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
因为走火入魔，谢熙山一身修为暴涨，攻击如同疾风骤雨，在狭小逼仄的石室内卷起一阵阵狂风。
明雪枝升至分神才不久，虽然离化神只差一阶，但跟经验老到的谢熙山比起来还是气力不足。何况两人身处的石室太过狭窄，她完全施展不开自己的剑法，只能左右避让，看准时机甩出几道剑风。
没办法了，她主动解开封印，将谢熙山引出室外。外面的长老看见形如疯魔的谢熙山大吃一惊，纷纷逃命，将整片后山留给师徒二人。
足足半日，整个太虚山都在动荡不止，地动山摇，波及仙盟的其他山头。明雪枝费了好大力气，终于将谢熙山打晕在地。恢弘的议事殿此时已化为废墟，残垣断壁比比皆是，脚下的地面没有一块能落脚，满是碎砖青瓦。
明雪枝喘着粗气，不顾形象地坐在一条断掉的梁柱上，擦去脸上的血迹。两人身上的衣服破烂，全是或大或小的剑伤。她胳膊上的袖子完全被削掉，一条手指宽的伤口□□着翻着肉。
两败俱伤。
她脸上全是汗，跟师尊打架太惊险，几次都差点被他杀了。好在他偶尔还有清醒，让她快点离开这里，她才得以趁机出手。
时间的问题只能让时间解决。
时间带来的东西，最后都会由时间带走。
师尊当然可以不做盟主，他甚至可以像明雪枝一样逃跑，在外面浪够了再回来。但是他做不到，所以才感到矛盾和不平衡。
等他醒来，慢慢就会明白这一切。在此之前，她愿意和阿川一起先处理盟主的事情。
“你们还好吗？”山下传来呼喊，是谢润川的声音。
明雪枝浑身脱力，维持坐姿都很疲惫，干脆躺在谢熙山旁边，大声回应道：“我们在这里！一切都好，就是，就是太累了。”
谢润川的笑声随着风飘来。她缓步走上来，小心地避开危险晃动的石块，在二人面前蹲下。
谢润川笑盈盈的脸挡住头顶刺眼的阳光，明雪枝看着她，感到一阵轻松，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阿川吧。
谢润川的声音很甜蜜，“你们两个看起来都累极了。”
她拾起明雪枝随手丢在一边的不知春，顺手挽了道剑花，行云流水，完全不像是一个筑基修者。她握着剑的样子，就好像回到曾经的化神仙子。
一场灾难过去，明雪枝卸下紧张的精神，她的气息还未喘匀，坐起来看着谢润川，微笑道：“今天怎么有兴致……”
下一秒，雪白骨剑刺穿明雪枝的丹田，始料未及，她愣愣地看着本命剑染上自己的血。剑缓慢地抽离血肉，然后又落下，血肉黏连的声音不断响起，她被捅成了个筛子。
血溅上谢润川的脸庞，她阴着脸，仿佛变了一个人。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阿川在捅她？怎么回事？
“你……”突遭巨变，明雪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全忘了反应。身上剧痛无比，丹田破碎灵气外泄，她应该马上坐起来反击，然后躲到角落里去疗伤。否则这样下去不说掉修为，失血过多，连命都会保不住。
但那个人是阿川，竟然是谢润川，她一想到这一点，就忘了该做什么。
谢润川看着一片空白如遭雷击的她，与平时淡然自若的样子完全不同。她忍不住笑起来，就像平时一样愉快轻松，“你看看你，像个傻子。被人背叛是什么很奇怪的事吗？”
一点也不奇怪。
明雪枝这样人人艳羡的天才直到今天才遭遇第一次背叛才反而比较奇怪。
但是为什么，谢润川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却畅快不起来，感觉自己好像也同时遭遇了什么。
明明是她在伤害别人，为什么自己也跟着疼痛？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迎来最后的结局，中间的一切都不重要。
谢润川手执骨剑，立在正午的阳光之下，她仰面迎着阳光，面孔在强烈的阳光下透明得接近虚无。
“我就是圣女。”
“我知道。”明雪枝终于找回一点理智，她捂着伤口，颤抖着从纳戒中取出疗伤的丹药。她的丹田被毫无防备地直接贯穿，灵气流水一般泄出去，气息虚浮。
比起身体的伤口，心上的创伤更让她无所适从。
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喃喃问道：“为什么……即便你是圣女，那又怎么样？阿川，为什么……”
“够了！不要再那样叫我！”谢润川一声喝止，她的脚步在明雪枝身边停下，单手提起明雪枝，看着她懵懂的面孔，恨恨道：“你对这个世界真是一无所知。有人会和你结成朋友，当然就会有仇人。”
“我指望你离开太虚山周游后，能理解我，但你始终还是那么天真，令人发笑。连带着魔尊也被你影响，以为这一切还有救。”
“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顺风顺水，你的人人惊羡，全都是建立在别人的求而不得之上吗？”
她一松手，明雪枝跌坐在地。
明雪枝完全傻掉，成为她手下揉扁搓圆的面团。从小信赖依靠的人突然亮出獠牙，张开血盆大口，简直难以想象。她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是不是还在陵墓幻境里。
谢润川每一句话落下都像一道雷，炸得明雪枝神情恍惚，“我对你太失望了。”
明雪枝过了半晌，才微弱地回应，“难道……前几日，你在试探我？”那时她们手牵着手，站在云端之上闲聊，难道那些全都是试探吗？
“不错。我以为你会有些长进，能看到一些站在高处看不到的东西，却不想你还是那么稚气。”
谢润川转身，走到巨石凌乱的望台边缘，翻涌的白云在她眼中如血鲜红，所有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下还不自知，只为追逐微末的希望，便付出远远超过自己所能承受的代价。
她的音色还是那么甜蜜，语气却说不尽的冷清凄然，“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后来某天贪玩离开了太虚山，一切景物在我眼中就变了。”
“你不妨再大胆一些，猜猜谢熙山为何会走火入魔，盟主又因何而死，而你……最开始又因为什么离开太虚山？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等你从小娃娃长成青年，终于找到机会将你送出仙盟，可旅途之后，你却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明雪枝想到谢熙山身上的异状，那种奇异的香气确实很不自然，完全不像是他会有的。而最开始李蕴那件事，难道也是谢润川一手策划吗？如果是这样，她到底在计划什么，难道从她几十年前的失踪归来就在谋划了吗？
谢润川的愤怒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飘远，“你走过我的路，我们最后却没有走上同一条路。真可惜。”
她跨过动弹不得的明雪枝，左手扯下谢熙山身上的盟主腰牌，右手拿着不知春。
“现在，权力和力量都到手了，你们两个两败俱伤，谁也阻拦不了我。”明雪枝天生剑骨，由她骨骼炼成的佩剑自然也是一件神器。
“万事俱备。”
谢润川脚下一点，身体悬在半空。她举着令牌振臂一呼，声音传遍整座仙盟群山，筑基的灵力显然不支持她的声音传得这么远。
她用的是瘴气。
黑红的瘴气遮天蔽日，她的修为完全暴露。筑基修为只是灵力的容量，而瘴气的水平……以明雪枝的修为看过去，竟然不能分辨谢润川到底是什么等级。
竟然比谢熙山还要高。
难怪能暗算盟主。
谢润川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是由谢润川来做这件事？
明雪枝仰头看着那道粉色身影在空中漂浮，身上同时汇聚着纯白的灵力与红得发紫的瘴气，两者相交，不时碰撞湮灭又诞生新的力量。她想起系统的话，同时使用这两种力量的人，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究竟是什么让她即便承受痛苦也要这么做？
她满腹疑问，好不容易咬牙挺住重伤的疼痛，但还不等细细思考，新的意外又来了。
系统悠闲的声音响起，“我就说了嘛，魔修没有一个可信的。”
“虽然这时候说这话有点扫兴，但是宿主啊。”系统长叹一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我很不幸地通知你，你的任务失败了。你的伤势太重，纵使留得一条命，也没有阻拦灭世的能力。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
明雪枝一愣，身上的血才刚刚凝固，听闻此言一激动，伤口又裂开了。打击接踵而来，她措手不及，“你要去哪里？”
没有回答。系统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一句话或者一句提示都没有。
短短几刻之间，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她。
心口窒息。
她纵使有十几种方式阻止柳湍雨灭世，却没有一种方法是针对谢润川的。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想过阿川会选择灭世，才会被猝不及防地刺穿丹田，沦落至此。
身上的伤口痛苦不已，她几次想像谢熙山一样昏睡过去，但一想到如今的光景，便咬破舌尖，逼自己修复丹田，不能让谢润川就这么走上无法回头的歧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