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清嘉》千朵椒花

16、吃醋

　　“姑娘与崔公子真是伉俪情深。”

　　姚枝嘴上祝福，可语气里没有半丝暖意，甚至眯眼，眸中满是讽刺。

　　说罢，她侧目特意窥了暗处，又重新看向谢青嘉，答非所问，语气叹惋：“可惜，我与崔公子的赌约终究是输了。”

　　谢青嘉顺着她的目光，同样望向了某处。那抹影子熟悉又高大，微微垂现得墨黑色衣袂让人认错都不易。

　　看来，她猜对了，崔曜也中了那失魂的蛊香，所以才会那么执意都要带走姚枝。

　　若她真说了师兄，那么正中阿枝的下怀。

　　暴露了师兄与自己真实关系，那她到时候想解释都难。崔曜此人“阴晴不定”，对自己又怀着芥蒂，指不定日后会如何盘查自己。

　　那暗角的人想扶着船身踉跄起来，却顷刻腹软单膝跪地。

　　膝骨敲击木梁的声音太过明显，让不远处对峙的两人不注意都难。

　　谢青嘉跑至他身侧时，姚枝意外得没有阻止，只隔岸观火看着这处。

　　少年的脸颊上浮起一层虚汗，他不断得摇着头目，似是难以保持清醒。

　　半身被人扶起强迫与她对视时，想起客栈里“谢青芜”失落的眉眼，崔曜有一瞬难堪得想逃，但是理智让他无动于衷，只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走...”

　　“你应当听到了我方才的话，我选得是你。”
　　身边人声音轻浅，柔得像江边歌唱的吴侬软语，人却透着与声音不同的清稳。

　　心绪崩溃间，崔曜又将眼前人和贺姑娘重合在一起，可当自己问出那个疑问时已经没了一时。

　　“谢小姐，看见了吗？你的师兄在我手中，你的夫君亦是。事实就是，你没有选择。”

　　孑然站立的女子笑意失掉，近近眼中全然是刻薄冷意。

　　谢青嘉放下人，冷问姚枝：“姚枝，我与你一无杀父之仇，二无夺爱之恨，你为何因要如此抓着我不放？”

　　“我师父和夫君二人被牵扯无辜，若你还想回头，识相的话把解药交出来！”

　　姚枝愣了瞬，忽笑了两声，笑她眼前人天真可笑。

　　七年前，她第一次执行杀人任务时弥留了一个致命的线索。她以为这么多年都无人察觉定然会相安无事，
　　却不知七年后，有人硬要莽进来，甚至暗中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利用那香料的帕子暗中追查。所以在苏府中，她特意用香蛊先一步迷惑那马奴，再利用他引出那背后之人，引出之人不是别人就是谢府“二小姐。”

　　今日这人不死，被主上他们知道了死的就是自己。

　　忽然，姚枝冷笑翻袖，那袖中放出的染着香冲谢青嘉席卷而来。

　　谢青嘉自小被干爹养得就是百毒不清的身子，她只是浅浅掩鼻，将身后的夹在肩膀上后躲避闪到画舫外早就准备好的一间小舟上。

　　见香落空，画舫中颤颤巍巍走出来一男子。

　　姚枝自以为抓住最后的稻草---算算时间，这个时刻秦十三，也就是谢青嘉的师兄应该已经醒来，并且丧失了心智成为自己的帮手。

　　即将看到师兄妹相残那一瞬，她无来由得觉得兴奋。可回头一看，那身形不稳的男子跌到在她脚边的木凳上。

　　姚枝甩过攀附自己腿上的男子，惊狠道：“你不是他？！”

　　“主子，我是左七啊。”

　　明明是秦十三相同的面孔，说出话时的味道却南辕北辙。

　　左七...左七！

　　姚枝回视到谢青嘉身上时，她已经将人单肩扛到了岸边，少女秀美的脸上划过一丝附和面皮的阴狠老态，眼珠来为穿梭：“好一个谢府小姐，敢合起伙耍我！”

　　恼羞成怒的“女疯子”紧随着谢青嘉他们二人上岸。谢青嘉却朝着西南方向一飘，无数只暗箭从里放出。

　　姚枝慌乱应急躲避，奈何箭的数量太多，她逐渐没了刚开始的力气，中箭倒地。

　　师兄的武馆到底不是白建。

　　“解药。”

　　眼前着谢青嘉将一直藏着的另一把弯刀抵住自己的心脏处，姚枝美目里被惊骇染上颜色，倒出一瓶玉瓶而求生。

　　谢青嘉捡起那瓶玉瓶时，喂给少年口中，看着他紧缩得眉目逐渐缓解时才把弯刀移开几分。绿从中，小五拎着弓箭，领着数十个弟兄凑近她的身侧。

　　此时，姚枝忍着小腿和臂膀中的弓箭，撑着他们忽视的空挡，纵深跃入河中。

　　小五还想追，被谢青嘉给叫停。

　　她杏眼凝视着那化为平静的水纹，姚枝中了几箭要害，活下来几率不高。况且有人欲要掩盖着什么，杀了一个姚枝，势必会引出更大的麻烦。

　　当务之急紧迫的是替师兄解毒。
　　--

　　过几日，是仲秋时节。

　　崔府上下都沉浸在过节的喜悦中，尤其大小姐崔韶禾，好几次都有意把谢青嘉拉入她所熟稔的贵女圈子，一起谈论过节新衣，但都被她所拒绝。

　　谢青嘉一来性子慢热，不喜交涉，二来是仲秋时节正好是师兄秦十三的生辰，恰好他生肖又属兔。不只是前段时间那事情连累了师兄，自小到大她都挺受师兄照顾的。

　　她只知道师兄无父无母，面黄肌瘦时被干爹带回来，这么多年努力习武，一次生辰都未过好。

　　阿环和院中的几个丫头都是豆蔻年岁，哪里懂送男子什么生辰礼物。

　　恰好，院中管事的方嬷嬷奉着崔府主母王夫人的命来送华阳长公主送的玛瑙首饰，就被谢青嘉扣下问道了。

　　“家中有一表哥本命年岁，嬷嬷可知送什么礼物合适？”

　　方嬷嬷问言，打量了一眼少女。

　　据她所知谢二小姐的表侄辈只有几位待字闺中的妹妹和早已嫁人的姐姐，哪还来的表哥，不过来回一想，这兔年本命的可不真是二公子吗？

　　她又见小夫人梳着青涩的少妇发髻，杏眼里淡淡得写着期待，和前几次抱书卷有些冷落的人大不小同。
　　小儿之间的感情真实可爱。

　　方嬷嬷眼角慈爱细纹一弯，她年岁比府中的嬷嬷都要长一些，管了两辈人，是看着二公子长大的。

　　只照一语双关的姑娘心头说的那个意思，全然说着公子的喜好说了。

　　“男子们大多都不似脸面那般冷静，要面子，令兄（公子）极可能喜欢与本命相系之物。”

　　方嬷嬷点到这就告退了。

　　本命相关？

　　难不成是兔子...

　　谢青嘉想象不到兄长抱着兔子是什么模样。

　　虽然不懂男子们的想法，也不知道离开的嬷嬷早就曲解了她的意思，她还是决定缝个兔子图案的刺绣帕子给他，让阿环找来绣娘来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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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明灯摇曳。

　　少女缝上最后一针，看了许久，又不满意得蹙起平弯眉。

　　條然，窗户外翻出来一个身影。谢青嘉习惯性得拿起身边的东西，她高举过细圆凳，投去警惕的目光。
　　与那一双摔得凤眸微眯的人正巧对视。

　　“崔...子容？”

　　望着冷静少女面容现出一丝诧然，崔曜又见她后脚放下去的凳子，心中显现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一种自己家被人占王的扭捏感。

　　为了挽尊，他扶起身，轻轻抱拳放嘴边咳嗽：“门关着，我无法进来。”

　　谢青嘉忘了，自从出了阿枝的事，她都是锁门睡的。

　　自从阿枝手上救下崔曜，她就派人把他送回了都尉府，后面就连带着七八日没有见过这人。据小五以及师兄手底下的眼线说，有一批人正在调查着谢二小姐身份的正假。

　　她想，还有谁来怀疑自己呢。

　　谢青嘉不动神色得藏过手中的丝绢，声音自己无意疏离，不像是平日里的谢青芜，

　　“崔公子要进来，敲门便是了。”

　　连子容都不叫了。她是连装样都不想装了。

　　又看到他没回话，只是坐在了自己的身侧。修长的手指只自顾自的倒酒喝，一双眼却从始至终只看着谢青嘉，不知是否是烛火作祟，称得少年平常烦怒不耐的眸色很是温腻。

　　越反常，越是有事要发生。

　　面对着即将可能而来的“腥风血雨”，少女只淡定一笑：“听闻公子回去后，去宗人府将妾身的的底细都查了遍，不知是青芜哪里惹了公子的嫌隙。”

　　她盯着那无故莫名的视线，依旧不慌不忙。原因无他，她相信师兄和小五他们做事，他今天来这，势必是找寻一切无果，想亲自来问一问自己妻子的身世，再亲自治罪。

　　可面前的少年要让自己失望了。

　　崔曜不问自己是谁，反倒是注意到了方才一闪而过的那块月白色丝帕。少女私藏动作极其快，可他还是看到了一双线条粗糙的兔子耳朵。

　　眼神往向别出装作无所谓，别扭开口，声音却止不住的期待雀跃

　　明知故问：“你藏了什么？”

　　他一路回来的路上可都听到院落里的几个丫头嘴碎得一直在聊，夫人做礼物做了一个下午，一直到现在。

　　“......”

　　谢青嘉尚不知道是误会，而且误会得还不深。想来他既然知道自己师兄存在，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心中准备了几个搪塞他的作话。

　　把丝绢拿回二人中间，坦荡开口：“阿枝应该告诉了你我有一个师兄，是我修禅时期在外结识了的，今年是他的本命年，这是我亲手做给他的生辰礼物。”

　　那丝绢上的兔子图案虽然有些奇怪滑稽，可少女纤细五指意外的斑驳红肿，大抵是练了许久才上的手，而当她提起她口中的师兄时，眸中是崔曜从无见过的温情。

　　少年声音冷硬又夹着几分心乱：

　　“不行，这么丑，怎么送人！”

　　等了半晌，果不其然又是等来一顿冷嘲热讽。

　　谢青嘉不想理会，只是静静等待着崔曜的下文。毕竟她的手艺实在丑陋，而崔曜又一直实在安自己不爽。

　　当她以为会继续被讽刺。“砰”一声。

　　少年猛地夺走她手中的帕子，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谢青芜，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妻子！”

　　她望向那双沾染无名怒意的眸子，微微发愣。

　　明天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