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还是蒹葭？》死亡辣条

6、第六章

　　林橘洲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他到了停车场。

　　沈雁杳上了车，看她还傻站着，他降下车窗问：“上来。”

　　林橘洲脸上却出现一抹犹疑之色，她顿了会儿，还是选择了后座的门。

　　拉了一下发现车门没开，她抬眼看向沈雁杳。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微微向后靠，看不出是不悦还是什么，只说：“我不是司机，坐前面。”

　　林橘洲没动：“副驾不留给女朋友？”

　　沈雁杳像是觉得好笑似地一挑眉，道：“皇帝的女朋友？”

　　林橘洲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心跳毫无预兆地加快，简直如擂鼓一般，在这安静的停车场，她那一瞬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的状态太奇怪，沈雁杳的手指敲着方向盘，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

　　林橘洲尽量使自己忽略掉他的目光，上了车系安全带时，状若无意地问：“你真没女朋友？”

　　她自己不知，明明喝了很多酒脸上都呈现出玫瑰色，但她的手指却捏得泛白。

　　沈雁杳眼睛盯着后视镜，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这么关心我？”

　　林橘洲：“……”

　　车内很安静，只有淡淡的香水味在空气中浮动。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出乎意料地，气氛并不尴尬，他们两个本来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

　　酒精上头后，林橘洲觉得头有点晕，视线也开始模糊。但是她一动不动，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心。可紧接着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难过与痛苦，那是她在国外三年，也不曾消除过的想念。

　　车祸是那样的惨烈，她在高三毕业的暑假，在人生的新起点，在十字路口的狂风中，失去了最爱她的人。车祸现场被鲜血浸染的碎玻璃，成为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如影随形。

　　倘若思念有声，“空谷传响、哀转久绝”也不过如此。

　　当车停下时，沈雁杳才发现她又闷着哭了。泪水晶莹，眼睫像河岸边湿漉漉的青草，嘴唇尤其红，整个人像破碎的瓷娃娃。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下车等着了。

　　好一会儿，才听见开门的声音。

　　林橘洲已经整理好情绪，她这一天哭了太多次，眼眶红肿。

　　沈雁杳冷白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苍白的烟雾氤氲其上。他对她只点了点头，就开车走了。

　　林橘洲站在原地，没来由地感到心慌。

　　短暂的接触比长久的漠不相关更要命，也更能激起人心中的贪欲。她脑子里混混沌沌，全都在叫嚣着抓住那根横逸而出的线。

　　……

　　林橘洲去上专业课时，引起了好一阵喧哗。

　　班里的学委有点儿害羞地走上来问她：“同学，你是林橘洲吗？”

　　林橘洲知道辅导员打过招呼了，她和学委对视了一下，点了头。

　　学委被看得脸色一红，手脚别扭地回去了。

　　上完课后，生物学专业来了一位大美女的消息不胫而走。

　　林橘洲本想去找专业课老师沟通一下，却在门口看到了笑容甜美的周涵。她人缘很好，周围不少人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林橘洲装作没看见，却赖不住她硬是要自己撞上来。

　　周涵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雪纺连衣裙，扎着丸子头，清新可人。她表现得分外熟稔，递来了一张邀请函，不过林橘洲没接。

　　周涵见状便放在了旁边的课桌上，有点儿轻蔑地笑道：“先别忙着拒绝嘛姐姐，我爸爸可是特意要我送来的。”

　　林橘洲嘲道：“不干不净的东西，少来脏我的眼。”

　　她这话意有所指，周涵立刻变了神态，不再露出那种表情。她脸色很难看，也不再掩饰自己高高在上的语气：“你有什么资格来说这句话，生意场上，尔虞我诈，全凭本事。当初董事会可是经过投票表决的，明正言顺。”

　　林橘洲轻嗤一声，随即便要走。

　　周涵却满怀恶意地说：“ 姑姑生前给了我爸爸一点儿东西呢。”林橘洲的脚步停住了。

　　……

　　周氏集团最近几年势头正旺，周家在A市也算混出头了。尽管最顶尖的圈层只能算勉强挤进去，但只要有张“资格证”，到哪里都方便。

　　周家别墅装修得金壁辉煌，处处都是高奢品牌、私人订制。

　　一家三口正在餐厅用餐。

　　周涵尝了一口煎鳕鱼，就皱眉吐了出来，她抱怨道：“爸，这是今天从法国空运过来的吗？我怎么觉得口感这么差。”

　　周海昌面容严厉，没看她，只说：“你能吃出什么口感？多把心思放在我交代给你的任务上。”

　　周涵翻了个白眼，又看向王婉玉：“妈∽”

　　王婉玉抿了一口红酒，才赞同道：“对呀涵涵，让你去跟那些男孩子们接触接触，年轻人嘛，说不定就成了。”

　　周涵低头用叉子把鳕鱼捣碎，气道：“哪有那么容易！根本找不到机会。”

　　周海昌叹了口气：“这次我已经宴请了那几家，基本上都给了我面子，除了沈家，没有明确说来不来。

　　周涵手一顿，连忙抬头问道：“没可能了吗？爸爸你再多发几次邀请啊。”

　　王婉玉哼道：“真以为他沈家在A市可以称帝称王了？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

　　周海昌心情也不太好：“沈风群一向目中无人。”他话风一转：“对了，我让你给的东西给了吗？”

　　周涵闻言露出笑意：“给了，她肯定会来的。”

　　王婉玉也反应过来，语气带着点不怀好意：“既然回国了，那我可得替姐夫他们好好看看她。”

　　周海昌低头喝了一口汤，神情淡淡地说：“你们注意点场合，别闹得太过火。”

　　郁秋听说她父母答应周家的邀请后，发了一通脾气。秦淮茹还没说话，郁老太太就拄着拐杖大力地敲起了地板，浑浊的眼睛里却闪着精明的光芒：“啾啾，别胡闹，生意场上由不得你们小孩子过家家。”

　　老太太发话了，秦淮茹也不好再说什么。郁秋却不甘心，撒娇似地看向郁长明：“爸∽”

　　要是平时，宝贝女儿提什么都得答应，但是……郁长明只语重心长地道：“啾啾，你知道深水湾28号的价值吧？”

　　郁秋蹙眉：“当然，去年拍卖时价值连城嘛，不是说开发的审批手续难如登天？”她逐渐瞪大眼睛：“难道？”

　　郁长明神色凝重：“对，周海昌拿到了批文。当时他亏了一百亿拿下地皮时，我们以为他只是为了抬高周边的楼盘价，没想到……总之，这次合作机会很重要，他要真做成了，这周家以后也算是如日中天了。”

　　说到这儿，郁秋也不说话了，不过她心里还是很气。

　　林橘洲后来听说时，先愣了一下，然后失笑道：“没必要，赚钱的机会还得要啊。”

　　郁秋正挑着那些古董礼服，闻言撇嘴道：“恶心，我都不想去。”

　　林橘洲摇了摇头，继续看手上的项目资料了。

　　“哎，你不是也要去吗，你也来挑一件，快，越漂亮越好，有时候美貌就是杀人利器。”

　　林橘洲：“……杀谁？”

　　“周涵呗，她不是整天要跟你比？”

　　林橘洲看到一件黑色深V曳地长裙，是丝绒质地的，无袖设计，只用了羽毛蕾丝作手臂装饰。

　　郁秋看她眼神：“心动了？”

　　她有点儿犹豫：“会不会太露了？”

　　郁秋一锤定音：“喜欢就穿呗，你穿肯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