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还是蒹葭？》死亡辣条

5、第五章

　　入学后，林橘洲先去和辅导员见了次面，对方对她的学习经历表示非常满意，并把课程表给了她。

　　辅导员是位温和的女人，她也表现出疑惑：“都大四了还回来，生物学专业在你的交换校是世界顶尖的，为什么不在那边留学考研？你的成绩和项目足以申请研究生的。”

　　林橘洲沉默了一会儿，当辅导员以为她会避而不答时，她才笑着说：“有很重要的人等着我回来。”

　　领完教科书后她去熟悉了一下教学楼，却在门口碰到了熟人。

　　那是她的表妹，周涵。

　　她长开了，化着妩媚的妆容，穿着一件露肩连衣裙，差点儿没认出来。

　　周涵看见她也愣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不敢相信。

　　回过神来，她的眼神又变成了林橘洲熟悉的样子，天真，无辜，却令人作呕。

　　她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一脸欣喜万分的样子：“姐姐！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回来了？”

　　她旁边站着她的同学，好奇地问：“涵涵，这你姐姐呀？没听你提过呀？”

　　周涵甜甜地笑起来，对同学介绍道：“是表姐啦！我们很久没见了。”

　　林橘洲心情骤降至冰点，她根本不想理会，转身就走了。

　　周涵嘴角的微笑顿时僵住了，表情有一瞬间阴冷，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同学看气氛有点尴尬，试探着问：“你们关系不好？”

　　周涵叹了一口气道：“哎，好多年了。我以前读初中时犯过错，大概是十五岁的时候吧，不小心把姐姐的一个玻璃杯摔碎了，从那以后她就跟我不太亲了。我很想跟她重修旧好的，但是她……唉，不说了。”

　　同学大吃一惊：“这么小气！一件小事记这么多年，谁还敢跟她做朋友啊，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岂不是要被记一辈子？”

　　周涵反驳道：“不能这么说我姐！她人很好的，而且长得漂亮，很多人喜欢的。”

　　同学撇嘴：“你还是太心软了，要是我遇到这种姐，我肯定不去热脸贴冷屁股。”

　　周涵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林橘洲去停车场等郁秋时，看见一辆跑车前站着一男一女正在热吻。男生身量很高，显得女生异常娇小。

　　林橘洲没敢继续走过去，背过身咳了一声。

　　这一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显得很响亮，那女生惊了，然后娇羞地打了一下她男朋友，转身上了车。男生也一脸烦躁地走去了驾驶座。

　　林橘洲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了那男生模糊的侧脸，那一瞬间，难以置信的情绪漫上来，犹如晴天霹雳般。

　　是沈雁杳。

　　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在这时心脏依然像被人攥紧了一般，难以呼吸。

　　她不敢再去看那辆车里的人，只脚步匆匆地寻找自己的车。

　　关上车门，车内淡淡的薰衣草香围拢她，密闭的空间终于让她放松，一直被抑制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哭得无声，却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不敢置信的情绪过去后，更加难过的感情如巨浪般翻涌上来，逼得她喘不过气。

　　怎么这么残忍，她想，才重新见面不久。

　　暗恋是一件痛苦的事，将自己的情绪寄予另一个人，注定后果自负。

　　只是后劲儿有点儿太大了，大到她连斩断情丝的勇气和决绝都没有。

　　……

　　沈雁杳拒绝了王征递过来的香烟，只喝了一口手上的酒。旁边跟他不太熟的男人注意到了，问：“杳哥不抽烟哪？”

　　王壬寅搂住女朋友的腰，往这边看了一眼，调侃道：“谁说的，前几年抽得最凶，现在才不怎么抽了。”

　　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网红递了一杯酒过来，笑得动人：“沈少，烟不抽，酒总喝吧。”周围几个人都看热闹似的，石际更是混账似的吹了一声口哨。

　　沈雁杳却波澜不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刻画出一种严峻的冷感，眉骨高拔，连眼角都像淬了寒冰。可偏偏眉目如画，带给人致命的吸引力。

　　女人看入迷时，却听到他说：“我只喝自己的酒，更安全。”

　　酒吧的气氛很喧闹，可他们周围仿佛凝滞了一般。女人红了脸，失态地洒了酒，留下一句“我去下卫生间”。

　　王征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哈！你杳哥还是你杳哥！”

　　王壬寅也乐不可支：“真狠呀杳儿。”

　　其它对沈雁杳不熟的人也不由得咂了咂嘴，暗叹果然冷酷。

　　沈雁杳倒是不耐烦地对王壬寅说：“蒋予呢？还不到我就走了。”

　　王壬寅讪笑道：“快了快了。”

　　“啧。”沈雁杳忍住烦躁，目光随意地转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那女生穿着黑衬衣，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的皮肤白若凝脂。她的侧脸美得很惊人，在暗色中，像油画的质感。

　　她旁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隔太远，看不真切，沈雁杳蹙了蹙眉，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王壬寅看他起身，忙说：“别走啊，蒋予马上就到了。”

　　“去洗手。”

　　林橘洲喝了不少酒，但人还算清醒，最多有点儿微醺，这得归功于这几年在国外的“修行”。

　　旁边的男人一直在往她这边靠近，试图搭讪：“美女，交个朋友呗。你是不是还在上学呀？哥哥请你喝酒。”

　　男人见她不搭理，便想上手。

　　林橘洲目光一瞥，眉间出现一抹嫌恶，刚想避开，却看见一只瘦长、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并将其甩开。熟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你碰一下试试。”

　　男人有点儿心虚，恼羞成怒道：“兄弟，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啊？这女生我先看上的。”

　　沈雁杳低头看了一眼身体僵硬的林橘洲，以为她被吓到了，安抚地说了一句：“别怕。”然后转头看向陌生男人，声音很冷：“滚。”

　　男人见他虽然极年轻，但气势不凡，压迫性极强，也怕惹祸上身，赶忙跑了。

　　林橘洲自他出现一直没看他，身体也绷得很紧。

　　沈雁杳看了一眼她握酒杯握得泛白的手，淡淡地问：“喝多了？不认人？”

　　林橘洲恍然回神，刚想开口，却觉得喉咙火辣辣的。她清了一下嗓子，才低声说：“没喝多。”

　　说这话时她仍然没看他，手腕还是绷得很紧，给人一种蓄势待发的感觉。

　　沈雁杳见过不少喝多了说自己没喝多的人，只曲起手指叩了一下台面，低声说：“那你看我，我是谁？”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水味，是一款经典馥奇调的古龙香水，中调有她喜欢的薰衣草味。

　　林橘洲眨了眨眼，终于抬头看向他。两人对视几秒，她又立刻低下头，声音缓慢：“沈雁 杳。”

　　她的声音很轻，很难形容是什么感觉，沈雁杳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意有所指地道：“还以为你喝得不认人了，手捏那么紧要砸谁？”

　　林橘洲又听到他问：“你一个人在这里？”

　　她点了点头，视线一直盯着面前的酒杯。

　　看她一副乖巧样儿，沈雁杳拿走酒杯，说：“叫你朋友来送你回去。”

　　林橘洲听见他的语气，难过又侵袭而来。她眼眶微红，夺回他手边的酒杯，语气比较冲：“走开，少管闲事儿。”

　　那一瞬间，沈雁杳心中的戾气被激起来了，他本来就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

　　他面色冷下来，刚想转身就走，却在触及女孩儿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时，又顿住。

　　过了一会儿，他才妥协似的歪头问道：“我哪儿得罪你了？”

　　林橘洲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顿觉狼狈，埋头在手臂上，声音很模糊：“没得罪，你走吧。”

　　沈雁杳也没想到她情绪更大了，他叹了一声：“行，等你朋友来我就走。”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等到氛围越来越奇怪时，林橘洲才泄气地道：“我跟他们说我早回家了，现在再说他们会担心的。”她又道：“我自己回去，你走吧。”

　　沈雁杳看她状态不对，真怕她回头喝得人事不醒，认命地说：算了，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