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那年》三山五岳

4、第 4 章

　　次日，李南溪被闹钟吵醒。

　　她摸索着关了闹钟继续睡，直到铃声又重复了两次，她才一脸痛苦地爬起来去洗漱。

　　出门时才六点五十，不过天空已经大亮。

　　路上的行人基本上都是学生和老师，从不同的家门出来，去往不同的学校。

　　到十字路口时有几名初中生模样的学生嬉戏打闹，被一位刚好路过的老师呵斥制止：“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好好走路，小心车子。”

　　看到这一幕，李南溪心里一下子变得暖暖的，这就是老师，无论何时何地都关心每个学生，像父母一样，不但担心学习，还要担心安全。

　　校门口总是有很多卖各式各样早点的流动摊贩，李南溪只买了一个不加辣椒的糯米包饭。

　　操场上人很多，她就低着头加快脚步，想快些去到教室里面。

　　忽然有人从后面拽住她的书包。

　　她回头那一刻真的又惊又喜，拽着来人的手又蹦又跳：“罗兰！啊！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罗兰是李南溪高中三年的闺蜜之一，经常和李南溪去家里吃饭，家住农村，条件比较艰苦。

　　“我也回来补习啊！”罗兰也开心地笑着说。

　　“补习？你不是刚好上线嘛？”李南溪不解地问。

　　“别提了，我就随便报了一个省内不知名的学院，还被调剂到一个没听说过的专业，不去了，回来接着干，明年怎么也得干个重点。”罗兰说完自嘲一样仰天大笑。

　　李南溪也跟着傻笑，她最大的特点就是笑起来的样子很傻。

　　“你报名了没？”

　　“报了，昨天放学以后来报的，在理补一班。”

　　两人挽着手往前走，脸上洋溢着幸福。

　　“太好了，我们又在一个班了。”李南溪兴奋的说。

　　“对，我们还可以坐在一起，那样就可以随时吹牛了。”罗兰幻想着美好的场景，高兴得手舞足蹈。

　　可是没走几步，她就如梦初醒般懊恼地说：“不行不行不行！我们是回来补习的，不能坐在一起，我们会控制不住经常说话，我们必须离得远远的。”

　　李南溪一听也瞬间清醒，眼珠子一转，附和说：“对，没错，我们必须分开坐，也不知道蒋老师还调不调位置，现在都是自己随便坐的。”

　　“昨天才开学第一天，正常！应该要调的。”罗兰笃定地说。

　　李南溪脑袋一歪，重重地往罗兰肩上一靠，又是一阵憨笑：“管他呢，只要不坐一起就行。”

　　到了教室，蒋海也在，他正站在讲台上盯着大家自觉学习。

　　罗兰走过去和他打招呼，他随便给罗兰指了一个空位，让她暂时先坐那里。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最后一位学生也刚好踏进教室的大门。

　　蒋海看了那学生一眼：“以后来早一点，卡点这个习惯不好。”

　　那学生应了一声快速到座位坐下。

　　他用手中的苏打水重重地敲了敲讲台：“好了，人到齐了，我把座位调整一下，”然后慢吞吞地把衣服的袖子卷起，又喝了一口苏打水，“我安排位置历来的规矩，按照成绩排名来选，想坐好位置就自己努力，我们一切用成绩说话，唯一的例外就是我们班的女生，必须照顾一下，一二排的位置留给女生选，毕竟女生个子要矮一些，下面就全部到外面排队，我点名再进来选。”

　　第一个进去的自然是陈涛，接着是陈波，金鑫——

　　李南溪依然和王欢做了同桌，罗兰则选到了另外一边，中间足足隔了四排人。

　　不知何时，一位长相慈祥，头发几乎白完的胖老头出现在了门口。

　　蒋海安排完位置便出去和他交头接耳地说了一通才走。

　　教室也难得的乱哄哄了一个课间的时间，所有人都忙着搬书到新位置再整理好。

　　上课铃声响起，胖老头走进教室。

　　他一脸微笑：“你们动作快一点。”

　　大家果然加快速度，没两分钟就彻底安静下来，个个端坐如钟。

　　只见他拿起粉笔转身在黑板上缓缓写下“李斌”两个字。

　　“我叫李斌，你们的英语老师，除了你们班还带高三九班，我会尽快把九班的新课上完，赶上你们班的进度，这样我会轻松一些，你们每次考试也有对比，那样会更有动力。”

　　高三九班是文科最厉害的一个班，可见他的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此刻李南溪觉得除了这破破烂烂的教室，一中确实也是用心对待理补一班，对待补习生了，如此，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好不知足的了。

　　李斌没有点名就直接下发了高考试卷的复印件，第一节课就是讲高考试卷。

　　广播体操刚做完，李南溪和罗兰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一起说悄悄话。

　　李南溪才从罗兰口中知道了很多高中同学的消息，例如——

　　孙若若，她们的死党之一，也补习，不过是在原来的学校。

　　杨阳去了一所财经大学，具体是哪所学校她也没问，反正都说了老死不相往来。

　　而林鑫去了省内一所师范学院。

　　对于林鑫去读师范学院，倒是李南溪没有想到的，她无法想象林鑫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是跑去上网就是跑去买彩票，为此经常被班主任骂的人以后当了老师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带着学生去上网买彩票？

　　温暖的阳光总是让人容易贪恋。

　　李南溪不想回教室就拖着罗兰到足球场玩，还说阳光浴有益于身心健康，硬是在足球场上晒到上课才不得不起身回教室，最后还不忘约定下午去罗兰的出租屋吃饭。

　　没想到蒋海下午上完课临走时提醒第二组放学后打扫卫生，而李南溪就在第二组。

　　她怎么就忘了昨天是第一组值日，今天轮到她们这一组了呢？

　　一想到要留下来打扫卫生，不能和罗兰一起走就沮丧地看向罗兰。

　　两人心有灵犀地遥遥相望，无奈地摆出一张苦笑的脸。

　　这时陈涛不合时宜地站起来看向第二组的方向：“今天第二组的人擦黑板。”

　　突然被挡住视线的李南溪有些郁闷，管他谁擦，谁爱擦谁擦，反正无论是从前面后面还是中间开始，都排不到她第一个去擦，况且她可不想做显眼包。

　　过了好几分钟也没人行动，陈涛又站起来喊：“第二组的人！擦黑板。”

　　这才有人慢吞吞地到讲台上去擦黑板。

　　那是一个五官立体，皮肤白净且眼眸深邃的帅气男生，毛发也是自然的棕黄色，当地典型的少数民族长相。

　　直到他擦完黑板回到座位，李南溪才发现他坐在自己的后面。

　　她鬼使神差地转过身对着人家嫣然一笑：“你以前哪里读的 ？”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才挤出一个腼腆又尴尬的微笑：“就在一中。”

　　“哦哦！”李南溪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王欢被她这一顿操作逗得忍不住直笑：“怎么了？人家哪里读的跟你有关系？”

　　李南溪似乎也被自己雷到了，调皮地哈哈大笑：“问问能咋的？”

　　她喜欢好看的男生，可是不喜欢唯唯诺诺的男生，果然一见钟情钟的就是皮囊，也就喜欢了令人眼前一亮的那几秒。

　　见她笑得夸张，王欢无语地赶紧提醒：“姑娘，注意形象！请注意形象。”

　　这也是之后王欢经常对李南溪说的话。

　　她们后排的两名男生只是面面相觑，或许在男生眼里，女生经常就是不可理喻的。

　　最后一节课刚刚下课，大家就一窝蜂拥了出去，就像挤火车一样，罗兰也是走了之后才打电话回来给李南溪说她先回去做饭。

　　打扫卫生时，是后排那男生搬开桌子配合李南溪扫地。

　　两人也顺其自然地聊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南溪一边低头扫地一边问。

　　“李瑜，你叫李南溪对吧？”

　　李南溪抬头，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只见他眼里满含笑意：“老师点了那么多次名，你又坐我前面，自然就记住了。”

　　这非常符合情理的解释倒显得李南溪有些蠢了，似乎在说她智商不够用一样。

　　她“哦”了一声，默默低下头继续扫地。

　　谁让她只记住排在最前面那几位学霸的名字，倒也不是她刻意，而是她记性从来不好，还常常遗憾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李瑜有些茫然无措。

　　打扫完卫生，她就忙不迭地去找罗兰。

　　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李瑜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来。

　　因为阳光有些毒辣，晒得皮肤生疼，她便走得很快，到巷口的时候还超过了三个边走边玩篮球的男生。

　　等进入巷子有了阴凉她也就放慢了脚步。

　　后面却突然传来刚刚那三个男生的八卦声：“这女生的身材可以啊！你觉得怎么样？”

　　“嗯，可以，就是稍微有点瘦了。”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喜欢，反正我不会追这样的，你看她走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很拽。”

　　李南溪无语极了，走个路还要被厚颜无耻之人拿出来评头论足。

　　她很想转过身去怼一句：“关你们屁事？”

　　可犹豫片刻还是忍了，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何况没有必要和这种无聊的人计较。

　　于是大步流星向前走去，直至和他们拉开了好一段距离才又慢下来。

　　这时身后又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或许是出于警惕心里她回头看了一眼，因为眼睛轻微近视也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只是直觉告诉她像是陈涛，但也没多管，而是自顾自走自己的。

　　心中却不受控制泛起一丝涟漪，她甚至觉得那脚步声就是追赶她而来，因为直到快跟上她 ，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那脚步声就突然停了下来，换成了没有声音的慢步行走。

　　她侧脸一看，才确定真的是班长陈涛。

　　见她回头，陈涛又朝前小跑了两步，几乎和她并肩，眼底全是友善的笑意，问道：“你叫李南溪！是不是？”

　　“嗯，是的。”

　　李南溪也礼貌地微笑着回答。

　　“你住这边吗？”

　　“不是，我是来找朋友玩，你呢？”

　　“我住前面。”

　　说话间就到了岔路口。

　　“你要走哪边？我走这边。”陈涛说着看向右手边的路。

　　李南溪指着左边的路口说：“我走这边。”

　　两人也没再说话，就各自默默走开了。

　　望着陈涛离去的背影，李南溪心中莫名多了一丝丝失落，或许是因为交谈太过短暂，又或许是羡慕吧，为什么别人会那么厉害。

　　她远远就看到罗兰在约好的地方等着，笑盈盈地和她招手：“这里这里！”

　　进入红色的大铁门，里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小院子，围墙下还开着不知名的花，两层小洋楼是主人家住，另外有几间单独成排的小单间是专门租给学生住的。

　　房间不大，十四五个平方左右，两张单人床，两张桌子，一长一方，长的用来放厨具做饭，方的用来吃饭。

　　“这是我表妹朱月，在文补一班。”罗兰指着正在炒菜的朱月介绍。

　　李南溪冲她笑笑，侧头问罗兰：“怎么不介绍我？”

　　“介绍过了嘛，你还没来就已经介绍过了。”罗兰无奈，尴尬地笑。

　　做饭的朱月也赶忙解释：“早就不知听她说过多少次了，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李南溪这才满意幸福地笑了。

　　菜齐了三人就开吃，很简单，洋芋豆腐，还有一盘腊肉和一碗白菜汤。

　　刚吃一口罗兰就担心起来：“遭了，这个腊肉有点辣了，你能不能吃？还说家里带来的好吃，做了分你吃。”

　　朱月也尝了一口，一脸歉意地说：“你说她吃不了辣椒，我就只放了一点点啊，怎么还这么辣？”

　　“没事没事，我倒杯开水涮一涮就可以吃了。”李南溪知道她们真的有为她着想，不想让她们过意不去，赶紧自己出主意。

　　罗兰还是歉疚地说：“啊？那样不好吃了吧？”

　　“好吃，我口味很淡，我经常都这样干。”李南溪连忙站起来寻找杯子。

　　罗兰半疑半信地站起来帮忙拿杯子倒水。

　　李南溪涮了一片腊肉下肚，一本正经地夸赞：“好吃，真的很好吃，有一股独特的烟熏味。”

　　见她说的真诚无比，两人也放下心中的顾虑，开心地吃起来。

　　晚饭后，三人就到后山一边散步一边看书，还商量好一起背英语，互相提问英语单词，或背或翻译。

　　走了一会儿，李南溪就发现来这里看书的人不少，有独自一人的，也有三两成群的，还有一男一女。

　　遇到以看书之名，行约会之事的，三人就偷笑一下。

　　“你们说会不会有老师到这里来，他们会不会被发现？”李南溪总是担心很多轮不到她担心的事。

　　罗兰就取笑她狗拿耗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脸上，一张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脸庞温暖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