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艺公子爱采花》鹧鸪呆

91、别再爱我了

　　容寰宇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六难，还有情毒你没说。”
　　云颢身子一僵，他歪了一下嘴角，“这没什么好讲的，听名字都知道了。”
　　“我想知道！”容寰宇态度强硬，“何况，作为族长，连六难都不清楚，如何服众？”
　　听他故意用这话来堵他，云颢只得道：“好吧。情毒又叫荼蘼之毒，进去的人若心如止水，就不会中毒，反之则难安然无恙了。它不会伤人性命，只是会让人疼痛，用情越深疼痛越重。不过跟其他几关一样，这种痛也只是在祭坛里会发作，出来就没事了。”
　　“出来就没事了？”
　　“嗯。”
　　“云颢，你又在骗我。”
　　“……”
　　“我出来了没事，可是你分明出来后还在痛。”
　　云颢眼睛睁大，难道容寰宇知道他的毒还在？
　　“很奇怪我怎么知道？只允许你关心我，不让我关心你吗？”
　　“……没有。”
　　“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毒解了就能骗过我了？”
　　闻言，云颢松了一口气，“我，我只是不想你担心。”
　　容寰宇神情痛苦地看着他，“你一定很痛，但你是享受的对吗？我，我也想要那种痛。可你却把六难轮回毁了。其实……你毁了它并不是为了以后的谁，而是怕我想不开时再进去经历对吗？云颢，你真是……真是……”他气息都在颤抖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云颢紧攥着拳头，强撑着一口气打哈哈道：“没想到都被你看出来了。哈哈……那个，嗯，容尘，我就要走了，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容寰宇侧过身，重重的呼吸几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你想说什么？”
　　云颢望着外面的花圃，沉默半响，待心痛缓解，才道：“容尘，可以告诉我你家乡在哪吗？出去后，我想去祭拜一下母亲。”
　　容寰宇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我记不太清楚了。”顿了顿，他又道：“我出来后再没有回去过，不敢回去，我是不是很不孝？”
　　“不怪你。何况罄宗的规矩也不可能让你离开。”
　　“罄宗的规矩？”容寰宇看着云颢，“你如何得知？”
　　“那山洞里的血迹，还有那一夜我的所见，不难猜出。”
　　容寰宇定定的看着他，明显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云颢只好道：“呃……我也确实问过大长老，关于罄宗和你师父的事。他跟我讲了一些有关罄宗的事。”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
　　“……”云颢知道容寰宇不想他提“魇族族长”，不想他再为他安排，于是含糊回答道：“这本就是你我心中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那为何不等我一起问？”
　　“……”云颢垂首，歪了歪嘴，没说话。
　　容寰宇平静的道：“你想在离开前，为我扫平一切阻碍，任何有可能的因素你都会考虑到。”说着，他语气陡转，“可是你考虑了你自己吗？你为了我差点连命都没了。你只想着我的以后，你呢？你就没想过我也会担心你吗？”
　　“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确实没有想过，因为随着我的离开，你就会忘了我的。
　　容寰宇挥起拳头，一拳砸在墙上，吓得云颢惊呼：“容尘！”
　　“心疼了？”容寰宇裂眦嚼齿看着他，“那你身上被烧成那样，我就不心疼吗？”
　　云颢噬心之痛又发作了，比之前更痛，他不敢说话，垂着头强忍着，谁知容寰宇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质问道：“你现在又在忍什么？你身上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伤？你为何会难受成这样？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云颢被迫仰着头看他，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累了，身体，发虚。”怕他不信，又半真半假地补充道：“还有…还有…心很痛，真的很痛，因为我……我爱你，想到要……跟你分开，就很难受。”
　　容寰宇怔了一瞬，然后一把将他按在怀里，呢喃道：“那我们不分开，不分开好不好？不要管魇族，不要管人间，不要管什么亲兄弟！我们在幽篁里，或者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起过完后半生好不好？”
　　“……”云颢闭着眼睛，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答应，可他开口说的却是：“对不起！”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容寰宇将云颢搂得更紧。
　　云颢由他抱着，哪怕骨头都被箍疼了。
　　许久之后，容寰宇将他放开，红着眼看他片刻，才转过身望着窗外，“关于罄宗，梦丞盛说了什么？”语气平静极了，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云颢刚要开口，容寰宇又道：“不要让我去问他，我想听你说。”
　　“好。”云颢也看向了花圃。
　　那日梦丞盛在花圃前与他说：“恐怕不能，因为其中也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他道：“烦请大长老告知你所知道的。”
　　梦丞盛道：“罄宗与人间村都是几百年前先祖设下的与凡间的通道。一开始，这两个地方只是通道而已，后来渐渐的有向往凡间生活的魇族人和有向往魇族生活的凡人住在了这两个地方。那时候，大家都和平共处，生活很美好。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变了，族人总是被欺负，先祖为了保护族人，将所有族人召回，并下令魇族人不可再去人间。
　　“紧接着先祖发现受欺负的不只是族人，还有那些与族人一样善良的凡人。于是，先祖利用梦的力量，将心存贪欲、自私自利的人分去了罄宗，余下的继续与世无争地生活在人间村。
　　“再后来，诡梦的出现，罄宗作为凡间离魇族最近的地方，那些贪婪的罄宗人自然成了最先的养梦人，他们的贪欲纯粹，力量比普通凡人强大，族里的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用更强大的贪欲控制他们，如此恶性轮回，最后罄宗上下彻底地成了没有一丝善良的人。
　　“先祖想过将他们遣散，可是担心他们出去后祸害人间，只能留着他们，甚至偶尔遇见太坏的人，还会刻意将他们引上山去。”
　　他道：“这样说来，容尘的师父要他毁掉罄宗，也就不难解释了。”
　　梦丞盛道：“族长的师父应当是守钟人，也是几百年下来，唯一知道罄宗起源的凡人了。”
　　“那口石钟……很神奇。”
　　“是的，它原本只是跟门一样的作用，后来魇族两派争斗不休，一派想将罄宗遣散，一派极力阻止，无形中给了石钟强大的能量，也将罄宗封在了世外，假若有人下山了，就会忘记这山上的一切。”
　　“明白了。”云颢沉思片刻，“可是你方才说太坏的人会引上山，那么容尘呢？容尘他很好，他为何也会上了山？”
　　“族长为何上山，这便是我不知道的。不过我猜应当是因为幻化浮生扇。它是魇族的圣物，即使被封印了，它也会在冥冥之中受到影响。”
　　云颢歪了一下嘴，“如此我更不能明白，那口石钟为何不认容尘的血，还将它带到了黑域界。连石钟都可能不认他，他以后在魇族会不会还遇到别的什么东西，也这样将他置于危境之中。”
　　梦丞盛看着他，了然地道：“这才是云公子一定要知道有关罄宗的事的原因吧。”
　　“是。”他并不否认，“不只是罄宗，还有我母亲。她在魇族长大，名正言顺地做了族长，去了人间后，你们都能不闻不问。更何况容尘是半路从凡间回来的。”
　　梦丞盛叹了一口气，“先族长……是我等对不住她，但族规在先，我们不能离开魇族。普通魇族人私自离开魇族，他的寿命会变短，连凡人都不如。”
　　“所以你们就没去找她？”
　　“族长一走，族里乱成一团，必须有人主持大局，那时候又与龙逸误会很深，怕他夺取族长之位。所以我必须留下来替族长守好这位置。”
　　“那他呢？龙长老也没有去找他最爱的师姐。”
　　“我当时也很奇怪，奇怪他竟没有去找族长，也因此更加肯定在他心里族长之位比族长本人更重要。”梦丞盛又叹了一口气，愧疚的道：“若当年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也许就不会是这个光景，更不会害得先族长魂归他乡了。”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也没有再去找，又是为什么？”
　　“因为我梦见了先族长，她说她习惯了凡间的生活，让我们不要再找她，她说浮生扇是圣物也是祸物，以后她会将浮生扇封印，彻底斩断自己与魇族的联系。”
　　“所以你们就真的没出去找了？”
　　“是。龙逸应当也是因此没去找的，所以他越发恨凡间，他觉得是凡人抢去了他的师姐。其实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过找族长，他弄那么多梦，就是为了找到族长。明知道凭着族长的力量，我们几乎找不到她，他还是没有放弃，直到他感应到浮生扇，但他并不高兴，反而发疯似的来找我打了一架，因为他只能感应到浮生扇，感应不到族长。”
　　“这么说来，自母亲离开魇族后，除了她自己找过你们一次外，你们再没她的消息了。自然也不会知道她在凡间遇到过什么了。”

　　“就是这些，这下没有什么瞒着你了。”
　　容寰宇脸色很不好，云颢又道：“容尘，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再为你做点什么。”
　　“那我呢？我为你做了什么？”
　　“……”
　　“你也说不出来，因为我什么也没有为你做过。”容寰宇抬起右手留恋地抚摸上他的脸，柔声道：“云颢，你……以后，以后找个什么都能为你做的人吧。别，别再爱我了！”说完，他转身离开了。