旁的少女时,还是为之一顿。
自那次捏腰,与他闹掰后,崔曜再也没有到自己眼前来惹自己。
这么直白的再次见面,彼此都无端添了些不自在。
尤其是少年的那双凤眸,莫名的,像是黏在了自己身上。
不等崔曜开口,谢青嘉知趣的先是向崔韶禾辞退。
“慢着,弟妹,方才你也听见了,爹今日回来后发了大火,将子容捆了半日。这样,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夫君被打的全身是伤受苦是吧,若我说子容是陪着你出去看花灯,爹一向给你面子,定然不会为难你。过了今晚也就没事了。
“妹妹,这事也只有你能帮忙了。”
崔韶禾握着少女的手,语音恳切。
但谢青嘉后知后觉自己是被耍了,见少女还是要走,对着谢青嘉,意在对自己的傻弟弟。
破罐子乱甩道:
“不行,就要子容求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