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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折翎(2) ...

  •   充州都督陆平麾指尖火光湮灭,密信转眼化为青烟。

      他从屏风中走出,换了一副笑面:“卫将军,何事来寻本官。”

      卫戍双手抱拳,行礼之后单刀直入:“庄大人前日差人送来一篮水果,戌时还光泽新鲜,丑时便开始腐烂,发出能迷惑人感官的气味,恰巧这时我府上冒出九名杀手,没有遮挡容貌,想必是抱着决心来的。”

      陆平麾腰伤难忍,只得坐下接话,“那便是只要你活着就能揭发幕后主使。”

      “其中一善使弓箭的女子好似曾经见过,回头想了想,与庄大人的侧室十分相像。”卫戍语气委婉,但言辞毫不留情,“不过我与他交情甚浅,那女子只在喜宴上见过一次,不能确认。”

      “只是怀疑就上我这儿把人都点出来了,卫将军应该不止这点消息吧。”

      卫戍面色凝重:“他消失了。”

      “没有消失。”陆平麾随手拿起案上泛黄的书籍,兀自看了起来,“等会你就能见到他了。”

      半晌,陆平麾才从那些精彩绝伦的文字构成的故事中走出来,抬起头发现卫戍这个死脑筋站在门口都快风干了,手指轻点桌案,语气不明:“将军请坐吧。”

      “你的处境如何,自己清楚吗?”

      卫戍:“卑职愚钝,不清楚。”

      “不管你选择去哪里,我最多都只能调一千兵力给你。”陆平麾合上书置于一旁,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从他的微微扭曲的面容便能看出其苦涩的程度,“你们拖了婤蚩两年,有功,如果当真全军覆没反倒能给你们父子三人追封,但,你不怨吗?”

      卫戍沉默了,他当真是怨过的,整场战役没有任何援兵补给,不仅让战士们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还把周遭的百姓都拖累了。

      “你心里有怨气,自然就不会重用你。” 陆平麾不做粉饰,直接说出了残忍的真相,“王上继位才几年,与曾经那位不同,他眼里只有国富兵强的天元。婤蚩虽构不成威胁但要一举解决掉它也耗时耗力,不受重视的前朝武将就是去抗衡它最好的的工具。”

      从头到尾,卫家都是牺牲品。

      “还有一个坏消息是——天元的十攻门盯上你了。”不等卫戍消化上一段话,陆平麾进入正题,“这些年各国朝野内外都有官员离奇死亡,我们也在暗中查了许久,终于窥见了天元的阴谋诡计。”

      “折翎计划,在天元正式进攻各国之前,把他们认为有危险的人尽可能多地策反或是消灭。”朱廷苦笑道,“看来十攻门的探子也认为你是青年才俊啊。”

      “你心中是有怨气,但熟知你的人会明白你忠义之心,会知道你在战场上如何大放异彩。”陆平麾坦言,“十攻门精力有限,目标众多,如果你往后就当一个闲散之人,说不定还能免了这祸端,换而言之,你去梅池,他们是一定会动手的。”

      熟知他的人?卫戍想起甚至连祁央绾都被那些人盯上了,他心里虽不愿意相信,但也有了结论,他咬咬牙,叹声说:“卫家军里……也有天元的细作吗。”

      “天元的探子无处不在。”陆平麾的态度柔和了下来,作为一个长辈来劝告执拗之人, “卫戍,充州最好的地方便是迢安了,你没有太多路可以走。”

      你为之奉献一生的不信任你,你还要为了它赴汤蹈火吗?

      卫戍眉目低垂,将许多东西都放在心中一道衡量,远处传来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行人戴着斗笠现身于此,气质卓然,举止神秘,卫戍用习武多年的直觉便能看出他们绝非凡夫俗子,除了为首之人提着一个木箱过来,其余人皆在外等候。

      卫戍瞳孔微缩,庄泽的头颅就摆在那箱中,断裂处没有一点血的痕迹,连头发也是一丝不苟,被处理得十分渗人,仿佛还是鲜活的,头颅旁边摆着一根绀青色的羽毛,羽轴下端有一圈墨色的痕迹。

      “折翎。”陆平麾拿起那根羽毛仔细端详,余光包裹着卫戍,“人犯、人证、物证聚在。”

      卫戍才发觉出来人证指的就是自己,陆平麾并未向他解释,正对来人说:“庄泽被天元细作拉拢背叛夏国是我失职,劳烦各位了。”

      毕竟陆平麾是充州最大的武官,杀了他的人还是要来知会一声的,江舟只向他款款行礼,然后合上箱子,把东西又提走了。

      卫戍从前只听过官大一级压死人,第一次见到明显阶层不同的人之间,下位之人有如此的疏离感,不由得疑惑起来: “他们是锦衣卫吗?”

      “他们是夏国的‘十攻门’,比锦衣卫更为隐秘的存在,受命于谁,所做何事,背后的组织叫什么,都是机密。”陆平麾关上门,不去看江舟一行人离开,“你我都无权探察。”

      “折翎,便是天元的象征吗?”

      “不,是你这种人的象征。”陆平麾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卫戍,“他们那种慢慢削弱他国力量的做法就叫做折翎,折下的便是你这种有志气有能力的羽翼。”

      “你如今两面受难,太危险了,还是尽早去往驻地吧。”陆平麾看天色将晚,连着人也生出些许倦怠。

      “为了大夏,万死不辞。”

      卫戍眼中的火光从未熄灭,只是今日又闪耀了起来,他既已知道天元的险恶,便不可能做躲在远处安生享福之人。

      “随我来书房吧。”陆平麾哼出一口鼻息,不知是欣慰还是觉得卫戍固执得令人心烦,“去梅池的调令,我就亲手给你。”

      祁家。

      车马行礼都已备好,随时就能出发,魏远修这几日忙于生意,和昭平的珠宝商们天天都是一醉方休,没来得及和祁央绾温存,眼看着要回迢安了他还不清楚她的房间在哪里。

      进了西厢,他挥挥手让带路的丫鬟走开,仔细地拍干净了昨日衣襟上沾染的脂粉才敲门道:“央绾,该走了,还没收拾好吗?”

      祁央绾为了确保两个包袱能装得下,重新筛选了一遍衣物和细软,还一边思忖着跑路大概需要多少钱,蓦地听见敲门声,她急忙把东西都一股脑塞进被子里藏住。

      魏远修进门后看她额上有些细密的汗,还以为她是热到了,走近了贴心地打开折扇为她扇风,享受着二人独处的氛围:“这么久没出来,在干什么呢?”

      祁央绾咽了咽口水,沉默良久,手指在梳妆台上不自然地剐蹭,脑子里回顾了许多事,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魏远修多情的双眼,坦诚道:“我们和离吧。”

      魏远修扇风的动作猛然停滞,不知道好端端地祁央绾在发什么疯,他不可置信地开口:“我们才成婚一个月啊。”

      “我喜欢的人回来了。”祁央绾心脏咚咚咚地狂跳,她不是害怕魏远修,只是第一次做出对她父母而言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我名下的几间铺子都送给你,然后我们就分开吧,我不能再继续和你做夫妻了。”

      魏远修看出来她是认真的,一时怒不可遏,扔了扇子伸出手大力捏住她的手臂,顾不得她疼痛的表情,平日里的温柔消失得无隐无踪,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喜不喜欢有那么重要吗?你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嫁进了我魏家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

      “没了正妻你把那两个侧室提正不就行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她们怎么可能当魏家的少奶奶?”魏远修拉着祁央绾就要把她强行带回去,“况且这要是让旁人知道我魏远修的媳妇为了一个野男人抛弃我,岂不是贻笑大方。”

      祁央绾破罐子破摔,大声吼道:“那你休了我吧!”

      魏远修气极反笑,把她摁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威胁道:“你去问问你爹娘,看你有没有跟我谈条件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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